喝多的结局, 是第二日郭嘉怎么也不起床了。他趴在白曦的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着白曦,也不让自己的床垫而起身,一边还嘟嘟囔囔, 在白曦身上乱蹭, 试图大清早的给两个人找点儿事儿干。

  “该起了,别闹。”抓住郭嘉不安分的手掌, “今日不是还要提审那女子么。”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 ”郭嘉挪了挪身子, 腾出左手试图继续撩白曦, “晚点儿去也无妨, 左右红狐的水准不比你差。”他将下巴垫在白曦的肩膀上, 抽了抽鼻翼,“大晚上的你又去洗澡了?”

  白曦随意的恩了一声, 抓住郭嘉作乱的另一只手, 大掌一合将郭嘉两只手都抓在了左手中,然后右手一拉直接将人拢在了怀里。郭嘉也不挣扎,就这么乖乖的当一个大型布娃娃,被白曦单手搂抱了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 你这么爱干净真的好么?别人都是三天洗一次,你这一天一次的洗澡频率,啧啧啧,也不嫌麻烦。”顺着白曦的动作一起离了被窝, 感受到被窝外的冷气,郭嘉打了个哆嗦往白曦的怀里缩了缩, “真不考虑回床上?”

  “如果不是昨夜有人吐了我一身, ”白曦直接将郭嘉当成了腰部挂件, “我也不会去洗。”郭嘉倒是醉的干净,咿咿呀呀嘟囔了一阵便吐了,害得他一阵折腾。以为打水、烧水、灌桶、倒水这一系列步骤,很方便么。

  幸亏小郭奕现在因为好奇一些事情正住在曹府,不然事情更麻烦。也不知道他喜欢八卦的性格随了他娘还是他爹,亏得他嘴严,不然定要死于知道的太多。

  “这只能说你做的好,不然如何能让嘉这品冠天下极乐之美的人,沉浸于着绝色之中呢。”一语双关,郭嘉挣开了白曦的手接过白曦递来的衣裳,“真的有吐?为什么嘉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听闻这话,白曦一边穿衣一边看着郭嘉笑嘻嘻的脸,在确认了他真的没有撒谎之后,眨了眨眼睛:“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真的或者是假的,白曦也并不是很在意,郭嘉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论起安全感,他俩谁都不强于谁,何必计较呢。

  “小曦你这就不对了啊,”将手收拢到脖子后,把头发从衣服中搏了出来,“万一嘉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像是‘奴家怀孕了呢~相公~’或者是‘为夫想要你为为夫生个孩子啊~’这样重要的大事,忘了多不好。”

  白曦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嘉在哪里掐着兰花指自说自话,说道尽兴处还掐起了嗓子做女音。这种装装且没个正行的样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郭奉孝。

  用背影实力拒绝了郭嘉掐着嗓子的自导自演,白曦转身准备早饭去了。留下郭嘉一个人在房间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东倒西歪,没一会儿又从新滚回到了床上,被子一掀直接罩在了自己的头上。

  郭嘉和司马懿的争斗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最初两人互相试探的举动,除却握着的底牌隐藏不发外,基本已经在明面上撕开了。曹操察觉到了,可是这种臣子之间的争斗,他是不会插手的。

  若是底下心太齐,他也是会头疼的。即便他是暗地里是怂恿郭嘉继续上的那个,但明面上郭嘉没有拿出司马家就是鹿门的证据,曹操也不好直接插手。只得装做自己公正,两不想帮的模样。

  可他又怎么真的可能两不相帮,就单是那日寿宴上他纵着郭嘉将事情闹大,便已经是无声的偏移了。若如郭嘉所言,这些年司马家所作所为皆是由此子操纵,那聪慧如他自然能看出此时的颓败之势。

  所以,定然是要寻求新的外援的。

  曹操站在廊亭上,看着几步之外阳光明媚的花园,心中反复掂量这几日得到的情报。这几日许都明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是暗流滚滚。确定了司马家鹿门地位之后,各方学派都坐不住了,纷纷赶往许都。

  当然曹操这个号令人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却也无法否认更多的是百家对这些年儒家独尊天下的不满。即便当年独O裁如始皇帝,却也没有独专一门,若不是儒家‘君臣父子’的概念,也不至于被武帝扶上位。

  不过……外援么……

  “主公?”身后传来了一声问询,来人穿着一身便服,举止儒雅。

  “令君!”侧头打量了一下来人的装扮,“委屈令君从侧门走一趟了。”转身扶起行礼的荀彧,曹操拉着荀彧的手走向客厅,“奉孝可起身了?”

  说起他们这位共同的好友,即便是温如荀彧也难免多了几分无奈:“并未,只是几个时辰前白曦将弈儿送到了彧这里。”对于郭嘉把自己家当学堂和寄存所的地方,好气又好笑,“就没了音信。”

  “唔,肯定不在校事府。”曹操铁口神断,“令君要不要与某做赌,现在校事府正在理事的,是伯宁(满宠)。”

  “那主公可与彧无处做赌了,”荀彧跟着曹操进了厅堂,在侧位上坐下,“彧与主公所站,皆是一方呢。”

  听见荀彧这样说,曹操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很愉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有所引申,荀彧自然也察觉到了曹操似乎另有所指,只是还没等他深思,曹操就开门见山的将今日所请他的目的讲了出来。

  “接下来,要麻烦令君往北跑一趟了。”因为客厅经常被曹操当做议事所,所以墙上挂着一个汉朝疆域图。荀彧很轻易的从图上标着的点里,看出曹操所指的北方,是前些日子刚收拢的十四州。

  又或者——乌桓。

  荀彧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从最近朝堂上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到这些日子郭嘉与司马懿你来我往的争斗,从袁绍覆灭曹操收缴残兵,到前些日子曹操的的寿宴:“主公是想要北征乌桓?”

  “不,”曹操对此意外的坦诚,“是你们。”

  这话说的荀彧一愣,并未意识到其中有什么区别。可曹操的眼神却比往日更加深邃:“田丰沮授过些日子就要去往幽州了。(公孙瓒被袁绍灭了,袁绍被曹操灭了,所以现在公孙瓒的地方属于曹操了)”

  田丰沮授皆是名士,他们投身于袁绍,即便后来袁绍把他们当做笑话,却也对袁绍尽忠尽责。这一点让荀彧很佩服,所以当他们坚决不从曹操时,他还遗憾这样的英杰,就要就此陨落了,结果不知奉孝到底做了什么,才让这几人松口。

  “主公是想……?”荀彧有些不确定曹操到底要做什么了,随着这些年曹操的位高权重,荀彧发现他再也不是最初那个自己能够轻易看清的莽撞青年。

  当年那个因为不满诸侯萎缩不出只高歌燕舞,带着几千人马深入敌腹追董卓的青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变得高深莫测。而他们,也不知何时从最初抵足而谈同榻而寝的朋友,变成了如今如履薄冰的君臣。

  “他们不熟悉我们的人,这次同行的还有几个投诚的将领,”曹操并不知此刻荀彧心情复杂,“你去,且帮帮他们。等他们熟悉了我青州军的运作方式,帮某看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要投靠某。”

  荀彧有那么一瞬,以为曹操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将这些投诚他的人全部做掉。可看着曹操如此坦诚的语句,又觉得那是他多想了:“田丰、沮授等人皆是天下名士,对我们……”

  “文若,”曹操没有叫‘令君’,而是叫了一个曾经他更长叫的字,“操不是想要他们管理幽、并二州,操是想要通过这二州,吃下乌桓。”北征的心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荀彧面前,“前些日子,北方传来的通报。”

  曹操递给了荀彧一封有些破旧的竹简,竹简上的线都有几分起毛了,看起来是多次被人阅读的。荀彧双手接过了竹简,看着曹操沉闷的表情,只觉得心头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是战报?”

  在曹操的沉默之下,荀彧看完了他手中的简报。并不复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讲述的却是折损过半的百姓和人手:“文若,”曹操看着门外的艳阳天,“操从始至终,想要保护的,都是大汉的子民。”

  “外疆人——”曹操的话语阴戾,“就该死。”

  荀彧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简报,起身对着曹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愿为君往。”

  “如此,便拜托令君了。”曹操没有起去扶荀彧,“乌桓,便交给令君了。”

  【作者有话说】

  司马懿终于决定跳出曹操这个坑,把两个人的恩怨往刘协那里捅了。

  目前一共刚了五波,从刚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伤筋动骨,不知道九歌写的明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