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眼前会这么黑?感觉什么都看不清楚,而且这黑暗看起来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虞乐继续在无边的黑色中摸索前行,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也不知道脚底下藏着什么,只知道往前走就对了。
远处突然出现点点亮光,白色的亮光由远及近,不一会儿,白光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光虽然亮,却只能照着自己周围,四处依旧漆黑一片。
他伸手触碰白光,猛然之间,白光四散开来。
无边的黑色一瞬被照的通亮,可这亮光只维持了短短几秒之后,又恢复了黑色,同时,身前的白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然,一阵冷寒陡然从身后袭来。
虞乐猛地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却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冷凛。
“是谁……”他拔高语气,试图给自己壮胆。
一声冷笑立于耳边,虞乐全身一颤,细白的手臂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你是谁?”
“怎么还问我是谁?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随着陌生的话音落下,无边的黑色褪去,光明凌驾于头顶之上。
虞乐也终于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低头一看脚底,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些类似于水一样的液体正在慢慢爬上他的身体。
他连忙环视四周,却看不见刚刚在他耳边低语的人。
迟来的害怕涌上心头,他顿感不安。
脚边的冰凉感还在不断地向上蔓延,这种阴暗的潮湿有一种熟悉感和畏惧感。
不行!要远离……远离这里!
他不想,再回去那地狱一样的地方。
“不要、不要!不要!”
在虞乐最后的呐喊中,他被冰凉的液体包裹住,窒息感令他面显苍白,眼神惊恐。
“不要——”
虞乐一哆嗦,猛地睁开眼。
“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乐儿你就一直在颤抖,是做噩梦了吗?”
还沉浸在恐惧当中的虞乐,被傅砚辞心疼地抱在怀里。
他听着沉稳的心跳声缓了一会儿,才又慢慢推开傅砚辞。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们完成了彻底标记。”
闻言,虞乐一瞬握紧了手,指甲狠狠陷入手心里,刺痛直达心脏。
虽然早做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心里隐隐泛起难受,像被蚂蚁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不痛,却难以忽略。
“我隐约记得应该是、我那不准的发情期突然提前了,不过我不太记得过程……”
“没事,确实是发情期提前了。”傅砚辞说道,“乐儿要不要继续休息一下,再睡会?”
虞乐清澈的眼睛里还充着未褪去的惊恐,看起来格外令人疼惜。
全身很舒爽干净,除了肿胀之外,没有任何的难受之处。
他抬头看傅砚辞,无厘头地说:“元帅,合约结束之后,我们终将要分开的……所以、所以还请元帅不要对我这么好。”
傅砚辞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早上睁眼的一瞬,看见踏实睡在自己怀里的虞乐,心里的缺口被填满,整个人犹如身陷天堂,看着虞乐恬静的脸庞,他身心格外愉悦。
虞乐醒来之后,面露的痛苦和害怕令他心疼,他把人抱入怀里,试图这样来安慰自己的妻子。
可虞乐在跟他开什么玩笑?什么叫“终将要分开”?
还有那该死的合约,他都是看在虞乐的面上才愿意陪他玩一玩。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真的把那张白纸黑字的东西当成了承诺,当成了远离自己的筹码。
他是以为完成上面的条款之后就能离开自己了?
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终于把少年带到自己的身边,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他再次离开?
但现在,还没到坦白一切的境地。
傅砚辞面色阴沉地起身,“这么说来,我逾矩了——”
“乐儿。”他一边说话,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衣服穿在身上,“你倒是活得通透、活得明白。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只是各取所需,不应该有其他多余的情感。”
虞乐本应该松一口气,因为目前的走向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可为什么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呢?
傅砚辞很快穿好衣服,转身猛地拉住虞乐的手腕,把他整个人从床上捞了起来,另一只大手握住他光滑的腰肢。
如烟如雾的热气萦绕在耳畔,手腕的疼痛令虞乐微微蹙眉。
“虞乐,你是害怕爱上我吗?”
这话犹如恶魔低语,虞乐身形一僵。
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无地自容。
“还请元帅、先松开我的手,我有点疼……”
躲闪的眼神、被人拆穿之后怯弱的语气、欲拒还迎的身体……
虞乐,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心?
五年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傅砚辞面色不悦地抿唇,少年被摔回柔软的床,他没再说话,直接推门离开了房间。
虞乐收拾好之后才下楼,傅爷爷早早地就在楼下逗着笼子里的鸟玩。
“爷爷,早上好。”他走过去打着招呼。
傅爷爷回头慈祥地看他,“乐乐早,等一会儿吃完午饭,我再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不要像砚辞那小子、着急忙慌地就走了。”
傅砚辞走了?
虞乐瞳孔一怔,随即走到傅爷爷身旁站定,“没事,我不急的,我可以多陪陪爷爷。”
“这是、虎皮鹦鹉吗?”
傅爷爷说道:“是吧,刘管家给我随便找的解闷的小玩意。这个家里,除了我要求他们回来,要不然没人来心疼老头子我的。”
傅爷爷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佛性,有时候又让人畏惧。
虞乐低声一笑,“以后爷爷无聊了可以找我,我一定来看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昨天的故事,他对于傅爷爷有了莫名的依赖感,也有了作为孙媳的孝心。
年近百岁的老人,年轻时风华正茂,权势滔天;老了之后,身旁却没一个愿意守护的人。
偌大的房子像是一个牢笼,把迈不动腿的傅爷爷困在了这四方之地里面。
“我就说,让砚辞娶你准没错,乐乐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傅爷爷伸手摸着虞乐的脸,“砚辞能有你陪在他的身边,那是他修来的福分。”
这话属实格外折煞虞乐,傅爷爷不知道的是,他接近傅砚辞其实是带着目的的。
*
说是中午吃完午饭就回家,可傅爷爷太过热情,临近天黑,虞乐才被司机送回了傅砚辞的别墅。
别墅里除了固定的佣人和管家之外,并没有看见傅砚辞的身影。
这样也好,有需求的时候,互相彼此寻找,没有需求就互相远离,他们之间本来就该这样。
明天开始,他需要着手调查母亲的事情了。
想起那天听到的“护士”和“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虞乐刚下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他的父亲——沈城孺。
沈城孺一脸气急败坏,有些焦躁地坐在沙发上。
一旁还在工作的佣人们时不时地偷偷探眼偷瞄他。
虞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毕竟自从自己嫁到傅家之后,和沈家好像又断绝了关系一般。
人家嫁出去的孩子,父母时不时地还会打电话问候几下,可他的父亲,像是迫于某种无形的压力把他认回来,完成任务一般地把他交给别人,之后就杳无音讯。
听到脚步声,沈城孺猛地回头,看见虞乐之后,他倏地站起身,脚步急匆匆地朝着虞乐走过来。
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落在虞乐白皙的脸上。
虞乐猛地歪向一旁,几乎是下一秒,他被打的脸就高高耸起。
刘管家也没想到虞乐会被打,立马赶了过来。
“夫人……”刘管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虞乐前面,“还请沈总对元帅夫人尊敬一些,另外,您现在可以离开元帅的家了。”
沈城孺一脸气愤,“虞乐!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滚过来!”
刘管家见他如此嚣张,招手叫过女佣,“去把保安叫进……”
“刘叔。”虞乐拦住刘管家的手,“还请刘叔帮我清清场,我和父亲看来是有些要事要交流一下。”
刘管家回头一看,虞乐的脸上变得红肿,连着眼窝都泛红,心里顿时心疼。
虞乐平常待别墅里的下人们都很不错,还时常给他们带糕点回家吃。说实话,在虞乐来到别墅之前,他们只敢遵循着元帅的指令,只要元帅在,他们甚至都不敢出现在周围。
可虞乐来了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的,不仅仅只是他们,还有元帅。
高贵的人低下头颅,放低姿态与人相处,而这一切的改变,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夫人……您放心,这还是在元帅家里,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主人,除了您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您,我一会就为您叫家庭医生……”刘管家低头说道。
虞乐摇摇头,“刘叔,没事,还请您帮帮忙。”
刘管家见他眼底决绝,咬牙离开客厅,同时叫上其他人一起。
虞乐伸手摸了摸红肿的脸,轻轻一贴上去就疼的要命。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我都按照您的要求嫁给傅眼辞了,也做到了当初的一切,您这突然……”
沈城孺面目气的涨红,抬手就又要落下一掌。
虞乐眼疾手快地拦住,下一秒,沈城孺二话不说,抬起脚猛地踹向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