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扎娜看了眼时间，她为沈不逊准备的精彩节目即将上演，为了不错过精心准备的表演，她催促着：”快点，第三件事，或者第三个问题。”
沈不逊蹭着鼻尖，犹豫地问：“[老板]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板]……你没见过他吗？”
沈不逊摇头。
玛扎娜接着啧了几声，看起来似乎在可惜：“[老板]很看重你呢，他说你跟他很像，也很有缘，他非常在乎你，你真的不认识他？”
沈不逊笃定地说：“从没见过。”
“嗯，长得确实不像，性格……该怎么说好呢？”玛扎娜上上下下地打量沈不逊，然后摇摇头，“在我看来，他非常善良，如果他是女性的话，耶稣他妈估计都得换人了吧。”
“……”耶稣他妈，圣母呗。
真是神他妈的。
“不过，他也没那么善良，热衷于慈善却另有所图，帮助那些陷入泥潭的可怜人，然后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后尽其所能地压榨利益，现在的[老板]在联邦政府内部都有几分话语权……总之不要试图惹怒他，否则下场会很惨的。”
玛扎娜说得沈不逊后背发凉。
这一个地位尊贵手握大权的人，能看得上他？
还说什么看重，简直是无稽之谈。
沈不逊揣度着她的话，思量几番，又问：“还有呢？”
“没有了，我跟[老板]接触不多，就这些还是来自[管理员]的信息库。”
沈不逊立刻问：“那[管理员]……”
玛扎娜打断他：“再问可就要加钱了。”
沈不逊乖乖闭上嘴，想着将来可以慢慢套话，或者去磨磋[管理员]，对方要是被问烦了，说不定会告诉他些什么。
再抬起头对上玛扎娜的视线，对方笑眯眯的，看得沈不逊心里一阵发慌，他急忙说着：“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记得跟霍炀联系，我还等着他放人呢。”
“好。”玛扎娜笑意更深，在沈不逊起身时递给他一块个人终端，“把它带上吧。”
沈不逊敲了敲个人终端那白色的金属外壳，利落地按下开机键，确保没什么别的东西夹在里面，才跟玛扎娜道别离开。
他离开办公室，走出十几米，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开启，竖起一道窄小的光屏。
没等沈不逊反应过来，就看见光屏上浮现出画面。
似乎是墙角监控的视角。
玛扎娜，不……应该是“沈不逊”对着办公室内唯一的镜子打理着身上的风衣，镜中的他眼睛刚好看向了监控，眉毛轻挑，眼中含笑。
下一秒他便绕到办公桌之后，按下了橱柜上的按钮，沉重的木头摩擦地板时的尖锐声音刺入耳朵，画面之中出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
“沈不逊”拽着那女人的头发将她从暗室里拖出来，挣扎之中，女人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是孟禾云。
玛扎娜要杀孟禾云！
还要嫁祸给他！
站在走廊上的沈不逊拔腿就往回跑。
但是人刚跑到门口……
“嘭！！！”
枪响了，沈不逊的手松开了门把手。
木门慢悠悠地打开，玛扎娜举着枪的手刚刚放下，她脸上还带着余热未散的血迹，地板上躺着失去生机的孟禾云。
个人终端上的画面停留在沈不逊推门的那一刻，甚至连房门都不在监控范围内。
胸腔内有序而沉稳地震动着，沈不逊出奇地冷静，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玛扎娜顶着他的脸，笑道：“你说，随我怎么处理孟禾云都无所谓，你不关心。”
“我是不关心，但我也没说让你顶着我的脸去杀了她吧！你！你这是在害我！”
他以为掌握了玛扎娜的过去，就有了跟玛扎娜博弈的资本，事实上，玛扎娜想算计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玛扎娜瞧着沈不逊怒不可遏的样子，随意摊开了手，解释道：“她是孟禾云吗？不，她不是，我才是孟禾云，只要我依旧以孟禾云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就没人觉得她死了，也没人会知道是你杀了她，当然那些人也许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孟禾云，但是没有人会在乎，而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别再做一些惹恼我的事情，我就不会放弃孟禾云这个身份，更不会陷你于不义之地。”
“你威胁我？”
沈不逊喘了几口粗气，头脑发涨，盯着地上那一摊血迹，只觉得眼前发晕。
玛扎娜继续说：“你把我的身份告诉霍炀，这样会让我陷入被动……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给了你三个亿，又把这些年出现在我身上的种种异常告诉你，或许对于你来说是个好人吧，但是你想错了，他眼中只有金钱和权力，最终也只能是我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他并不会为了孟禾云的事情就放弃孟家的助力。到头来，只有你一个人蠢得让人发笑！”
沈不逊靠在房门上，默默地闭上眼睛：“你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我不像伯里斯那样歇斯底里，也不会像[管理员]那样干涉你的生活，于我而言，甚至我并不在意你的安危，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别试图反抗命运，就足够了。”
沈不逊的身体靠着门慢慢向下滑，心脏越跳越快，失去了最开始的沉稳，快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蜷缩在角落里，像是未出世的胎儿，并没有睡着或是晕过去，只是头脑昏沉，好像跟地板上躺着的孟禾云身份对调。
几年前，贯穿胸口的疼痛重现。
玛扎娜的声音时不时地出现在耳边，一遍遍地提醒他不要试图反抗命运。
他反抗了吗？
好像没有吧，他一直在遵循着命运的轨迹，跌跌撞撞地走下去。
……
“唔！”
一声惊呼，沈不逊从床上弹起来。
窗帘留着条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深沉的夜色。
腰间伸过来一只手，紧紧地环住他。
洛骁从背后抱住沈不逊，摸着他额头上的温度：“傍晚的时候，霍炀把我放了出来，让我把你带走，当时你高烧不退，他让医生给你开了些药……。”
沈不逊合着腰间洛骁的手，脖颈间又被蹭了蹭，痒痒的，感觉像是背后趴了只缺乏安全感的大猫，此时正趴在他身上汲取力量。
“幸好没出什么意外。”
听洛骁说完，沈不逊在他没有松开的怀抱里转过身去，搂住洛骁的肩膀。
沈不逊垂着眼，并不记得发烧的事情，只是身上有些不舒服，便低声说：“出了很多意外，过程没有我想得那么顺利。”
洛骁问：“你没事就好，孟小姐还安全吗？”
沈不逊蹭着洛骁的脸颊，在他嘴角落下湿漉漉的吻，回避他的问题。
看上去洛骁还打算说些什么，沈不逊直接吻住了他，勾着脖子，急躁地舔着他的嘴唇。
杂乱地抚摸与被抚摸，好像成了沈不逊唯一获得安全感的方式，他的手就像植物的根须，在任何可能扎根的地方蔓延。
高烧刚退，唇齿间的温度也比平时略高，略微交换几个潮湿的吻，呼吸之间喷出的气流就让两人面红耳赤。
“你还在生病。”洛骁用沙哑的声音拒绝着他。
沈不逊在洛骁怀里又一通乱摸，说出的话也含糊地黏在一起：“我很好，抱紧我……”
话没说完，就一阵天旋地转，沈不逊直接被洛骁按在了床上。
洛骁扯出他手里攥着的衣角，跟性冷淡一样板着脸起身，毫不留情地说道：“别胡闹，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不逊不满地踢开被子，撇着嘴：“我难受，你不能不负责！”
他说的难受肯定不是因为发烧。
洛骁的眼神向下滑，扫了眼黑暗中沈不逊的黑色睡裤，重新上床，勾开了松松垮垮的裤子……
沈不逊也不知道自己为了扯开话题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反正他现在躺在床上，浑身发抖，死死攥着枕头遮住自己的脸。
虽然在漆黑的屋里洛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沈不逊还是为刚刚不小心喊出声的两嗓子感到羞耻。
肚皮上的东西被洛骁擦干净，沈不逊立刻翻脸不认人，抱着枕头背过身去。
洛骁趴在他耳朵边问：“你舒服了，我呢？”
沈不逊闭着眼睛装死。
他才是那个用完不负责的渣男。
耳边传来一声含笑的轻叹，洛骁攥着一团纸巾老老实实地进了洗手间。
落锁声响起，沈不逊立刻把个人终端摸出来，是玛扎娜给他的那个。
重新浏览一遍监控录像，沈不逊发现监控摄像头的范围设置得非常巧妙，自动剪辑的也非常完美，全程都是嚣张的“沈不逊”干脆利落地枪/杀本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孟禾云。
至于后来他的登场，完全没进入画面。
看着监控画面最后，“沈不逊”得意地微笑，真正的沈不逊则是认命地阖上双眼。
真好，以后就能过上受制于人的日子了。
再度睁开眼，沈不逊满脸倦怠地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大半天没打开个人终端，唐歆催债的消息挤满了屏幕。
真好，以后还能过上欠债还钱的日子。
沈不逊看了几眼唐歆的信息，手指懒散的滑动着，给她发过去：[这才几天，你就催？阎王催命都没你急。]
不等沈不逊查看自己的余额，唐歆的催债电话就打了过来。
而洛骁刚出洗手间，就听见这么一句：“我卖身还钱行吗？”
洛骁一愣，问道：“你要卖给谁？”
沈不逊掀起眼皮扫了洛骁一眼，问：“我把洛骁一起卖给你行吗？”
通讯那边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不行，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至于你，过几天来签卖身合同。”
“你刚说买卖人口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