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跟前, 夏诗弦打开车门正准备坐到驾驶位上，文思月轻轻捏住她肩膀点了点她。
“我来。”趁夏诗弦停顿的功夫，文思月坐了进去。
夏诗弦咂咂嘴, 绕到另一边上车，“你都这样了, 还能开车吗？”
说是这么说，夏诗弦还是坐到副驾上。
文思月发动车子, 脸色通红但神色冷淡, 把车开到主路上她才开口, “我很正常，我空出了6天时间，打算要出去玩？”
夏诗弦笑了，“你都进医院了, 还能出去玩吗？”
“我没事。”文思月神色愈发冷淡, 其中还藏着一丝懊恼。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她不喜欢。
夏诗弦随手拿过车上的摆件放在手中把玩, 有些心不在焉，“我们不出去玩, 就在别墅待着。”
她说的慢吞吞的，字与字之间像黏在一起似的，文思月眉头紧锁, 下一秒她松眉, 装作不经意问道：“那干什么？”
难道就这么呆上六天？
她倒是挺乐意的，但不明白夏诗弦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想到这里她脸色更冷了点。
“干什么……”夏诗弦轻轻重复了一遍, 然后绽开笑容, 笑的略显阴森, “当然是交换信息素咯。”
！！！
一脚急刹车，要不是系着安全带，夏诗弦差点以头抢地，摔个鼻青脸肿。
不过她还是嗑到了鼻子。
“好好的你刹车干嘛？疼死我了！”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等疼痛消退一些，她放开手，手掌心有一点点血迹。
文思月意识到她在大马路上踩了急刹车，还好路段此时没车，她连忙松开刹车踩油门，一边说：“诗弦说的是真的吗。”
刚还忐忑的思绪顿时消失大半，夏诗弦抽出一张面巾纸堵住鼻子，声音仍有些嗡嗡的，“难道我还骗你啊，我没骗你，你倒是骗了我，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文思月一听便知道夏诗弦肯定是知道什么了，眼见瞒不下去她反而释然了，“现在算也行。”
甚至还有心思调笑。
“你确定？”夏诗弦把纸揉成团，被撞过的鼻子痒痒的，她不由伸手又揉捏鼻梁，企图缓解鼻腔内痒痒的感觉，文思月抽空瞥她一眼，“不要揉，小心流血。”
夏诗弦满不在乎，“无所谓，哎你往哪开呢？！”
无意间往车窗外瞄，别墅大门正好从她眼前掠过。
“先去买点东西，家里没有食物。”文思月踩下油门超了个车，推背感猛地袭来，夏诗弦后背紧紧贴着一杯，后知后觉甘娟到不妥，不应该让状态如此不稳定的文思月开车。
食物？听到对方的话，夏诗弦第一反应有道理，第二反应是想起来冰箱里似乎确实只剩点生菜，第三个反应则是慢半拍想起来别墅里面就有超市。
“别墅区里面不就有超市吗？你这是要去哪啊！”夏诗弦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文思月伸出一只手捋头发，“去另一家，种类多。”
别墅区里的超市难道还不够她挑的？夏诗弦惊了，要知道家门口的超市可是推着车能在里面转一小时的程度。
夏诗弦不吭声了，彻底沉默。
文思月说的超市并不远，车不过开了十多分钟，停好车夏诗弦想跟着一起下车，对方拦住她，“我去就行，很快的。”
说完便下了车脚步飞快进了超市，夏诗弦盯着文思月的背影，总觉得不放心。
车窗外的文思月背对着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诗弦看了好一阵，心里想：怪A的。
不到半小时后备箱突然被打开，夏诗弦本来坐在车里昏昏欲睡，密闭空间到处都是信息素的味道，原本她应该对高浓度信息素感到失控和害怕，可只要想到这是文思月的信息素，夏诗弦内心升腾起来的便是一股又一股的情感。
没有任何害怕，对她来说这是充满安全感的味道。
后备箱打开一阵凉风袭来打断了她昏昏欲睡中的胡思乱想，她动动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很快后备箱被关上，文思月带着凉意坐进来。
“吹到你了？”文思月侧头帮她摆正脑袋，让她靠的舒服点。
夏诗弦哼哼两声，揉眼睛，“没，你都买什么了？”
文思月吐出一个字，“肉。”
随着一阵用力踩油门的轰鸣声，车像离弦的箭窜出去，带起一地轮胎的橡胶味。
很快她们到了。
刚才没什么感觉，这会远远看到别墅的铁门，夏诗弦心脏莫名咚咚狂跳，身体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骚动不已，她急速喘息几下，试图压抑这股迟来的躁动。
文思月没发现她的异样，停好车后关上车门绕去后备箱拿食材，夏诗弦自己偷摸着下了车，破天荒的煤油灯文思月，而是自己先回到别墅。
关上大门她靠在门后捂着胸口又是喘了几下，她眼神四处乱飘，面对即将失控的信息素，她下意识的想用理智去压制，好不容易把躁动感压下来，文思月由远及近的脚步却让她瞬间破功。
我*，这劲儿有点大啊……夏诗弦暗暗骂道，话音未落文思月在门外敲门，“诗弦开下门，我腾不出手。”
夏诗弦应声，勉强支撑身体，开门前使劲吐出一口气，确定自己调整好状态后，她打开了门。
文思月整整提了两大袋，一边一个巨大的白色塑料袋，手掌边缘被勒得发紫，光是看都觉得沉。
眼见对方手都被勒紫了，夏诗弦顾不得许多伸手想要帮忙，文思月提着塑料袋灵活躲过，绕过夏诗弦把袋子放到流理台上。
“这么多……你这是打算都吃掉？”夏诗弦惊奇不已，交换信息素而已，没必要买这么多食物吧？
文思月来不及脱外套，从袋子里一一取出食材，分门别类摆放好，抽空对夏诗弦说：“差不多吧，最近食欲比较好。”
“别过来，我来收拾就好，诗弦先去休息休息。”夏诗弦刚往厨房挪了一步，文思月立刻出声阻止，她悻悻停住脚，转而上楼打算先去泡个澡。
尽管等下会出很多汗，但在那之前，夏诗弦还是比较喜欢洗的香喷喷的再交换信息素，这样体验也比较好，显得很有仪式感。
文思月大概跟她一个思路，强迫症似的每次交换前都会洗澡。
泡在热气蒸腾的浴缸里，夏诗弦没像往常一样瞌睡，水不停冲刷她的身体，反而让她越来越清醒。
又是漫天的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文思月敲浴室的门，“诗弦，又泡晕了？下来吃点东西。”
夏诗弦没应声，对方拧动门把手就要进来，夏诗弦如梦方醒般朝外面大声，“你别进来啊！我没晕！我马上下去！”
语气相当迫切，她说完对方停止动作，似乎是收回了手，“好，诗弦快点下来，凉了不好吃。”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夏诗弦长吁口气，扶着浴缸边缘站起来跨出浴缸，擦干身体后，盯着她特地挑选的睡裙看了好一会，满脸纠结。
黑色的低胸睡裙，是去年文思月主导设计的款式，自从知道是文思月设计的款式后，鬼使神差的，她花了当时对她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一口气买回来好多。
这件黑色的低胸睡裙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直没敢让文思月知道，总觉得文思月知道后，她就没那么硬气了，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收集关于对方的物品……
Emm……夏诗弦抿嘴唇，表情一言难尽。
所以穿还是不穿呢？她始终下不定决心。
纠结长达三分钟后，身上的水都要干了，夏诗弦一咬牙一跺脚，一把抓过睡裙胡乱套身上，急匆匆跑出浴室下楼，脚步声大到人还没到楼下，文思月在餐桌前抬头向上看。
“你……”看到夏诗弦身上的睡裙，文思月一愣，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说出一个字。
楼下满是肉香，夏诗弦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走到餐桌前更是两眼一黑——
牛排！又是牛排！
“又是牛排？你这么喜欢牛排的？能不能吃点别的啊！”夏诗弦简直崩溃，牛排很香很好吃，可真的不能这么三天两头的吃吧！
文思月坐下来，递给她一块面包，“肉类是补充能量最便捷的食物，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夏诗弦忿忿咬下一大块面包，边咀嚼边口齿不清地说：“她说你骗我，让我好好收拾你。”
文思月嘴角撇开以点和堵，想笑的样子，“她全都告诉你了？”
咽下面包，夏诗弦抹掉嘴上沾着的面包渣，“对，她全都说了，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嗯……如果她都告诉你的话，我没什么需要补充的。”文思月叉起一块牛排，歪着头想了想，摇头说道。
夏诗弦气不打一处来，“蛤？你瞒着我的事，难道都不感到抱歉吗！要不是你昏过去，你要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这么严重的病情，你怎么敢的啊……！”
她越说越激动，桌子拍的砰砰响，文思月慢条斯理的把牛排放进嘴里嚼啊嚼，一点都不着急。
看她这样子，夏诗弦更气了，面包都不香了。
“诗弦，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有数。”文思月不但不着急，还试图让夏诗弦也别急。
但她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夏诗弦更急了，“我能不急吗？医生说你紊乱症加后遗症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检查过后发现你的紊乱症竟然在持续恶化，你是觉得追到我就无所谓了？还是觉得这样我会高兴？”
文思月讶然，“她这么跟你说的？”
夏诗弦还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啊？”
“别听她乱讲，我的紊乱症是恶化了，但没她说的那么严重，”文思月这次真是哭笑不得，“情绪和身体状况对紊乱症都是有影响的，我最近大概只是有些累，等我状态好，紊乱症会回退的。”
她耐心地解释。
夏诗弦不依不饶，表示不接受这个理由，“我不管回退不回退的，医生说了，让我们尽快永久标记，你怎么提都不提啊？”
永久标记四个字像是触动了文思月，她终于不再那么有余裕，冰山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难过，“我……害怕。”
夏诗弦不解，“怕什么？我还能拒绝你啊？”
文思月摇头，“不是，”她放下叉子，牛排也不吃了，“我……害怕的不是这个，是害怕自己。”
“我怕我控制不好自己，害怕我……我不完美。”她下意识捂住后颈，畸形的腺体让她面对夏诗弦时总是提不起勇气。
“蛤……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夏诗弦不由笑出声，文思月抬头看她，她立马不笑了，“我没嘲笑你的意思哈，你怎么在这种地方迟钝的可爱啊，我要是在意，怎么可能同意跟你在一块啊，找个健康的A不香吗。”
她走过去，“之前我很介意，毕竟南星蘅冒充你给我的回复挺伤人的，话里话外都在说我不是O所以关系感情再好也没办法在一起什么的，搞清楚那不是你的意思后，我还在意那些干嘛，又不是你的真心话。”
“再说我觉得你比我在意，觉得自己分化成A很对不起我？”夏诗弦拉开文思月旁边的椅子坐下，侧过身撑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现在自卑在意的人是你哦，腺体畸形怎么了，除了关系亲密的人谁会知道啊，况且，你比一般A可厉害多了，我没见过几个A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的，也没见过闻到O的信息素还能保持理智的A。”
这倒是实话，向琳之所以在公司有那么多A对她死心塌地，就是因为偷偷释放过信息素，以前夏诗弦还是B的时候闻不到，后来她能闻到了，还奇怪办公室怎么总是有淡淡的臭味。
搞得她还以为味道是同一楼层的卫生间传出来的。
她说完长篇大论后，文思月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夏诗弦用手指轻轻点她，文思月抬手捋发尾，顺手把遮挡住侧脸的碎发撩到耳后。
然后她重新拿起叉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牛排。
夏诗弦再次惊讶于文思月吃饭的速度。
“你说得对，经过详细的分析，我确实很优秀，不应该抱有自卑的想法，既然这样，我应该鼓起勇气。”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文思月侧头直勾勾看着夏诗弦，看得夏诗弦直冒鸡皮疙瘩。
“干什么啊……”夏诗弦抱起双臂使劲搓，想要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下去。
文思月仍盯着她，一字一句往外蹦，“永久标记。”
话音刚落，夏诗弦感觉到一阵失重感，天旋地转后，她惊叫一声，文思月对她使用了公主抱，并且已经蹬蹬蹬开始上楼梯。
“我听说，互诉衷肠后的信息素交换通常都很紧张刺激，我现在很激动，诗弦。”文思月板着一张脸说道。
砰的一声，夏诗弦被略带粗暴的动作扔到床上，文思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的心又是一阵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口。
这女人……强势的时候还真是迷人。
夏诗弦竟然还有心思感叹。
“如果我弄疼你了，及时制止我。”文思月爬上床，轻轻推了下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夏诗弦，夏诗弦不受控制的倒下去，文思月的手掌始终捏着她的肩膀。
夏诗弦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面对如此强势的文思月，她露出挑衅般的笑容，开口，
“我觉得你弄不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