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台下的观众有些懵圈,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YS力捧的新人设计师突然出现在南星蘅的高定秀上。

  秀场里不乏喜欢听八卦的年轻人,知道南星蘅在时装周的前两天殴打同在一家高奢店购物的夏诗弦, 进而被送进警局,被打的人自然不会息事宁人, 说白了在场的多少家里都衬点,为了出一口恶气砸人饭碗多少也能理解。

  但在夏诗弦走上T台打断整个走秀流程的时候, 台下的人还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是不赞成中夹杂着不悦的眼神。

  夏诗弦才不管台下人的想法, 她大步流星走到T台的最前端, 那里灯光打的最为充足,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站定后她侧过头看了眼后台,南星蘅就在里面。

  她对着里面隐藏着的身影勾手指, 仰着头不可一世, “南星蘅别趴在后面看了, 出来。”

  她说的是中文。

  南星蘅的手紧紧攥着幕布, 她恨得咬牙切齿,模特们停下脚步, 每个人都穿着浮夸的高定,活像炖肉汤时,肉焯水后留下的难看的浮沫。

  尽管光鲜亮丽, 但内里已经腐败不堪。

  “不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夏诗弦继续挑衅, 表情比刚才多了一丝不屑。

  文思月和钟秘书安静的坐在头排,旁边的人看不下去,可又不敢直接跟文思月搭话, 只好问钟秘书, “执行官, 夏小姐是YS的新人设计师吧……她这样跑过来砸场子,执行官不阻拦一下的吗?”

  钟秘书露出标准的假笑,“总裁的意思,只要是有助于夏小姐迸发灵感,她做什么YS都不会阻拦。”

  旁边的人想不到钟秘书竟然这么说,看了眼台上对着后台比中指的夏诗弦,她突然觉得气氛有些焦灼有些热,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干笑两声说:“是吗……YS培养设计师的路线还真是……”

  剩下的话她憋回嘴里不敢说了,因为原本安静仰头看T台的文思月,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两人结结实实对视了。

  “YS一直紧跟时事,对有天赋的人宽容是基本准则。”

  文思月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可在清冷中有带着些莫名的哑,为她冰冷的气质增添了些许暧昧。

  说完这句文思月拧眉,眉间多了些许不耐。

  夏诗弦在台上等了一分多钟,南星蘅似乎压根没出来的意思,台下鸦雀无声,连YS的总裁都纵容,她们更没理由阻拦了。

  “行叭,那我过来找你。”夏诗弦从U型台最前端往回走,刚迈出两步,南星蘅拉开幕布从后台走出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她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化妆也没能全都遮住,齐耳短发哪怕经过修饰还是能看出她的长发是用极为粗暴的手段被剪掉的,看来在监狱里的几天过的很糟糕。

  “夏小姐,有什么恩怨我们可以私下解决,为什么非得搞砸我的高定秀?”南星蘅开口楚楚可怜,甚至带了几分哽咽。

  “我患有精神分裂症,不是有意殴打夏小姐的,私下我很真诚的跟夏小姐道歉了,夏小姐不依不饶把我送进监狱,我认了,但高定秀是我一年的心血结晶,夏小姐是想彻底断绝我的事业吗?”南星蘅说着对夏诗弦鞠躬,似乎是想要祈求对方的原谅。

  夏诗弦定定看着南星蘅,南星蘅躬着身体看不到夏诗弦的表情,但她监狱里关了一遭,对眼神里包含的情感变得异常敏感,夏诗弦的眼神让她后背忍不住微微发抖,她咬牙忍耐着,这次不过麻烦一点,反正事情只要被她糊弄过去,夏诗弦再来找后账她也有话可说。

  可是她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海藻绿色的高跟鞋,南星蘅的左半张脸不受控制的连续抽动好几下。

  紧接着她被迫抬起头,夏诗弦掏出手机,用手机抵着她的下巴强行逼她不得不抬头。

  她还没控制好脸上不住抽动的肌肉,骤然抬头,狰狞的表情一览无余。

  “啧,真难看啊,不过几年前我的表情应该更难看。”夏诗弦啧了声,细细观察着南星蘅。

  一举一动都深深映刻在她的脑中。

  南星蘅直起腰后退两步,“夏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夏诗弦噗嗤笑出来,“我过分?南星蘅你要点脸好不好,要不要我跟台下的人讲讲你做过的那些脏事?”

  说完她拢好衣领,瞥了眼文思月所在的位置,对着南星蘅步步紧逼,“那天你不就是这么对我的么?让我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被迫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我当时是怎么求你的?只要不驱逐我禁止我进入跟成衣制作的所有行业,我可以承认是我偷你的设计稿,做出了跟你雷同的设计。”

  说着她仿佛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多年过去她再也没有细细回忆过那天的所有细节,可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就连情绪也是。

  “可你没有那么做,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明明是你找人偷走我的设计稿,我却要求你放我一马。”夏诗弦咽下喉咙中的酸楚,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巨大的灯光,就连灯光都那么的相似,照得她浑身发冷。

  南星蘅听完她说的话并没有马上给予反应,而是呆呆地在原地站着,整个人表情都凝固了,夏诗弦微微皱眉,她总觉得南星蘅有点不对劲。

  从见到她第一面就有这种感觉,而现在她们面对面,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你是这样想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师姐?”一分钟后,南星蘅开口说话,可语气跟刚才的矫揉造作不太一样,阴森森的。

  钟秘书蓄势待发,做好随时叫保镖进来把南星蘅按到地上的准备。

  夏诗弦呸了声,“呸!师傅收你简直是她的劫难,你看看你的设计,你就不觉得离谱吗?你脑子里没有除了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了?这帮模特穿的有什么区别?远看还以为少林寺十八铜人呢,还是你打算发展新的风格?”

  要不是这十八铜人般的金色高定太过辣眼睛,她也不至于没按照计划一时头铁跑到台上来作妖。

  听了她的话后南星蘅下意识看了眼模特们,先前还没感觉,但自从她看到几个穿着金色高定的模特站在一块后,她也幻视成十八铜人。

  “夏诗弦,你以为你的设计很好看吗?你每次针脚缝的那么难看,师父才是眼瞎,没有天赋硬说你是天才。”南星蘅哼了声,把视线从十八铜人身上移回来。

  夏诗弦笑了,“你酸我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你承认你当年雇人偷我的设计稿据为己有,并且把跪下道歉的视频上传网络,我就原谅你。”

  南星蘅表情陡然一变,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转为阴毒,她眯起眼睛,嘴角扬起奇怪的笑容,“我为什么要承认没做过的事?那只不过是你失败的借口,夏诗弦听我一句劝,快从幻想里走出来面对现实,我和总裁的订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没法拆散我们。”

  一时间大多数人都有点懵,文思月不是跟南星蘅取消婚约了吗?怎么对方还说订婚呢,难不成她们偷偷又重新订婚了?

  来看秀的人纷纷感觉自己吃到大瓜。

  夏诗弦歪着头,手垂在下面轻轻捻了捻,“南星蘅,面对现实的人是你,文总早就和你解除婚约了,你清醒点,要不从监狱出来再去精神病院住上一段时间?”

  她语气不耐烦,她是来揭发南星蘅的,不是站在T台上跟人吵架的。

  说完她不愿意再等,直接对钟秘书使了个眼神,钟秘书微微点头,刚要站起来准备把装着证据的手提箱递给夏诗弦,文思月猛然伸出手拦住她。

  钟秘书:???

  什么情况,怎么不让她上去?

  难道南星蘅说的是真的,总裁和她死灰复燃了?然而脑海中刚闪过这个想法就被她按下,总裁自从跟夏小姐到伦敦后简直化身恋爱脑,大部分工作都甩给她,自己天天跟夏小姐到处谈恋爱。

  “给我。”钟秘书发呆的功夫,文思月已经伸手拿走箱子,站起身缓缓走向夏诗弦。

  钟秘书顿时警铃大作,完了总裁真的恋爱脑上头了,这种情况居然都敢跟夏诗弦一起胡闹了。

  她动了动嘴唇想拦下文思月,可她心里又隐隐觉得总裁目的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这么一迟疑的功夫,文思月已然走到夏诗弦身后,并默默地为夏诗弦把箱子提过去。

  台下的人从看戏变成了惊悚。

  YS新任总裁上任后,手段一直颇为激进,无奈为人低调,资料基本没有流出来,也就跟南星蘅订婚时短暂的在媒体前出现过几分钟,短短的几分钟,只要是看过视频的人,都会惊为天人。

  是从什么时候起,关于YS总裁的物料变多了呢?好像就是从总裁回国后。

  稍一联想,有些人顿时就明白了,YS总裁回国,大概就是为了追夏诗弦。

  眼下,文思月把箱子递给夏诗弦,夏诗弦以为身后的人是钟秘书,连头都没回直接说:“麻烦帮我打开,我倒要看看证据确凿南星蘅你还要怎么狡辩!”

  文思月没说话,顺从的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个牛皮纸袋,递给夏诗弦,夏诗弦随手接过,拧开绳子从里面抽出一沓纸,“这是当年小偷录的口供,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居然可以改口供,但这是最原始的视频版,要我放出来吗?”

  文思月总算出声了,她在夏诗弦身后低声说:“要设备?”

  夏诗弦摆手,“暂时不需要,麻烦……嗯?你怎么过来了?”

  文思月不紧不慢的把箱子合上,“太帅了,忍不住想凑近看。”

  下面的人发出啧啧声,文思月眼神扫过,几个啧的声音最大的不敢动,YS可是盘踞在整个时尚圈的一条巨龙,惹不起。

  夏诗弦一时也有点挂不住,她气势汹汹冲上来要跟南星蘅算账,怎么文思月一来气氛立马不对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