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弦结结实实摔倒在花圃里, 后背下面枕着一堆花花草草,文思月扑倒在她身上,一只手护住夏诗弦的头, 不至于让她磕成傻子。

  夏诗弦气的想笑,她心疼文思月, 所以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让文思月给她当肉垫,结果好嘛, 文思月把她扑到花圃里, 倒是把她当成垫子了。

  “你是不是想把我磕成智障?”夏诗弦双手撑地, 气的一个猛子坐起来,差点把文思月掀下去。

  取下肩膀上的花瓣,她扭头往地上看,不过两个成年女性砸进花圃, 不看也知道, 里面肯定是一片狼藉。

  “是有点想。”没想到文思月居然承认了。

  夏诗弦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难不成其实你特别恨我?”

  文思月站起来,去座椅上把脱下的高领穿上, 顺便帮忙把夏诗弦的外套找出来递给她,“嗯……差不多,我此时此刻特别恨你。”

  她低头抚平裤子上的褶皱, 意有所指, “恨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夏诗弦排干净后背上沾到的泥土和叶片后,拉上外套拉锁,连同脖子一起被外套裹住, 刚才那么一闹腾, 她感觉有点冷, 不过听到文思月的话,她又觉得浑身冒热气。

  气的。

  “我不了解你?你裤子都湿了好不好!”夏诗弦不可思议,文思月怎么提上裤子就翻脸呢?

  文思月动作顿了顿,“一码归一码,老婆不要对我太温柔,不喜欢。”

  “那我到底哪里不了解你?”

  文思月轻哼一声,“很多很多,至少要知道我总共有多少根头发。”

  ???

  夏诗弦无语,这比提裤子翻脸还过分,她下意识往文思月的脑袋瞅,对方一头秀发浓密的很,她总不能真扒着文思月头皮一根一根数吧?

  她眯着眼睛将视线往下移,文思月表情淡然,除了眼尾残留着因欢愉渗出的泪痕,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

  她开动大脑思考了一秒钟,明白这是文思月在刁难她。

  为什么要刁难她?一般来说这样是有小情绪的表现,夏诗弦逐一分析,又回想她有没有做对文思月来说过分的事。

  没什么头绪。

  “走了。”在夏诗弦思考的间隙,文思月拧开花房的门,已经准备出门了。

  夏诗弦摸着鼻尖,快步走出花房,顺道把文思月丢在地上的大衣,还有她团在座椅上的卫衣挂到胳膊上,一齐带出去。

  她把花房门关上转头想跟文思月说话,她没看到人影,疑惑的环顾四周,文思月人已走到两米开外,正静静的站在小道上等着她。

  “你走那么快干嘛,衣服都不要啦?”夏诗弦连忙追上去,她体力确实比之前好不少,交换完信息素,还有小跑着追人的余地。

  文思月整个人被小树林的阴影吞没,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大衣脏了,没办法穿。”文思月低声说。

  夏诗弦小跑的有点喘,她平复呼吸,跟文思月并排走,“回去干洗一下也能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哈,不就是这衣服设计出来就没打算让人洗了再穿嘛!我帮你!”

  她信誓旦旦的说着,衣服只能穿不能洗太浪费钱了,就算钱多,也不能这么花。

  文思月没阻拦她,她沉默的走着,夏诗弦直到她在闹小情绪,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开口说道:“明天我跟婧涵见面,你来么?”

  “你和严小姐十有八九应该会说法务的事,我去的话,你们还能畅所欲言吗?我就不去了。”文思月挑眉,脸上总算有点笑容。

  夏诗弦还是没弄明白,文思月到底因为什么闹情绪。

  “你刚才……怎么感觉不太开心?我惹你生气了?”夏诗弦感觉琢磨也没用,还不如直接问有效果。

  文思月撩起耳边掉落的碎发,“被你看出来了,”

  原来真惹她生气了。

  “啊,那你说出来嘛。”夏诗弦放轻语气,生怕惊着文思月。

  “没什么大事,我刚说了,老婆对我太温柔,有点不喜欢。”文思月笑了笑。

  这把夏诗弦搞糊涂了,温柔点不好吗?她又没有奇怪的xp,没有发展出虐待别人的兴趣爱好,怎么还有人说不喜欢温柔呢?

  “蛤?你不会真的有受虐潜质吧……”夏诗弦目瞪口呆。

  一个敢给她戴项圈的女人,说自己喜欢被粗暴的对待,大概没人会相信的。

  文思月敏锐地察觉到夏诗弦误会了,“我没说准确,我很喜欢被老婆这么对待,有种自己很珍贵的感觉,可我不是很希望你时时刻刻都这么小心翼翼的对我,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想让你偶尔也能粗暴一点。”

  夏诗弦对待她总是很小心,尽管夏诗弦没事经常跟她贫嘴,但在行为上反映出来的,是对她过度的保护欲。

  好像她是小孩子似的。

  在她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很排斥。

  夏诗弦这次明白文思月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她拧着眉,“你觉得……我像你妈?”

  话糙理不糙,文思月有点无语,可夏诗弦没说错,这就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啧,你怎么处处跟别人不一样呢?”夏诗弦啧了一声,感叹道。

  文思月侧头看她一眼,等她接着说下去。

  夏诗弦组织了下语言,咳嗽两声,开口说:“你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文总上网冲浪吗?知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最受欢迎?”

  文思月点头又摇头。

  她经常上网冲浪,然而她并没看到过,关于什么样的女孩最受欢迎,类似于这样的问题。

  夏诗弦给她科普,“你看,生活压力这么大,每天下班回家后只想摆烂躺平,大把时间都耗在工作和手机上,自然而然社交圈变窄,就没什么谈恋爱的机会了,生活这么累,不说每个人,绝大部分的理想型都是【温柔】型的。”

  文思月还是有点疑惑。

  “所谓的温柔型嘛,就是对自己特别包容,不斤斤计较,家务全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类似这种类型。我这么温柔,这么有包容心的成年女性,市面上绝对抢手的类型之一,就这么被你否定了。”

  文思月不以为然,“从他人身上追求母爱……太不成熟了。”

  “哼哼,这点你不也是一样?也就我的心胸有海宽,才不跟你计较的,换个人,早就跟你撇清关系,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信不信?”

  说话间她们回到城堡,夜晚风很凉,紧邻城堡,夏诗弦没顾上那么多,快步向城堡走去。

  赶紧回去吹空调,不比在寒风瑟瑟的城堡外面散步聊天香的多?

  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夏诗弦上楼后甚至都没顾上跟文思月多说两句话,一股脑的往浴室钻,她的后背沾了一些泥,在花房里他弄掉一些,剩下的只能让文思月帮她看,看看后背还有哪块泥土没有及时取下来。

  “洗澡前送给你。”文思月确定她后背什么都没有后,变出一枝玫瑰来,慢慢递给夏诗弦。

  茎部隐隐若现的牙印还在上面,夏诗弦记起来,这朵花是跟文思月跳舞的时候,文思月叼在嘴里的那根,因为跳舞动作,这朵花还时不时抽到她脸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夏诗弦姑且接过花,捏着玫瑰的花杆,来回打量着文思月,“谢谢你哈,我一个人洗太浪费,你跟我一块泡澡算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浴室。

  ……

  第二天下午,机场。

  夏诗弦手搭凉棚往里张望着,根据严婧涵给她发的航班号,严婧涵这会应该已经在做摆渡车往机场出口这边走了,距离规定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小时了,严婧涵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又等了接近十分钟,严婧涵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婧涵!这边!”夏诗弦拼命挥手示意。

  严婧涵拎着个行李箱,右手提着公文包,身上穿着灰色西服套装,看见夏诗弦,她眼睛也是一亮,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三步两步走到夏诗弦身边,两人随便抱了下,严婧涵贼眉鼠眼的对着机场里面的人瞄来瞄去,原本精英的气质顿时被她的动作毁去一大片。

  “你看什么呢!”夏诗弦见她边往机场大门走边左顾右盼,不由问道。

  严婧涵示意她别说话,“我不是说我被前任骚扰吗?她真的坐我旁边,我连睡觉都不敢,特别害怕她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严婧涵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夏诗弦不能说,也不敢问。

  出了机场,严婧涵松口气,她扯着夏诗弦的袖口,让夏诗弦帮忙拎一下包,“等会我们去哪里吃饭?你不会又要吃汉堡吧!”严婧涵第一次来伦敦的,对这里还有点不太熟悉,吃饭的地方也是夏诗弦带着过去的。

  夏诗弦订的餐厅离机场稍微有点距离,夏诗弦好心帮她提行李,一路听严婧涵在叭叭。

  没一句是她想听的。

  落座后,严婧涵彻底放松了,“嗨,这是我第一次来伦敦,对了诗弦,你以前不是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嘛,时装周结束咱们一起出来逛街啊!我有好多想买的东西呢!”

  夏诗弦点头,“可以,时装周你来吗?”

  严婧涵摇头,“不知道,应该可以进去,但肯定不会让我坐在秀场看秀的。”

  夏诗弦点好菜,把菜单递给严婧涵,“听说在这家中餐味道还不错,婧涵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等严婧涵接过菜单后,她点开微信,顺手把今天的行程发给文思月。

  严婧涵的精神小伙状态只维持了两秒钟,“哎,我什么也不想吃。没胃口。”但她还是翻开菜单专心致志的看起来,点了道甜点。

  “因为法务?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夏诗弦问。

  严婧涵愁眉苦脸的,“这些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她简直是个神经病,文总身边怎么各个都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夏诗弦莫名觉得膝盖有点痛。

  “下次她再这样你就报警。”夏诗弦建议她一步到位,多叫几次警察就好了。

  严婧涵把菜单还给对方,嘴里骂骂咧咧,“我真快受不了了,半夜敲门把门敲得嘎嘎嘎响,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法务不再来烦我吗?”

  夏诗弦刚准备说话,表情却凝重起来,她的目光定格在餐厅门口,夹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严婧涵注意到了,一边顺着夏诗弦的目光望去,一边说:“这排场够大的,我……诶?!她怎么又追来了!”

  首席法务进餐厅直直走到她们的座位,自觉的拉开椅子坐下,“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跟夏诗弦打完招呼,她目光一转,对上严婧涵四处乱飘的眼珠,“婧涵,跟人说话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怎么这个表情?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