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时装周, 夏诗弦原本紧张的情绪,在每天文思月带她吃吃喝喝不务正业中,消解了不少, 以至于让她胖了一斤多。

  保龄球由于下雨,她们始终没去打, 而是参加了些拍卖会和艺术展,看展的时候夏诗弦还带了个小本子, 边看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离设计师越来越近了。”文思月调侃她。

  夏诗弦没理会文思月, 一边欣赏画作一边时不时往小本子上记笔记。

  在异国他乡认识文思月的人很少, 夏诗弦仍旧是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卫衣,文思月则是一袭黑裙,两人乍一看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她们总是黏在一块。

  “哎, 其实我压根看不懂这些画, 怎么能买这么贵的?现在转行还来得及吗?”夏诗弦仰头望着全是抽象线条的画作感叹, 听说这幅画前段时间卖出八位数, 是她不了解的世界。

  文思月在她身后帮她卫衣帽子打理好,“也可以, 我捧你。”

  夏诗弦乐了,“听着语气像是我要闯荡娱乐圈去了,画家还用捧的?”

  艺术方面的事, 她不太了解, 文思月带她来美术馆,就像带猴子去科技馆一样,笑死, 压根看不懂。

  两人看了会, 随便找个角落坐下, 文思月与时俱进的买了两杯奶茶,坐下后给她科普,“画家也需要捧的,这幅画之所以买高价,是因为画家名声在外,但如果没有名气,画的再好,没人运作,画作是值不了几个钱的。”

  夏诗弦吸了口奶茶,“就像你挂在餐厅的那幅?”

  问完她小声嘟囔,“我觉得那幅画就挺贵的了。”不过都是搞创作,她们做衣服的,想要做点上档次的出来,面料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算下来成本可比画画高多了。

  可是一件衣服再怎么样也不会卖到八位数……除非是有特殊要求的,夏诗弦想到这里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

  文思月大概是猜到她的想法,跟着喝奶茶,“服装也差不多,蛮多人都是冲着品牌来的,服装本身的成本并没有那么高,都是品牌效应。”

  她说的既委婉又直白,大部分买衣服就是冲着品牌去买的。

  “这个圆顶,好厉害啊……”夏诗弦百无聊赖抬头看天花板,看着看着她不由感叹,跟她参观过的美术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跟文思月家的城堡还蛮像的,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文思月站起来,伸出手,“奶茶喝完了么,喝完给我我去扔掉。”

  夏诗弦摇头,跟着站起来说:“我想做衣服,手痒痒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小本子上画的设计稿,文思月凑过来想看她画的什么,被她一掌推开,“商业机密,非礼勿视哈。”

  文思月顺手把奶茶扔掉,“多少钱,我买了。”

  端的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

  夏诗弦推她,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小月一起拍照片,我们还没拍过一起出来玩的照片呢!”

  听到夏诗弦的话,文思月愣了下,接着她不停撩头发,难得露出局促的模样,“我今天穿的……不太合适。”

  夏诗弦拧眉,上下打量她,“这不挺好的么?哪里不合适了?”

  虽然黑是黑了点,但黑裙子显得人优雅高贵,宛若一只脖颈修长的黑色天鹅,反倒是她的卫衣牛仔裤,才跟文思月不搭。

  啊……夏诗弦猛然明白了,原来文思月跟她想的一样,觉得她穿的太正式,跟她不搭。

  “嗯……要不今天就算了。”文思月蹙着眉,冰冷的脸上露出踟躇犹豫的模样,夏诗弦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人走到最适合照游客照的地方,对着手机理了下头发,把手机解锁打开摄像头,踮起脚揽住文思月的肩膀,“这有什么的,不就找个照片么!再说你穿的又不难看,严格来说应该是我和你不搭。”

  文思月顺从的任由夏诗弦揽住她,但她皱着眉,似乎对夏诗弦的话不太认同,“你没有和我不搭,是我的问题。”

  明明一个感情匮乏的人,偏偏在夏诗弦身上如此多愁善感。

  “嗨快别说这有的没的,笑一个,我要拍照了!”夏诗弦不管文思月的复杂心情,直截了当的说。

  于是文思月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笑,跟夏诗弦拍了张合影。

  连续照了好几张,夏诗弦总算满意了,她翻看着照片,顺便发给文思月,神情很满意的样子,“啧,咱俩怎么这么上相,我把照片发给你哈。”

  文思月跟在她身边,两人往停车场走,今天难得放晴,文思月说要带她出来玩,夏诗弦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保龄球,结果文思月告诉她带她来的地方比保龄球馆还刺激,于是她就跟着上了贼船。

  坐到车上,夏诗弦开始回忆她去的拍卖会场,她长这么大,这辈子都没去过拍卖会,着回倒是跟着文思月开了大眼了。

  拍卖会的拍品种类繁多,从首饰珠宝钟表到字画什么都有,把夏诗弦都给看蒙了,这次文思月没拍什么东西,主要以带她见世面为主,夏诗弦确实见了,简直刷新她的世界观,见识到了富人花钱如流水,各种创新的花钱方式,简直让他眼花缭乱。

  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文思月开着车往YS集团本部走,侧头看到副驾驶位上的人呆愣愣的目视前方,她咳嗽一声,“发什么呆呢。”

  应该把毛绒兔耳放到车上,让诗弦戴上,配上她现在这副单纯到冒傻气的表情,肯定特别有意思。

  文思月有点遗憾。

  夏诗弦听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咳嗽声把她从发呆中拉出来,唤醒她,她结结实实靠在椅背上,说:“我在想……难怪你花样多,跟有钱脱不了干系。”

  文思月疑惑,这个结论太没有逻辑性了,本着不耻下问的优良传统,她多问了句,“我是有钱,花样也多,但我没明白有钱跟花样多之间的因果关系,能不能解释一下。”

  夏诗弦一点道理都不讲,“没什么必然联系,只是我想这么说而已。”

  好家伙,理直气壮的。

  “我看到YS了!”很快,夏诗弦在疾驰的公路上看到了本部大楼,想着一会就能做衣服,她的声音都雀跃不少。

  文思月坐在驾驶位抿唇,径直把车驶入地下车库,然后下车让夏诗弦跟她一起走总裁专用电梯,从停车场直接到工坊所在的楼层。

  她有一把钥匙,走的畅通无阻,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很顺利的打开了工坊的门。

  只是……

  今天是工作日,工坊里零星有几个人,每个员工看到夏诗弦都有点感激,总裁的处事风格总算没有那么激进了。

  不光有工作人员,纪之槐也在。

  “总裁,夏小姐,你们怎么来了?”纪之槐首先出声问道。

  文思月一如既往的对外人冷酷,“诗弦想做衣服,能为她暂时腾一张桌子出来吗?”

  绝不多说一句话。

  纪之槐还穿着工服,她瞅了眼夏诗弦的装束,心下了然,“没问题,除了我们这层,剩下的都是空着的,您想怎么样安排都行。”

  就这样夏诗弦被她带上楼,夏诗弦惊呆了,“文总,我……好像不需要这么多空间。”

  整层楼都分给她,她无论如何也用不到呀!

  文思月找个地方坐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都需要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夏诗弦没拿她的专用针线包,只好用工坊里现成的材料,这次她打算做一件大衣,送给文思月当回礼。

  对方送了她不少礼物,她也想回送点什么用来回敬对方,她在做之前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把脸拍的通红,确定自己清醒后,打开写写画画的小本子,开始认真构思起来话成品图。

  大衣整体以黑色为主,用花卉提花刺绣布满大衣全身,领口处用宝石扣来点缀,不光是领口,在袖口处也用同样的宝石扣,这样看上去既奢华又优雅,可以最大限度的配适文思月的身份,不至于穿出去太寒碜。

  她在脑内勾勒了下大衣做好后的样子,长出一口气,把布料铺在桌上,先是大致画了些线,然后才开始动剪刀,她目光专注,卫衣袖子撸到手肘处,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唇,下手快准狠,剪刀精准的在她画好的线上疾驰,做好裁片后,她找来一个人体模特,把裁片缓缓贴合到一起,大衣初具雏形。

  文思月看她专注的样子,安静坐在一边静静观看不打扰,等她把最后一片裁片贴合好,她才低声说:“好快。”

  高定工坊不是没有裁缝,但像夏诗弦这样下手精准的几乎没有。

  很难看出来这是一位只学过几年裁缝的人。

  她感叹的功夫,夏诗弦已经开始穿针引线了,她嘴里咬着线头,含混不清的问:“我想要这样的扣子,有么?”

  他下巴扬起,示意文思月看。

  文思月拿过小本子,上面画了些潦草的草图,其中一页是上面镶嵌了宝石的宝石扣,看样子是打算用上。

  “有,可以订做。”文思月放下本子,点头。

  夏诗弦哼哼两声,手下动作一点没停,“那就行,这件大衣我打算做好后送给你,你送我那么多礼物,我却一直都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件大衣就当我的回礼,别的我也想不到,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嘛……”

  夏诗弦说着还有点委屈。

  文思月愣住,她不是没幻想过夏诗弦会送她礼物的场景,只是没想到……

  她送了她一件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