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殿下已经在房中等着自己了。

  “参见殿下——”

  顾时澜免了韩常安的礼,皱着眉询问道:“可有布防?”

  韩常安向前一步,答:“已经布防好了。”

  顾时澜点头,一时并未说什么,韩常安却等不及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办,白日来便就罢了,晚上还来,这是想要咱们不睡觉,耗费精力啊!”

  韩常安说完便看着一脸沉思的顾时澜,却不想顾时澜这次竟点了点头。

  韩常安一愣,便又听到顾时澜道:“不错,总算聪明了一次。”

  韩常安听到这句话瞬间又炸毛起来,“你说谁傻呢!老子才不傻。”

  顾时澜并未关注他的这句话,若无其事继续道:“他们正是要耗费我们的精力,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提前准备起来。”

  韩常安又一愣,他这说的什么话,自己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

  顾时澜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模样无奈又解释一遍。

  韩常安一拍脑袋阻止道,顾时澜看着匆匆忙忙走出房屋的人心中越发疑惑。

  韩常安究竟是怎么当上北境的将军的。

  他又想起关城传来的书信,战况也不利,攻击的人也变得多起来,顾时澜心道:要加快速度了。

  不止边城,关城也遭遇到了夜晚攻击城墙的状况,只是边城中的是人,关城这边的却是活死人。

  “将军,根本杀不完!”

  司徒令身边的副将大喊着不断砍着面前的活死人。

  黑夜的环境下人的视线极易受阻,尽管是武将,良好的视线也还被影响。

  但活死人却不是,司徒令发现他们好像越是在夜晚越能发挥他们的优势一般,不止活动更加灵敏,连生命力也越发的旺盛起来。

  若不是立即斩杀他们的头颅,若是被咬一口,将士便能直接丧命。

  又是一只干枯腐烂的手贯穿了将士的心脏,手中用来照明的火把瞬间点燃的尸体。

  杀完人的活死人看到火把立即向后退去,司徒令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精光。

  大声命令着拿着火把的众人道:“他们怕火,用火烧!”

  说着便随手拿过滚落在地的一把火焰朝着远处厮杀的将士手中扔去。

  火焰瞬间燃烧了敌人的衣物血肉,一个活死人挣扎着被活活烧死。

  越来越多的将士用这种方法,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摆,裹上火焰,朝着目标扔去。

  不久,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骨哨声,空灵诡异。

  将士们这些天也见惯了这种声音,每每这阵哨声响起的时候,活死人便会立即撤离。

  司徒令也曾试图找寻过声音来自何处,但无一例外什么都没找到。

  又是迅速的撤退,不一会儿仍然存活着的活死人便立时消失在满天的黄沙中。

  “将军?”副将扔掉手中的火把,走到司徒令身边询问。

  司徒令神色严峻的看着漫天的黄沙,本就白皙的脸颊上更是苍白无色。

  蓦然间转过身,收起手中的兵器,冷声道:“回城。”

  副将紧随其后,“是,将军。”

  才回到将军府的司徒令便立即书信一封,交由身边的心腹之人。

  再三嘱咐道:“亲手交到烨王殿下的手中。”

  ……

  天色渐凉,北境的天气总是干燥的,连风都是夹杂着黄土粗粝的触感迎面扑来。

  顾时澜仍未适应这里的气候,吩咐陆寻将四脚鎏金炉里的香料点燃。

  清新淡雅的气味便缓缓逸散而出,侍女奉过已经熏染过香料的锦衣华服低头跪在榻边,等待着殿下起身。

  殿下从来金尊玉贵,即便是远在北境的苦寒生活中,也能保持着远在京都般的细致典雅。

  洗漱完毕,顾时澜才用完早膳便有人将信件呈到他的面前。

  看标识是关城的信件,顾时澜揉揉额角展开信件。

  昨夜敌军的进犯来势汹汹,虽说只千余人却也扰人清梦,让人烦躁,顾时澜平时在京都王府中稍有不慎还易失眠。

  更别说是在离战场那么近的地方,喊叫声,打杀声仿佛在耳边般,扰的顾时澜心中越发暴躁。

  因面上的神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在看过信件后,脸上更是凝上寒霜。

  侍候在一旁的陆寻疑惑不解,殿下将手中的信件放到桌上,示意他来看。

  陆寻才看完便听到门外传来韩常安雄厚激动的声音,“殿下,来了——”

  顾时澜抬头看他,韩常安一路疾行到顾时澜面前。

  顾不得歇息,激动道:“终于来了,殿下猜想的不错,敌军头目正是北蛮二皇子——丹宫。”

  顾时澜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竟亲自来了?

  “现在在哪?”

  韩常安回道:“在城门外百米处,看样子并未准备直接攻击我们,倒像是等着什么人一般。”

  他心中也知道,他等的一定是殿下,毕竟顾时澜来到北境的消息并未着意隐藏。

  “竖子小儿,真是胆大包天,稍后便要他好好看看本将军的厉害……”

  顾时澜自动忽视韩常安的后续话语,吩咐身边的侍女将大氅拿来,在侍女的侍奉下穿上,之后便径直走向城楼。

  陆寻拿过殿下的剑便立即紧追其后,才登上城门便看到远处一抹鲜艳的红色。

  仿若一朵艳红的花朵般绽放在荒芜的黄沙中,顾时澜并不认识。

  但他却认识他身旁的玄衣男子,正是北蛮二皇子丹宫。

  两人隔着漫天的黄沙观察着彼此,顾时澜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收回视线,顾时澜见他现在暂时并未有攻击的意思,便又走下城门。

  吩咐陆寻时刻注意着敌军的动向自己便径直离开城门,唤来侍女研磨,书信一封立即遣来暗卫送至关城。

  思索片刻,顾时澜又书写一封信件加急送回宫中。

  丹宫性子沉稳内敛,做事尤其注重结果,这次他亲自出来作战,只怕是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自己若是他便就不会只在北境上做手脚,毕竟,他的目的众所周知。

  顾时澜又将影一唤来,自那次顾萧逃跑之后,顾时澜对与陆寻便是怀疑据多。

  陆寻原本的身份职位并未改变,他依旧是王府的侍卫统领。

  但他手中的诸多搜寻监察事宜,顾时澜却暂时交由影一管理。

  因此影一出现的也越发频繁起来,“之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影一单膝跪地,恭敬道:“回殿下,属下已按照殿下的吩咐派人前去劫杀安平王,只是……”

  影一语气停顿一下,接着道:“只是安平王身边好像有什么能蛊惑人心的东西般,属下派的人才接触到安平王便立即暴毙而亡。”

  顾时澜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砚台。

  “属下查寻死因时在他们体内发现了蛊虫存在的痕迹。”

  顾时澜面色越发阴沉,心中却默默思索起来。

  蓦地,顾时澜抬起头看着略显疑惑的影一吩咐道:“你立即向宫中传递消息,让陛下密切关注着安平王的踪迹,同时监视着他身边的可疑人员,此外还请陛下彻查安平王府。”

  “还有本王稍后另书信一封,你找人亲自送到陛下手中。”

  “是,殿下。”

  原来如此,趁着本王不在京都便肆无忌惮起来,真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愚蠢!

  “殿下,北蛮二皇子现在正在城门口,说要见殿下。”

  韩常安面色一变,疑惑道:“只他一人?”

  侍从回道:“不是,身边还有一个人,容貌艳丽,身着红衣。”

  韩常安皱起眉头,顾时澜却满脸笑意,但眼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字一顿轻声道:“不见。”

  ……

  三日后。

  顾萧睁开酸胀的双眼,伸出手指放在眼前遮挡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眼睛慢慢适应着光亮。

  自己还活着呀,顾萧想。

  这里是哪里?

  顾萧侧着身子挣扎着坐起来,背后的伤处异疼的他呼吸一窒,眼睛警惕的看着矮小的房屋。

  突然一阵木门吱呀打开,顾萧顺着声音望去,是云惑。

  云惑眼神复杂的看一眼床上支着手臂的人,敛下眼中的神思,放下手中的药碗,朝着顾萧走去。

  顾萧刚想开口问云惑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但还未张口,云惑的一句话便如晴天霹雳般将他震在原地,顾萧登时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的看着她。

  “公子伤处还未好,又惊动了胎气,气血亏虚,精气不足,大夫嘱咐这几日便好好在榻上将养……”

  顾萧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走到榻边,随手拿过床尾的枕头垫在自己身后,又走到桌边将药碗端到自己面前。

  顾萧紧抿着唇瓣,心中惊惧不已,颤抖着双唇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知道了?”

  云惑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依旧如此,轻声回道:“嗯……”

  将手中仍散着热气的药碗递到顾萧面前,道:“趁热喝。”

  顾萧接过药碗,里面是熟悉的气味,他喝过很多遍了,是安胎药。

  顾萧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惑,想要从她的面色中找到一丝不同,却失望至极。

  “你不害怕吗?”顾萧终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低声问道,他甚至害怕看到云惑的表情而低垂着头颅。

  云惑看着要将头埋入被褥的人,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