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卿柳和司漠的马车披着夜色,在皇宫大道之中一路疾驰。

  暗卫自领命后就把司漠的身份牌挂在了马车外最显眼的位置,一路加急,无人敢拦。

  都当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纷纷惶恐跪地让行,一盏茶的功夫,装潢低调的马车便稳当的停在天泽殿外。

  而周太医至上次后就被司漠要求住在宫中,这一会儿功夫他还真准备稳妥的和一众收到消息的宫人候在了天泽殿内。

  看着司漠匆匆把人抱至龙榻上,周太医恨不能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

  这样危急,不用司漠再说,他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直接上手探脉。

  安平王这是受什么大的刺激了?

  光看情形就觉不妙。

  这一探脉,更吓人!

  前两次病发时,虽然看着吓人,但还是能感觉到好转。

  还以为如此稳定下去,自己富贵荣华也不是没有指望。

  这次!却是将稳定的心脉全部折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险。

  就算再醒,那怕也很难下床走动。

  ……随时都能心衰力竭而亡。

  周太医咽咽口水,暗自平复好震荡的心情。

  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向司漠回禀病情,在他还没想好稳妥措辞前都不要开口得好。

  皱眉沉思间,周太医一张脸显得尤为镇定。

  还是先替安平王施针吧,虽没啥大用,但……至少能看着没这么痛苦。

  周太医行医的整个过程,司漠一点都不敢惊扰,只黑沉着一张脸,全力配合周太医的行动。

  等周太医施针完,卿柳的面色明显好了大半,眉目舒展开来,呼吸平缓得像是睡着那般。

  司漠却没有因此松懈半分神情,仍旧脸沉如漠,气寒如冰。

  他见周太医一言不发,取了毛笔坐在半月桌前思量药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呐?

  沉默半晌,司漠也不打算再问病情。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孤只要安平王平安无事。他醒,孤便下旨亲封你为御手国医,为你编书撰记,许你名垂青史!反之……”

  司漠的语气很淡,停顿间,漠然的眼底透出一股嗜血无情。

  “若反之,那此世在无你周声。”

  司漠这句话重重落下后的一刹,周太医手中的笔直接摔落,那“嘭”的一声刺耳到让殿内所有伺候的人心颤。

  以来康为首的一众宫人全部跪地。

  “陛下息怒。”

  司漠没管跪了一地的人。

  他已经很息怒了。

  司漠静坐在卿柳身旁,先替人擦拭掉身上的冷汗,换了干净衣物,才把人重新放入柔软的被褥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一言不发的守在卿柳的床榻前,眼不眨,身不动,像个木头似的矗在那。

  而整个殿内跪趴着的一群人,从始至终都没得到一句起身的恩泽。

  压抑的氛围中全都在向神灵祈求安平王的苏醒。

  大概,这便是司漠想要的吧。

  而此时的周太医已经去煎药了,刚才他真的快被皇上吓失禁了。

  倒不是让他死得很彻底这话,而是……

  方才那番话,完全是为了威慑他,让他不敢有任何保留,就算是杀人掏心,以心补心的方子那也得写全了交出去。

  他真觉得皇上疯了。

  疯得吓人。

  正常时候的皇上他还能稳稳,这疯子一个,实在没法应付。

  司漠本来就想这样守到天亮的,可楚百川却寻了暗卫来通知他,说有要事禀告。

  沉吟半晌,司漠还是去了。

  距离乔寻伪装做卿柳被张黎带回方知国一事,已经半月有余。

  楚百川深夜来此,该是那边有了异动,他不能误了乔寻。

  司漠起身后凝望卿柳,最后还是攥着拳头,负手出了殿内。

  走前不忘对跪了一地的人漠声交代。

  “煎好药后,遣人来禀了孤。若王爷中途醒了,也立刻来禀。”

  最后跨出殿前,司漠许了这些人起身,本以为是天降恩泽,下一秒却是阎王索命。

  “任何时候都以王爷为先,聪明着些,孤不想送太多人下去占了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