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被卿柳的话激得内心摇摆。

  她和李美人的接头暗号只有一句——这深宫后院,都是些可怜人啊。

  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会面和联系。

  所有信息传递都是通过伪造周围环境的物体进行传递,比如那块儿绊倒她的碎石子儿。

  这般隐秘的形式,该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李美人真的叛变了?

  宫女的情绪越发低落,逐渐开始失去抵抗之心。

  这是卿柳想看到的局面。

  只要突破宫女的心理防线,诱导对方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卿柳欣赏着宫女的神情变化,他稳着心绪,颇具闲情的抿了两口茶后才把茶杯递给身旁的林七,动作十分矜贵。

  “听李美人说,李悦是你的真名?”

  放下茶杯的卿柳,再度随意的望向宫女,魅惑的眼睛故做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李悦这名还是方知国递交的书信特意提醒的李美人。

  信上说,周美人已死,李悦可废。

  宫女在临北的身世一直是个孤女,她的名字是进宫那天被教导嬷嬷随意取的。

  而李悦这个名字除了方知国的人,没有人知道。

  在卿柳轻启唇齿吐出李悦两个字时,那位宫女已经确定李美人叛变。

  她信了卿柳的话,眼里盛满绝望。

  五年的谋划啊……

  观察着宫女的卿柳觉得自己离赌约的胜利不远了。

  他缓着声线,幽幽出声,对李悦展开诱惑。

  “活着不好吗?李美人就很想活着,反正方知国的目的已经暴露在临北国君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战要不降,以临北如今强盛的国力,结局是什么毋庸置疑,与其垂死挣扎,为什么不为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家国选择一条流血少的道路呐?”

  卿柳把双手交握放在小腹的位置,仰头望着李悦的他平静的述说着既定的真相。

  此刻的他仿佛一个游说在各国的谋士,每一句言行和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严密周详的部署。

  而他本人蛰伏于临北就是个很好的招牌。

  “只需要交代一些已经有了答案的事,你就可以好好活着,而方知国的所有臣民也无需被战火侵袭,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卿柳的话完全是从李悦和方知国的利益出发,他觉得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吗?

  李悦被卿柳的魅惑之音逼得神智混乱。

  她想放弃无用的抵抗,就这样答应吧,对谁都好。

  一个不会流血,更不会有牺牲的美好仙境。

  李悦哑着嗓子,试探着开了一个音节。

  “我……”

  能被送来做细作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就算李悦已经被卿柳蛊惑。

  “我……”

  再度张口的李悦,还是只能发出单一的音节,更多的话如何也蹦不出嘴。

  这说明李悦正在用意志对内心的臣服进行抵抗。

  她头痛欲裂,双眼紧闭,对着卿柳疯狂摇头,满脸都是挣扎的痛苦。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战而降算得什么本事!

  临北又算得什么?

  她方知国既有逐鹿天下的雄图,岂能惧这一战。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明明是心有问题,怎么脑子也有问题!也不知道我们皇上到底看上你那点?李美人周美人都分不清楚?哈哈哈……也是,不然哪个正常男人能心甘情愿的被另一个男人睡?简直伤风败俗,不伦不类!我看着你就恶心得想吐……哈哈哈……被灭了自己国家的男人压在身下,是不是爽得你都忘……”

  李悦就是想故意激怒卿柳。

  她誓死不做苟活之辈。

  就是要逼得卿柳发病。

  李悦的叫骂没有激起卿柳任何心情变化。

  他只失落的垂下眉目,毫不伪装的咬紧下唇。

  和司漠之间的对赌已经有了胜负。

  “别。”

  卿柳按住想要对宫女动手的林七。

  倒不是心软,只是害怕第一次的失败。

  他在试图思考出找补的法子。

  可他的沉默没有换得宫女停下叫骂……

  “你这以色侍人的本事比女人还厉害,也不知道被皇上玩……额!”

  还没等卿柳想出应对之策,李悦的话就被迫止在半道。

  李悦被从林七耳侧飞过的暗器扎中嘴。

  卿柳站起身,他拽上林七的手腕,惊愕着抬头去看对方耳侧。

  “你没事吧?”

  卿柳眼中对林七的担心还没盛开,立即转为羞愧。

  只因,这一眼他看到了司漠。

  司漠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逆着火光,从开合的石墙中走出。

  对方眼里翻涌的情绪压抑到底端,无声无息,最是惹人心颤的气势。

  卿柳被逼得慌乱侧头,不敢直视分毫。

  他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司漠。

  卿柳觉得自己好笨,和聪明的司漠放在一起,他就像个拖后腿的绊脚石。

  而司漠紧锁着卿柳的目光,半点不离。

  他在想:这人对着自己凶的可以咬人,怎得对上无相干的人总是毫无底线的放软心肠?

  该有所惩罚才是。

  “拔了她的舌头,放于她眼前。剩下的所有部位用生锈的刀片处以凌迟,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给她个痛快……”

  司漠命令落下的瞬息之间,便有两名穿着盔甲拿着行刑工具的狱卒走进宫女。

  这样快的执行能力却没快过已经把卿柳揽进怀里的司漠。

  太过血腥的手段,他并不想卿柳的眼睛沾染分毫。

  “孤带你出去。”

  司漠用了孤这个词,那便是不容拒绝的。

  卿柳能听到司漠语气里的冷意,他心中忐忑,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乖乖把头埋进司漠的胸怀,任由对方把他抱出这间牢房。

  司漠这么生气,会嫌弃搞砸一切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