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殿上所有人在脑中浮现出这句话时,那一颗颗健康的有力的心跳全都登顶到嗓子眼。

  救命啊,他们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够,一点也不想因为知道了皇帝是个天阉这么扯淡的事而奉献生命。

  就在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内心哀嚎不断,用凄惨的眼神静待命运的决判时,一直躺在软榻上的卿柳起身了。

  他掀开珠帘和纱幔,缓缓走出。

  这条通往龙椅的直行大道,使得卿柳的目光落到司漠身上,从始至终没有偏移一分。

  他眉眼轻拢,紧随司漠的目光满是坚定,浅色的眸子带着柔和的抚慰,让人心安。

  随着卿柳身形的移动,他缓缓启唇。

  众百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圣人有言‘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器者,形也。志于道,故君不可器,大道无方。”

  卿柳的话有一半是想安慰司漠。

  道体无形,器有形,万物生相,大道难离。

  他在开导司漠不要被万物本身的形象和用途所束缚,该追求更为广阔的天地。

  纵使身负隐疾也不要自馁,这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哪里需得在意?

  剩下的一半嘛,自然是在向百官替司漠的身体状况做辩。

  为君者,不可同器具那般只向一个用途看齐,该是最为全面的。大道的方向也不止一个,哪里用得纠结帝王这样一桩小事。

  百官该越过表象去看临北真正需要怎样的统领者才是。

  待阶梯下的文武百官听完卿柳这段一语双关,且让人回味无穷的政治见地后,也看清了站定在龙椅旁的他。

  众人看去的第一眼,必然是惊艳的。

  一身青衣的少年,站于高堂遗世独立。

  很难想象,刚才那样深远的见地竟是出于这样一个纤弱少年的口中。

  文武百官望向卿柳的神情,怔愣中藏着痴迷。

  此时此刻,卿柳的好颜色,足以让人模糊性别。

  司漠看到这般场景,眉头立时紧拢,放在扶手处的五指紧撰而起,擅长隐匿情绪的他,神情全是黑沉恐怖。

  “诸位爱卿的眸光如此生辉,不如就留在大殿好生点缀一番?”

  !

  惊愣中的文武百官被吓得心脏一突。

  他们的动作就像历经过千百次的训练那样,缩得一下收回痴迷的目光。

  旁的心思在不敢生。

  欣赏一下美人,就要损失一双眼睛!

  暴君!不愧是你。

  刚站定到司漠身旁不久的卿柳,听了司漠蕴含嗜血威慑的话,无法理解。

  拢着的眉更添忧思。

  司漠的关注重点也太偏了?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别人都这样欺负到他了。

  好吧,也没关系。

  就算司漠毫无作为,他作为司漠的男朋友,定不能让其遭受这样的委屈。

  哥哥说过,在需要的时候,坚决的维护另一半的脸面是维系感情的关键!

  想到这的卿柳,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满气。

  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方牵起司漠的手,十指相扣间,水亮的眸子跟着就落到周美人身上。

  “他若是不行,你说我这新欢又算得什么?”

  卿柳这话一出,整个朝局立时掀起千重浪。

  皇上喜欢男人!

  皇上不是不行,只是对男人才行?

  皇上的宠爱对象是个男人!

  啊,不是!

  龙阳之好!

  这是什么值得大声公布于众的好事吗?少年你还挺骄傲?

  卿柳的坦率不止震惊了文武百官,还有司漠。

  他坐在龙椅上,侧头看向被卿柳牵起的手,顺着这手抬眸望向对方。

  入目便是卿柳瘦削的比绢布还显单薄的侧影。

  司漠却从中感受到强大。

  因为卿柳回望向他时,目光无比坚定的透露出两字——“别怕。”

  卿柳对司漠的维护,无畏得像是飞蛾扑火。

  他半点没有考虑男子之间羞于启齿的隐秘。

  就算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批判这场有违世俗,有违阴阳之说的做法。

  卿柳也只是握紧司漠的手告诉他别怕。

  一个帝王宠幸几个男宠,虽惊世骇俗,但也无伤大雅,不过男人本色。

  但若认下帝王天阉这样的事,那可就真成了人人都可以拿来嘲讽的笑柄。

  卿柳正是看透了这点,他才选择不顾一切的站定到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