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漠看着卿柳，他从书案前起身，走至卿柳身旁，拿起明黄色的龙袍。
眉眼轻轻一挑，含笑带坏，深邃的瞳孔里藏着卿柳看不懂的浪。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让人……”
卿柳搜肠刮肚一番，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只觉得这笑太让人想要退后。
司漠故作不懂，看向卿柳拢眉疑惑一瞬。
“什么？”
他话一问出，却在卿柳拼命思索用词时，故意用拿着龙袍的手在对方眼前一抖。
长长的衣袍抖出的风，吹得卿柳长若蝶羽的睫毛颤了又颤。
阵阵痒意从睫毛根部泛起，卿柳的眼睛被逼得眨了又眨。
司漠这是打算一点思考空间也不留给他了。
在卿柳眨眼的时候，直接抛飞衣袍，翩飞的衣袍随着这一抛，稳妥的落到卿柳身上。
卿柳侧头，低眉敛目的看着肩头的衣袍，微微张起的唇瓣和闪动着盈盈秋水的眸子都表露出惊讶。
对方这是要帮自己穿了？
那也……算个好人吧。
他可以收回刚才骂出的那句坏人。
如此在心里打定主意的卿柳乖乖站好，完全忘记去想司漠那笑容背后的含义。
甚至还担心妨碍到别人对自己的帮助，认真看着司漠的一举一动，不需要任何提醒。
该抬手的时候提前把手抬高，到扬下巴的时候，早已自觉的露出喉结，任由司漠摆弄衣襟处的盘扣。
如此乖巧，也就唯有司漠舍得随意戏弄。
司漠借着帮卿柳收拢衣襟的动作，欺近对方，凭着身高的优势，他低头看向卿柳时，凉薄的唇正好对在对方的眉眼处。
司漠以戏谑的神情，勾起唇角，刻意低声说话，只为营造出缱绻旖旎的氛围。
“你确定日后的你，能下得了床帮我更衣？”
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互相感知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司漠特意加重日后两个字的读音。
以这次的程度，少年该是会气得当场咬人吧？
就不知，兔子的牙口好不好。
可惜，卿柳根本听不懂这样的下流话。
“日后的我，身体还不至于差到下不了床。现在的我如何，日后的我当然也是如今这般模样。”
他在很认真的回答司漠，语气都带了两分急切。
卿柳觉得，有系统在，他的身体肯定越来越好。
帮司漠穿次衣服而已，自己肯定可以完成的。
司漠听完卿柳着急自证的话，先是去探究卿柳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发现对方竟然满脸感激的看着自己，一副我在认真学着怎么穿，日后一定可以帮你穿的神情。
胡作非为的司漠，实在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发现这么有意思的人。
“哈哈哈……”
卿柳不明白司漠帮自己穿个衣服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不明所以，大胆问道:“你喜欢帮人穿衣服？”
以这人的身份有这样特殊的嗜好，应该是头一次这般放纵，才控制不住的笑出声吧？
卿柳住的疗养院是非常高级私密的，因而常见到很多有钱人不可控的怪癖。
对于司漠这样的情况，他表示理解。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实在控制不住，日后我可以偷偷让你穿。”
常年生病的卿柳对于同为病人的存在总是惺惺相惜的。
司漠因为卿柳的话，整个胸腔颤抖得更加厉害，他觉得自己快要笑到肚子疼了。
司漠一直在观察卿柳的神情。
这人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安慰他，甚至还想帮助他。
少年远山一样的眉毛因为别人无伤大雅的毛病而挂上几分忧思，柔软无垢的眸子写满真诚。
还挺招人稀罕。
哈哈哈……
倒是个不记仇的。
刚不还委屈坏了，指责自己是个坏人？
司漠想到这，又笑了笑。
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把情绪外露。
他把卿柳的衣服穿好后，终究没忍住在其白瓷一样的脸上捏着扯了扯。
卿柳的脸被司漠突然偷袭，这让他有一种隐秘的高兴。
似乎，在司漠这里他不是一碰了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走吧，大威国君，我要你去向你的子民做最后的道别。”
卿柳还没应下这话就被司漠强行拽着手腕，拉出这间寝殿。
司漠开门的那瞬，宽阔的天地一下入了卿柳的眼。
星辰闪耀，弯月高悬，还有风吹鸟鸣。
这是卿柳第一次感受到自由。
他的先心病非常严重，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心源。
若不是家人小心翼翼的呵护，他坚持不到十八岁的。
在十二岁的时候心脏便承担不起他的任何动作，就算四肢健全，出行也只能靠轮椅。
他唯一的出门机会就是被推到疗养院的房间外去看十几分钟的青山和绿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