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抹嘴

  戳穿还是不戳穿,是个问题。考虑到小少爷今天才恢复记忆,又被过度折腾了一场,裴晋洲决定还是温和些,先等等看小少爷会不会主动坦白。于是他不再纠缠:“那好吧,魅魔大人,晚安。”

  纪西知这才放松了身体。他躺在裴晋洲的身侧,犹犹豫豫、别别扭扭、悉悉索索半天,还是图舒服,钻去了裴晋洲怀中。裴晋洲搂住他,开始了旁敲侧击:“知知今晚,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纪西知的身体又僵住了:“啊,我……没有啊……”他磕磕绊绊试图给自己找到合理借口:“我就是……今天你玩弄我,我生你气了!”

  ……现在才想起生气这茬,是不是晚了点?裴晋洲心中好笑又无奈,手安抚顺过怀中人紧张的脊背:“好,那晋洲哥道歉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温和诱哄:“知知不喜欢,或者有什么顾虑,直说就是,我难道还会勉强你?”

  他试图暗示纪西知坦诚,可纪西知闷声回:“晋洲哥当然不勉强。晋洲哥多聪明啊,随便哄骗下我就行了。”

  裴晋洲:“……”

  虽然是这个理吧,但是为了避免被我哄骗,你就先努力哄骗我?裴晋洲感觉手有点痒,捏了捏纪西知软乎乎的脸,决定再给人一点时间:“很晚了,知知累了,快睡吧。”

  他不再多说其他。纪西知本来还紧张防备着,可男人的怀抱太令人安心,他很快就再次放松了身体。困意袭来,纪西知陷入了梦乡。

  清晨,熟悉的微弱震动声将纪西知唤醒。窗外有鸟儿在欢快鸣叫,厨房的咖啡味从半开的窗户飘进屋中,淡淡的香。

  又是一个和晋洲哥同居的美好清晨呢,纪西知幸福睁开了眼。可他迷蒙的目光刚刚聚焦,人便是一滞。裴晋洲竟然没有似往常一般换上运动服,而是穿着衬衫西裤系着领带,立在打开的衣柜旁。听见闹钟响,男人转过头来,慢条斯理打招呼:“早啊,知知。”

  这都不算什么,如果男人手中没有拎着那条几天前犯过事的红色女仆裙的话。裴晋洲转身,将女仆裙丢在纪西知枕边,露齿一笑:“主人昨晚就没吃饱,又饿了一个晚上,真的忍不住了呢。然而我的小仆人竟然还在睡懒觉,没有为我准备好早餐……看来我只好先吃了他啊。”

  纪西知:“!!”

  一早上就这么劲爆,纪西知差点吓到心脏都停跳。他根本想不到应对,只能呆滞躺在那,抓紧了他的小被子。裴晋洲见他不动作,挑眉:“小仆人,换上你的女仆裙啊。”他抬脚跨坐在床沿,压迫倾身覆上:“怎么了?这种小事,难道还要主人教你?”

  纪西知一个激灵,疯狂摇头。裴晋洲大约又进入了角色,忽然扯住他的被子,用力一掀!纪西知是想保卫住自己被子的,可力气不如人,根本抓不住。裴晋洲肆意吻下,声音低沉:“行吧,看在知知是我最宠爱的小仆人的份上,主人就屈尊降贵帮你换裙子吧。”

  纪西知“唔唔”试图拒绝,可根本敌不过裴晋洲,不过片刻就被迫换上了小女仆裙。他的唇被吻肿了,红艳艳的分外可怜。纪西知欲哭无泪扯了扯短短的小裙摆:“不是,不是……晋洲哥,我不想玩扮演游戏。我想上厕所,想下楼吃早餐。”

  裴晋洲一脸冷漠:“主人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说不想。”他忽然抱起纪西知,在他的胡乱挣扎中,将人搁去了卫生间:“上厕所可以,吃早餐也没问题。主人很英明,不会拒绝小仆人任何的身体需求。”最后四个字被重音,怎么听怎么不纯洁。裴晋洲命令:“那么现在开始解决吧。”

  纪西知对着马桶,哆哆嗦嗦:“那,晋洲哥你先出去……啊!”

  裴晋洲自后抱住人,咬了下那红透的耳朵尖:“刚刚叫我什么?真是无法无天了……”

  纪西知可怜捂住耳朵,脸涨红了,磕巴改口:“主、主人……你可以先出去吗?”

  裴晋洲便低低笑了:“这才乖。主人不出去,主人就喜欢看着你。哦,我知道了,知知又需要主人帮忙了吗?”

  他的手朝下,纪西知拼命压住裙子,脸都要冒烟了:“不需要!你出去啊!”

  让他在晋洲哥面前……也太羞耻了!这种事情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小魅魔也做不出啊!纪西知身体都开始轻颤,而裴晋洲忽然退让了:“要我出去也行,那知知说些我想听的啊。”

  纪西知:“??”

  晋洲哥想听的?纪西知飞快说:“晋洲哥,你今天好帅啊。”

  裴晋洲似笑非笑,那手又威胁满满朝下探了一寸。纪西知语速更快:“晋洲哥你最棒最厉害了!等等你别急我再想想……晋洲哥我、我好喜欢你!呜这都不行?”

  纪西知眼睛忽然一亮,转向裴晋洲,一脸严肃:“晋洲哥,桓叔6点50要来收拾房间的,你快别闹了!”

  裴晋洲:“……”

  裴晋洲露出了一个标准微笑,忽然将人按在墙上,就是一顿凶狠亲咬!那完美的侧腰线被掐红了,纪西知的眼眶也红了。他被折腾得感觉更内急了,难受呜呜咽咽“我真要上厕所”,裴晋洲这才放过他,离开了洗手间。

  纪西知以为这就算结束,可他再从洗手间出来,裴晋洲就一边说着“没关系这样的知知也很可爱呢”,一边迅猛扑倒了他。

  ……………………

  一个小时后,纪西知呆愣愣躺在床上看裴晋洲。男人神色间难得有餍足之色,而纪西知忽然幽幽发问:“晋洲哥,不是说每天早上6点50,桓叔就会来清理房间吗?”

  裴晋洲动作一顿,又露出了一个完美微笑:“啊,以前是这样的没错,但昨晚我已经收买了他。他现在不是爷爷的眼线,而是只听令于我的真正管家。”他舔了舔唇:“所以往后,知知就可以尽情的、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想什么地点就什么地点……我为知知实现了心愿,知知高兴吗?”

  纪西知:“……”

  谢谢,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更高兴呢?

  纪西知八点下楼吃早餐时,口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烫人的触感。裴晋洲已经换了干净的衬衣和西裤,整一个人模狗样的斯文精英范。纪西知却还记得早上男人过分兴奋凶狠的模样,嘴上假意关心着他“不是想吃早餐吗,再多吃点”,看起来却仿佛想囫囵吃了他……

  就连甜甜的草莓蛋糕都不能拯救他的紧张与担忧了,纪西知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脑子坏掉做出的那些荒唐事。脑子坏掉的他快进了情节,却要正常的他接手……这他真做不到啊!

  纪西知又生出了逃跑的心。他闷头吃了两个小蛋糕,大概是甜份补充了他的脑子,纪西知终于想到了好办法!于是饭后,纪西知乖乖巧巧和裴晋洲商量:“晋洲哥,我想回我家住几天。后天就是纪录传媒的二审了,哥哥和易曼姐肯定很忙,我想去帮帮他们。”

  他特别真诚望着裴晋洲,而裴晋洲放下了咖啡,答非所问:“这就是知知思考这么久,想和我说的?”

  男人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纪西知不明所以,犹豫着点了头。裴晋洲缓缓呼出一口气:“后天都要二审了,你哥哥嫂嫂肯定早就找好了人手全程跟进。知知现在才回去帮忙,什么都不清楚,又能做什么呢?”

  纪西知被噎住。他的眼神乱飘,努力思考:“我可以、我可以跑跑腿啊,或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也是纪家的一份子,怎么能一点力都不出呢?”

  裴晋洲垂眸:“我明白了。知知就是厌倦我了,想离开我,对吗?”

  纪西知心中一惊,本能否认:“不是、不是……”

  裴晋洲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说什么要回去帮忙,都是骗我的吧。二审这么重要的事,知知如果能帮上忙,肯定早就去帮忙了。可前几天你都请假了,甚至没去公司,今天却忽然说要去帮忙。我知道的,知知只是不想再和我同居了,才找了个理由想从我这搬出去。”

  都被说中了,纪西知垂死挣扎不肯承认:“没有这种事!我真的就是回家去帮帮忙……”

  裴晋洲一脸将信将疑:“那好,那知知给我个具体回来的时间,我就相信你。”

  纪西知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咳,反正、总之、很快的……”

  裴晋洲看着他,忽然朝客厅中的管家招招手,管家便行到他身前:“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裴晋洲:“拿两瓶红酒来。”

  纪西知:“??”

  管家应是,去酒柜中拿来了两瓶红酒,为裴晋洲打开。裴晋洲就在纪西知疑惑的目光中,惨淡一笑:“好,知知既然想离开我,我不拦。”他端着红酒瓶对着瓶嘴直接来了一口:“你走吧,不用在意我的死活。”

  纪西知:“!!”

  你这副我要吹了这瓶酒的架势是闹哪样啊!纪西知好尴尬,偷偷去看管家,好希望有人管一管,可管家却笑眯眯离开了。

  纪西知只能再去看裴晋洲。裴晋洲又对着瓶吹了一口:“走吧。我的藏酒很多,足够我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日日夜夜借酒浇愁。”

  纪西知:“……”

  这人卖起惨来,真是一点都不输他,甚至更甚一筹。如果是放在昨日,纪西知定是要退让哄人的,可想到今早男人的凶狠与炙烈……纪西知便狠下了心。他只当没听懂,站起身:“那、那晋洲哥慢慢喝,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裴晋洲:“……”

  纪西知闷头朝楼上行,几乎是小步跑回了卧房,急忙忙拉出他的小行李箱。可才打开衣柜准备收拾呢,“借酒浇愁”的裴晋洲就站在了门口。

  裴晋洲关上房门,忽然扯散了领带,步步朝纪西知逼近。今早的一幕幕划过脑海,纪西知悚然一惊,小脸一白步步后退……却还是被裴晋洲逼到了墙角。他根本不敢与人对望,而裴晋洲圈住他的腰,将他一带!就这么抱着他坐去了椅中!

  裴晋洲的声音压抑:“抱歉呢,知知,我发现还是没办法看着你离开。”男人的指尖流连于他的脸颊、下颚,唇就在他的耳廓,如情人私语说:“与其眼睁睁看着知知离开我,还不如……”

  那条领带适时落在了纪西知的手腕处,纪西知吓到炸毛:“晋洲哥、你冷静!有事好商量啊!”

  裴晋洲在纪西知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嘴角,声音沉痛:“还不如知知将我绑起来吧。不然我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阻碍你离开的。”

  以为自己要被绑起来的纪西知:“……哎?”

  裴晋洲坐直身,将双手怼到纪西知面前,一脸你不用管我死活的神情。纪西知抓着领带挠挠头:“这多不好啊……”他挣扎了片刻,讷讷说:“不然,我绑住你眼睛吧。晋洲哥没法眼睁睁看着我离开,那就不看了嘛。”

  他果然摘下裴晋洲的金丝框眼镜,将领带绑在了人眼睛上,这才火急火燎冲回衣柜旁,将自己的衣服往小行李箱中一通乱丢,那叫一个争分夺秒热火朝天。

  裴晋洲:“……”

  裴晋洲自己扯下了绑眼睛的领带,戴上金丝眼镜,坐在那看了会这小没良心的,起身出了门。房门被关上,纪西知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心中有些记挂:晋洲哥不会真生气了吧?

  他的确是想赶紧逃跑的,可现在却又忽然犹豫了。早上男人隐隐的疯狂令他颤抖,他只想赶紧逃离。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本来恢复记忆后就觉得陌生不大适应,那么一来更觉得太过刺激了。可与晋洲哥生气伤心相比,这一切又似乎可以接受了……

  纪西知蹲在行李箱旁,内心摇摆不定,却听见门被人轰然推开,又被砰地砸上!

  纪西知正在挣扎着,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裴晋洲去而复返,手中拎着个硕大的黑色行李箱。那行李箱也不知是哪里找来的,纪西知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适合用来藏尸体:够大,够黑,够凶煞!纪西知屁股挪啊挪,可怜退到了更角落处:“晋洲哥,你……你拿个这么大的行李箱来干什么?!”

  裴晋洲居高临下冷冷盯视纪西知:“知知如果去意已决……也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带走这个行李箱。”

  纪西知:“??可是我这不是有行李箱么……”

  他仰着脸,讨好捧住了他贴满闪电侠贴纸的浅蓝色小行李箱。裴晋洲却抄起他的行李箱反转,将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全倒去了大黑行李箱中!

  动作凶猛特别吓人……和今早一样一样的!纪西知怂唧唧,话就改了口:“带它也行,那就带它吧……”

  他的话顿住,因为裴晋洲抬脚跨步,站去了行李箱中!而后他蹲下坐好:“顺便把我装上,谢谢。”

  纪西知:“……”

  行李箱很大,可和高大的男人一比,却又显得局促了。纪西知目瞪口呆,看着裴晋洲被迫蜷起腿坐在行李箱中,笔挺的衬衫西裤都被挤皱了,领带也没了——刚被拿去蒙了眼睛,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戳了戳男人硬邦邦的胸口:“晋洲哥……你可是霸总哎,怎么能耍赖啊。”

  裴晋洲便眉眼弯弯笑了:“当然可以。我是霸总,耍赖也要最霸气。”

  纪西知慢吞吞瞥他一眼。还真是……都是耍赖,这人比脑子坏掉的他花样还多,还更能折腾。恢复记忆后的陌生感此时忽然褪去了,眼前的人又变得熟悉而亲昵起来。这的确是那个喜欢逗弄他,却又无条件宠爱他的晋洲哥。纪西知将头靠在男人肩上,嘟囔:“晋洲哥,你公司的人知道你这样不?”

  裴晋洲偏头吻上了他的唇:“他们当然不知道。晋洲哥这么优秀的一面,只能让知知看呢。”

  一个温柔的吻,纪西知浅浅回应了。裴晋洲撤离些许,指尖拨弄青年柔软软的发,轻声问:“所以,知知有话和晋洲哥说吗?”

  纪西知点点头,裴晋洲一瞬不瞬看着他。纪西知扯了下被裴晋洲压在身下的衣服:“你快点出来,别把我的衣服压皱了啦。”

  裴晋洲:“……”

  裴晋洲深深吸气,突然又吻住了纪西知的唇,恨恨咬了一口。

  纪西知不再提搬走。逃跑计划被划掉了,可裴晋洲提出今天再带他去洲洋集团,纪西知还是果断拒绝了。他可是还记得昨天他做得混账事,从桌子底下爬过去,把晋洲哥撩得咬牙切齿……没来由的,他就是觉得再去总裁办公室不大安全。于是纪西知推脱说早上累了,要留在家中好好休息。

  裴晋洲没强求,自己去了公司。纪西知以为他会度过悠闲的一天,然而吃完午饭,司机忽然送来了东西,只说是裴总让他送回家中的。管家接过那一沓文件,送去了卧房。纪西知上楼睡午觉,就见到熟悉的牛皮本摆在床头柜上。

  纪西知:“!!!”

  心跳砰砰,纪西知明知道房中没人,还是偷偷摸摸四下看了看,这才鬼鬼祟祟上前,打开了那本牛皮本。熟悉的漫画入目:漂亮的青年头上两个小魔角,背后一对巨大的暗金色翅膀,屁股长着一条光滑的暗紫色尾巴。

  纪西知捂住胸口,感觉要晕厥了。怎么回事?他的牛皮本怎么会在裴晋洲那里……不不不,他的确将牛皮本落在了瑞洲酒店,裴晋洲有这牛皮本不奇怪。但是!裴晋洲怎么会突然令人把它送回来?!

  纪西知后知后觉,发现了今日裴晋洲的奇怪之处:晋洲哥之前都是想方设法躲着他,就怕他纠缠不放,怎么今早却突然积极主动了?而且,以前他们亲密时,晋洲哥都是一脸禁欲克制忍无可忍的模样,怎么今早却……有点放肆发疯?

  纪西知想到那些场景,脸就又是一红。所以,为什么晋洲哥的态度忽然就变了?

  一个想法避无可避在脑中成型:难道……晋洲哥发现他恢复记忆了?

  纪西知被这念头惊得身体都僵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这个可能,毕竟他觉得自己装傻装得毫无破绽。可冷静下来,纪西知却又不确定了:晋洲哥一向都是聪慧敏锐到他难以理解,他大概不能用自己的脑子去度量他。再联系晋洲哥今日几次三番的古怪话语“知知说些我想听的”“知知有什么想说的”……晋洲哥难道是在暗示他坦白?

  纪西知偷偷瞥着牛皮本,苦兮兮抓住了自己软软的额发。真要坦白吗?呜呜呜他不想失去他的护身符啊!说不准是晋洲哥正好拿到了牛皮本,顺便让人放回家呢?只是忘记让管家收好了。又或者,林哥或者秘书小姐姐一不小心,就把这牛皮本和文件一起送回来了呢?毕竟其他东西都是文件嘛。

  纪西知心中稍松,很快决定了不坦白——反正晋洲哥都没戳穿他,他就只管装下去嘛!这道理多简单!

  他拿着牛皮本塞到文件底下,这样就可以假装他没看见它。他可是很乖很乖的,才不会乱动晋洲哥的文件呢。这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下午四点,纪西知在吃下午茶时,裴晋洲打来了视频电话。

  裴晋洲打量纪西知:“知知在吃蛋糕?”

  纪西知叉了一大块蛋糕送入口中:“嗯嗯,黑森林蛋糕。晋洲哥,你家厨师手艺真的好,什么甜点都做的好好吃啊。”

  青年神色一本满足,裴晋洲便放柔了声音:“知知看起来心情很好。”

  纪西知点头。裴晋洲不动声色:“那知知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纪西知的叉子顿在了唇边,飞快瞄了眼屏幕中的人:“晋洲哥为什么这么问啊?”

  裴晋洲:“嗯?不可以这么问吗?”

  纪西知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可以啊……我想说,晋洲哥早点回来,”他乖乖巧巧,甜甜腻腻朝着摄像头笑:“我想晋洲哥啦!”

  裴晋洲便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好的,那晋洲哥现在就回来。”

  裴晋洲果然四点半就回到了别墅。纪西知有些紧张,可裴晋洲表现得一切如常,他便大着胆子试探:“晋洲哥,这么早,我们不如去游个泳?”

  如果裴晋洲发现他恢复记忆了,肯定会答应这个提议!纪西知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不枉费他下午吃了三块小蛋糕,才想出了这个好主意!而裴晋洲拒绝了:“不游泳了,”男人摸了摸他的发,柔声说:“我怕知知累呢。”

  纪西知大松一口气!看来那牛皮本会出现在卧室,果然是一个意外!还好他没有主动坦白,不然才是傻呢!

  纪西知状若不情愿答:“那行吧……”他还要强调几句,以证明自己记忆并没有恢复:“我才不会累呢!我可是小魅魔,不要小看我啊。”

  裴晋洲只是微笑,笑得愈发完美了。两人也没事做,便早早吃完了晚餐。五点半,裴晋洲陪着纪西知在院中散了一个小时步。他忽然抬手碰了碰纪西知额头:“知知,你额头怎么有点烫?”

  纪西知意外:“啊?”他也摸了摸自己额头,并不觉得烫:“我不觉得啊。”

  裴晋洲却严肃起来,领着人回了卧房。他从床头柜中拿出额温枪,对准纪西知额头一测,就听到了“嘟嘟嘟”的报警声。

  纪西知愕然拿过额温枪,便见到了黄色的38.2℃。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纪西知好困惑啊:“可是我完全没有不舒服啊,怎么会发烧呢。”

  裴晋洲再次拿额温枪对着他额头一测,还是38℃。裴晋洲将那额温枪收回床头柜,忽然打横抱起了纪西知:“走吧,我们洗澡去。”

  纪西知:“啊??不是,洗澡干什么?”

  裴晋洲将他抱去了浴室,放在浴缸里:“洗澡,然后为你补充魔力。”

  纪西知心中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补充……魔力?”

  裴晋洲打开水龙头,声音沉痛:“对。都怪晋洲哥,一直拖着不肯抱你……你才会再次进入发晴热。”

  纪西知:“!!”

  纪西知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晋洲哥,我这个肯定不是发晴热。我都没有什么,咳,空虚的感觉,我顶多就是普通的感冒!你叫医生来给我看看,吃点药大概就好了。”

  裴晋洲问:“那你现在身体难受吗?”

  纪西知大声:“不难受!真的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感觉!”

  裴晋洲便点点头,修长手指解开纽扣,将衬衫扔在地上:“那就先不麻烦医生了,我先抱你。”

  纪西知:“……”

  竟然有点道理,但是……浴缸里的水都盖过脚踝了,纪西知开始慌:“我觉得,也不麻烦啊,医生嘛,就是要治病救人的。而且我这真的像人类的病……”

  西裤也被扔在了地上,纪西知盯着男人咽了口唾沫,一时说不出话。他反应过来,脸色就白了,试图逃离浴缸:“如果晋洲哥觉得看医生不方便,我可以先吃一点退烧药看看……”

  光洁的脚踩在瓷砖上,水珠淅淅沥沥落了一地……而后是一声惊呼!浴缸中的水哗哗作响,溅起的水波撞在浴缸壁上。

  纪西知终于明白了,额温枪可能是特意弄坏的,他根本没有生病。那牛皮本也不是“不小心”送到他面前的,那大概是裴晋洲给他最后的坦诚机会。他已经暗示了他许多次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回避否认,于是裴晋洲决定惩罚他这个小骗子……

  纪西知的背硌着硬硬的浴缸,试图挽救自己:“晋洲哥停!我、我有话说呜……我承认呜呜……我记忆恢复了啊……呜我不是小魅魔……”

  聪明的裴总适时降智,忽然听不懂这断续不清的解释。小小的浴室中,暖黄的灯光下,热气逐渐氤氲蒸腾。男人态度始终坚定:“您就是魅魔啊……您看您多棒。”

  “魅魔大人,请问是这样为您补充魔力吗?”

  “魅魔大人,您为什么还没有长出翅膀尾巴?”

  “知知不哭啊。都是我的错,我太弱小了,没办法很快让知知恢复魔力,让知知失望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不,您治好了我,我无以为报,今晚一定要让您长出翅膀尾巴……”

  天色渐黑,夜幕落下,月上中天……知恩图报的裴总不肯停歇。卧房中,青年甜腻的声音逐渐变得支离破碎:“不要了……我不会长翅膀尾巴的……呜呜呜晋洲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

  次日,纪西知是被裴晋洲叫醒的。终于吃饱喝足的男人看起来特别温柔体贴无害,小心将他扶起:“知知,已经10点半了,起来喝点粥再睡。”

  纪西知还茫然怔怔看了他一会,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呆傻。裴晋洲便笑了,于他唇上落下轻柔一吻:“知知会不舒服吗?”

  纪西知缓缓眨了眨眼,终于慢慢想起了昨夜的事。他发出了一声呜咽,字字血泪控诉:“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啊。”

  “哭太多了,眼睛疼。”

  “喊太多了,嗓子疼。”

  “全身都疼,像被你拆过了一遍一样。”

  “腰也要断了。”

  “呜呜呜呜根本坐不住。”

  青年一脸心死如灰滑倒在床上,而脑中的记忆终于来到了令人窒息的片段。昨晚后来裴晋洲说他太多次了,堵着不让他再,他几乎崩溃……纪西知红了眼,操起枕头怒砸裴晋洲:“死变态!”

  裴晋洲任打任骂:“是我变态,是我不好,我道歉,知知不生气。”他抱住人低声哄:“可知知这么诱人,之前还铆足了劲勾我,我的确憋得上火,就有点没收住。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纪西知呜呜大闹:“你还想下次!做梦去吧!我今天就要回家!滚蛋吧!”

  他闹了半天,闹到裴晋洲什么都答应了他,这才同意起床喝粥。喝完粥纪西知又睡到下午,才算差不多恢复了精神。

  反正都被吃干抹净折腾到骨头散架了,纪西知已经无所畏惧了。他摆烂躺在花园的摇椅,气鼓鼓指使裴晋洲:“伞撑过来一点,太阳晒到我小拇指了。”

  “靠这么近干什么,我不会热吗?”

  “剥颗巧克力给我吃。”

  “不是这颗!是旁边那颗!”

  “我现在不想吃了,你吃给我看。”

  裴晋洲纵容宠溺,指哪打哪。于是纪西知愈发放肆。他想起了明日的二审,抱怨:“我本来今天要去纪录传媒帮忙的,现在也去不了了。”

  裴晋洲一本正经安慰:“没关系,反正知知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啊。”

  纪西知恼:“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很重要的!”

  裴晋洲便笑了:“知知当然重要。不用担心,纪录传媒一定能赢。如果因为知知今天没有去帮忙,而导致纪录传媒输了的话,那知知就惩罚我。”

  纪西知犹豫片刻。纪录传媒现在提交法院的证据资料大部分都是裴晋洲找来的,他感觉这样嚣张有点不大好。但是想到他骨头都被拆了遍,纪西知就有底气继续蛮不讲理了:“就是这样。你不要以为你提供了证据,就可以为所欲为。”

  裴晋洲附和:“对,我能有幸为纪录传媒提供证据,是我的荣幸。”

  纪西知被噎了下:“……倒也不至于,我还是要向你道谢的。”

  裴晋洲嘴角有笑意,金丝眼镜后的浅色双眸光华淌动:“不用道谢。虽然这么说不应该,但是我庆幸纪录传媒碰到了困境。如果你们没有遇到困难,知知就不会在那个晚上找上我,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去结识知知……”他拉住纪西知的手,将他的手掌覆在自己脸上,偏头落下轻吻:“曾经我想过,就算走到这么高又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依旧是无趣的。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庆幸,我有帮助到知知的能力。”

  纪西知微微红了脸,偏过了头:“你就算说得这么好听,我也不会原谅你昨晚的行为……”

  话虽这么说,却是别别扭扭凑上去亲了亲裴晋洲的嘴角,再没有折腾他。

  一夜很快过去,终于到了二审的日子。早上八点,纪西知与裴晋洲一同前去法院。那晚裴晋洲虽然折腾的时间长不肯停,却到底是小心着没把他弄受伤,纪西知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什么也不至于被哥哥嫂嫂看出端倪。

  他和裴晋洲都是作为证人出庭的。纪西知第二次见到了钟英哲。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身形清瘦、面相和善,行动说话都不急不缓,自带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他坐在被告席,神色也是从容不迫的,仿佛在向众人表示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纪西知愤愤轻哼了一声。装什么装!这人肯定还不知道纪录传媒又拿到了新证据吧。他真的很期待这个大坏人被吓到变脸的样子了!

  可他的目光落在钟英哲身后,便呆住了。纪西知困惑又难以置信看看那个熟悉的人,一时真怀疑那人是年纪大不清醒,坐错了地方:刘叔怎么会坐在被告方?!

  纪西知甚至想开口唤一声,可裴晋洲拉了下他的手,纪西知到底是将那呼喊咽了下去。他想询问,可法官已经宣布了肃静,开始了审案。原告方陈述后,证人陆续上场。

  裴晋洲证明了录音是钟英哲旗下女星交给他的,而后轮到了纪西知。他上台,又看了刘叔一眼,定了定神:“伊凝当时寻求纪录传媒帮助时,是我接待的他。她哭着控诉钟英哲逼她……”

  他将过往讲述,最后又看刘叔一眼,这才回到了座位上。被告方开始反驳,刘叔站在了证人台上:“我是纪录传媒的员工,已经为纪录传媒工作了三十年,今天站在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个非常大的挑战。纪西知先生在纪录传媒不曾负责对外事宜,他只为纪录传媒旗下的报社提供连载漫画,他根本不曾接待过伊凝……”

  纪西知盯着沉稳发言的刘叔,忽然觉得自己不曾认识过他。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提供给法院的伊凝录音会是合成的——并不是伊凝偷换了提交给法院的录音,而是刘叔偷换了录音。纪家全家都太相信这位老员工,给他的背刺提供了足够条件,他在录音上做手脚,轻而易举。

  可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背叛,纪西知的心中并不算沉重。他只是担心过往重演,担心纪家再次败诉。刘叔诚恳说:“这次纪录传媒提交给法院的录音其实都是合成的,我全程参与其中,法官可以派人鉴定,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法官询问专业人士后,证实了刘叔的话。钟英哲此时才文质彬彬开口:“纪录传媒指认的那几位女星,都是我公司中的艺人。我请求法官将她们传唤过来,当堂询问她们情况。”

  法官同意了,双方有了一段休息时间。钟英哲经过众人面前时,朝着裴晋洲礼貌一笑:“裴总,为了心上人做这种糊涂事,您这一步走得不对啊。”

  纪西知不自觉抓紧了裴晋洲的手,而裴晋洲回握,对着纪西知笑了:“手怎么出汗了?是空调开得不够,知知热吗?”

  他旁若无人亲昵,根本就没有搭理钟英哲。钟英哲神色一滞,片刻又挂上笑容,若无其事走开了。

  相比裴晋洲的气定神闲,纪西知心中的焦急铺天盖地。他想到了一审败诉时,如噩梦般全网铺天盖地的恶意谩骂,想到了视频平台联合封杀纪录传媒的绝境,想到了屡屡被营销号拒绝时的走投无路,想到了哥哥嫂嫂和他的四下奔波碰壁……

  他知道自己应该勇敢,可他真的害怕这段看不到希望的过往。纪西知根本不敢去看纪宇成和徐易曼的表情,只能神色迷茫颤声唤:“晋洲哥……”

  周围有其他人,可裴晋洲仔细打量纪西知,抬手抱住了他。他将青年整个圈入怀中,于他耳畔低语:“不怕啊,知知,我在呢……麻烦的事都交给我,我是你的同伴啊。”

  曾经M国深夜医院中,那开玩笑一般哄人的话再度被裴晋洲说出,纪西知只觉心口被烫了下。他终于停止了颤抖,与裴晋洲对望。而裴晋洲的手温柔顺过他的脊背,如哄孩子一般承诺:“晋洲哥会帮你解决所有坏蛋。”

  噩梦般的过往忽然就远去了,纪西知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依旧什么也不清楚,不清楚此情此景应该如何反转,不清楚纪家还能怎么办。但他就是相信晋洲哥……他相信晋洲哥优秀又强大,晋洲哥一定有办法。

  有女星被带到了法院,法官重新开庭。女星看向钟英哲,钟英哲回以和善一笑。女星便也笑了:“我指控钟英哲,逼迫我出卖身体,为他换取钱财利益……”

  钟英哲和善的笑容僵住,刘叔也呆住了。女星沉静完成了她的控诉,最后说:“钟英哲前天找到了我,拿我的弟弟威胁我,逼我更改口供。还好裴总将我弟弟保护了起来,我今天才能勇敢站在这里说出我的心里话。我请求法官从严判处,不能容这种社会的毒瘤存在……”

  钟英哲定了定神:“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她一定是被纪录传媒或者裴晋洲收买了。我申请让另外三名女星出庭。”

  法官同意。徐易曼一直坐在原告席上,此时忽然与律师耳语了几句,原告律师申请发言:“我这边其实还有一份证据,本来与本案无关,但是现在有必要提交。刘弘业自十二年前,就与钟英哲旗下的某几位女艺人存在不正当交易,钟英哲也是以此为把柄,逼迫刘弘业偷换了记录传媒的录音证词,甚至当堂为钟英哲做伪证。”

  他将证据呈上,得到了法官的认可。另外三名女星也陆续赶到,做出了相同的指控。证据确凿,钟英哲脸色终于难看,而纪西知转头看裴晋洲,双眼有明亮的光。

  他的晋洲哥果然做到了……他以为的绝境,其实是晋洲哥尽在掌控的谋算。钟英哲和刘弘业都被判了刑,纪西知也从两人面前经过,腰背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离开了。

  法院之外,是繁华的街道,灿烂的阳光。纪西知转头就紧紧拥抱住了裴晋洲,用一种抵死缠绵的力度,热烈拥吻他。

  裴晋洲回吻,而后后撤些许,与他额头相贴。男人浅色的双眸如茶色的钻石:“收敛点啊,魅魔大人。”他与纪西知低语:“我可是这本书的反派BOSS……你的男主哥哥还看着呢。”

  纪西知偏头,果然见到徐易曼推着轮椅中的纪宇成,两人都神情复杂看着他。纪西知心底是有些害羞的,却并不想管。有一种更愉悦、更炽烈的情绪充斥他的胸膛,让他必须说出他想说的话。纪西知也与裴晋洲低语:“我不是魅魔,我的哥哥不是男主,这个世界不是一本书……”

  他的笑容如阳光灿烂:“你也不是反派……你是我的英雄啊。”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错误的开始,正确的结束~想要成为英雄的小知知,最后拥有了属于他的英雄(*^▽^*)

  接下来会修文一段时间,番外7月13号开始更新,我们不见不散~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