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安全,他还是打算去江南的,听说那边不仅风景好,气温也变化不大,是一个宜居的城镇。

  只是去岁江南发生水患,影响至今还在,那里现在也不知是一副什么光景。

  他确定殿下是处理过水患的,并且还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若是情况仍没有改变,只能说江南府驿有问题。

  但不管如何,银钱都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他只十两一钱银子,买些路上的吃食,衣物,药物,就要花去不少。

  何况安胎药还那么贵,他还要想办法挣钱才行。

  饭菜端上来了,顾萧帮忙摆上了碗筷,顾萧看着面前油乎乎的排骨汤胃里一阵痉挛,但为了身体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碗。

  云惑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厨艺如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她从小便被卖到红楼,楼中的吃食她是接触不到的。

  前些年脸蛋还未长开,只能做花魁的小侍,饭都是吃不到了,何谈亲自做饭。

  之后她渐渐的长开了,楼里的妈妈发现了她,请人将她培养成了楼里的又一代花魁,她的身份瞬间由地狱来到天堂,她更是不用下厨房。

  因此她也是不会做饭的,但好在能将食物弄熟,不至于让两人吃完拉肚子。

  洗漱过碗筷,云惑才坐下,顾萧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当云惑听到他还要南走时并未惊奇,只深深看他一眼,道:“我随你一起。”

  云惑本就无父无母,亦无亲戚朋友,并不急着走。

  况且他现在这样子还好,但若是再过几月,临盆之际,身边没有人是万万不可的。

  正好自己还欠着他的恩情,索性待他将孩子生出来,安定下来,自己还完他的银钱再走不迟。

  顾萧点头,那现在便只要存钱便好了,前些时日自己趁着无事便找了些藤条,做了一个弓箭,又削了许多羽箭。

  他本是想上山打些猎物拿下来卖的,但又怕盗匪依旧在那山上,自己现在受着伤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保守起见,顾萧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以他们两人曾经的身份,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暗卫杀手,做什么好像都不太好。

  顾萧不自觉的便皱起眉头,云惑倒一盏茶推到他面前,道“怎么了?”

  顾萧想着与她说说也无妨,就将自己的疑虑告知她,谁知她也是一脸疑惑。

  正巧这时秦大夫过来例行把脉,看到两人皆愁容满面,不由好奇道:“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不是说过不能忧思过重,对腹中胎儿有影响的。”

  听到着,顾萧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坐直身体,将手腕放到桌子上,等待着大夫的检查。

  云惑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但并未说他们要走的事。

  秦大夫一愣,继而笑一声,“确实不好办,现在正值闲时,活计少不说,也都是力气活,你们做不了。”

  犹豫一瞬,他突然道:“我倒是能给你们找一个活,只是你可否识字?”

  顾萧确实识字,但识的也不多,还是师父与殿下教他的,“平常的字识一些。”

  云惑稍稍惊诧的看着他,她听他说过,他是因做错事,逃跑出来的侍从,但他又识字。

  一般小户人家的侍从是不允许识字的,顾萧他不仅会武功还会识字,那他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侍从,且一定挺受主家喜欢的。

  只是为什么要逃跑,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吗?

  “无碍,只是是否认识草药?”秦大夫问道。

  顾萧听他这样说,心中已经有了比较,道:“识一些。”

  秦大夫点头,“那便好,我店里这些天正好缺人晾晒制作草药,你们可要来,我可说好了,活计不重却也不轻松,有要使力气的时候,但不多,所以工钱也不多,一天一人二十文如何?”

  工钱确实不多,甚至不够他一天的药钱,但好在不用出去抛头露面,不用害怕被追杀的人发现,顾萧稍一思索便应下了。

  云惑自是也无异议,于是两人便开始整日的晾晒切割药材,转眼间又一周过去了。

  顾萧明显的感觉到肚子又大了些,胎动也稍稍频繁了些,身体也经常无力且嗜睡。

  但好在两人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云惑的腿还是不太灵活。

  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大夫也说了无事,因此顾萧便也不再纠结,心中默默计划着离开明城。

  皇宫之中,明堂之上,顾辰渊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加急传来的书信,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张福生散朝后,自己便径直走到御书房,拿过毛笔书写起来信件。

  张富生极有眼色的上前研磨,余光一时不查看到了陛下的字迹,隐隐竟是陛下要彻查安平王府。

  张福生一头雾水,陛下这是准备动藩王,要削藩?

  “来人。”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身影如鬼魅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下首。

  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

  张福生一惊,接着便听到陛下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低低响起,“将信件传给烨王,就说朕知道了,让皇叔不必忧心京中事。”

  “是,陛下。”

  又是一阵风吹来,张福生发现面前下首已经空无一人,神情有些呆滞,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些个暗卫大人们是怎么飞来飞去也不被发现的。

  顾辰渊看着面前的折子,深叹一口气,他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也不知想自己没有,反正自己挺想他的。

  这人啊果然不能开荤太早,不然心中总是止不住的惦记,却又吃不到嘴中,心痒难耐的。

  自己本是想将陆寻向皇叔讨来的,但他不愿,皇叔身边亦不能缺人,他也就做罢。

  只是下次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吃够才好,但前提是处理完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务。

  张福生看着陛下不断变换的脸色,大气不敢出,自从摄政王走后,陛下的脾气越发的像烨王了。

  喜怒无常,暴躁易怒,不愧是摄政王一手教导出来的,神情威压亦有相似之处。

  伴君如伴虎,自己定要更加小心才行,毕竟陛下的寝殿中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但尽管张福生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但架不住总有喜欢找死之人。

  “放肆——”张福生托着肥重的身子稍稍躲避开陛下扔下来的砚台,被这东西砸到可不是小事。

  殿中的侍从跪了一地,皆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道:“陛下息怒!”

  张福生也擦擦额角的汗液,弯着老腰劝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但视线触及到案上的折子时,也是眉头直跳,真是胆大包天,竟有官员竟敢私吞朝廷拨下的公款。

  那可是救灾民与水患天灾的救命粮,竟有官员胆大如斯,怨不得陛下如此震怒。

  张福生立即收回目光,缩在一边,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太监可以劝慰涉及的了。

  “来人,传大理寺卿,着他即刻觐见御书房。”

  “是,陛下。”话音刚落,便有侍从冲出殿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顾时澜收到陛下从宫中传来的书信时,已经是半月后,他已经与北蛮二皇子丹宫在战场上见过,并动了刀剑。

  正如传闻所说,他的武功的确不低,连他与他对战起来也稍稍吃力,更不必说手下的将士。

  为了援助关城,顾时澜早已将大部分的兵力派遣到关城作战,现在边城剩下的将士只两万多一点。

  但顾时澜并不着急,如果对手足够强大,再多的人也是惘然,但一旦找到对手的弱点,便是一人也足以打败他。

  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确定自己的猜想,找到他的命源,一击致命。

  但这岂是说说那么容易的,顾时澜放下手中的信件,支起额头,揉捏着酸胀发晕的太阳穴。

  太久的睡眠不足,导致他头痛的要命,体内的蛊虫也不知为何越发的活跃起来,痛的他坐立难安。

  这些天他也越发的嗜血起来,若不是有战场的遮掩,只怕自己会杀更多的人。

  顾时澜猜想,自己可能快要知道蛊虫的秘密了,契机可能便是丹宫身边善蛊的男子。

  顾时澜闭上双眼假寐,才闭上眼便感受到身后出现的人,淡声道:“何事?”

  身后的人抬起眼,正是影一。

  影一恭敬道:“殿下,发现顾萧的踪迹了——”

  顾时澜瞬间挣开眼睛,还未来的及仔细询问详情,便又一道焦急的叫喊声传来。

  “殿下,他们又攻上来了!”将士急急的跑到顾时澜面前,厉声禀报着。

  顾时澜面色一紧,拿起桌上的宝剑听雨,便疾步走出房门,只留下一个背影与一句,“稍后再说。”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傍晚的霞光照不到满是烟尘浓烟的战场上。

  偌大的一个北境仿佛笼罩在黑夜中的灰色地带,生机薄弱,充满血腥。

  这已经是这半个月的第六次攻击了,前几次仿佛只是为了探他们的虚实一般,匆匆的来,又立即的走。

  只是顾时澜看着这次的阵仗心中隐隐不安,远望而来,这次敌军至少有三万左右的将士。

  只季渊周围的小国也都投诚到了北蛮,只是不知丹宫给了他们什么交换,竟说服他们倾尽全国之力支持他。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也渐渐逼近,顾时澜这才看清城墙下了敌军。

  满脸苍白,浑身脓液,双眼无神,简直是活生生的死人一般机械。

  顾时澜想起那个神秘的补天组织,现在看来只怕周围的小国尽数被他骗了。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越发接近的敌军,待敌军踏入足够的距离时,顾时澜一声令下,城墙上架上的火油倾泄而出,瞬间淹没了最前面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