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戚敛疏冷的目光移过去。
她唇角冷冷勾了勾:“可是我观阁下脸色虽差,却并不似吃坏了肚子,想必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若是再不好生调养,只怕撑不过半年。”
闻言,对方气急败坏道:“你胡说……”
奈何沈琅的医术,月城的百姓也是知道的,话说到一半,他的嚣张气焰不禁弱下来:“沈大夫……那你说我该如何调养?”
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传来哄笑声。
他们又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分明就是来找茬,只不过碍于其凶神恶煞,不敢出声罢了。
眼下有沈琅站出来,人群中亦窃窃私语:“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弱女子,真不要脸。”
“就是,也不知是谁家眼红施三娘的生意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几人灰溜溜就想要逃。
戚敛却并没有轻易放走他们,而是伸手拦住为首之人:“阁下砸坏了施三娘的摊铺,坏了她的生意,害她受了惊,难道不应该赔偿道歉?”
对方不以为然。
这么多人面前,给一个女人道歉,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更何况赔钱?
男子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施三娘,你要是不服气,大不了带我去见官好了。”
听他这语气,显然是不怕见官的。
闻楹咬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见戚敛悠悠开口:“是吗?若我记得没错,阁下应该是来福酒楼钱掌柜的侄子?钱掌柜向来看重你,想来是舍得出这份钱的。”
此话一出,恩怨顿时分明。
想必是闻楹铺子的生意太好,影响到酒楼的生意,钱掌柜侄子钱万贯才会来找闻楹的麻烦。
被戚敛揭穿了老底,钱万贯脸色一变:“我钱万贯向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扯我大伯作甚?”
为了酒楼的名声,他咬牙抛出一锭银子:“施三娘,这些钱总该赔得了你的损失吧?”
这一锭银子,足够原来的施三娘起早贪黑卖小半年卤肉。
闻楹斟酌过后,拿起摊子上的银锭。
见状,戚敛才收手让几人离开。
围观的众人中,有些往日与施三娘交好的,纷纷上前安慰她,七手八脚地替她将摊铺收拾好。
戚敛越过人群,径直走到闻楹跟前:“你可还好?”
淡淡的嗓音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闻楹摇摇头,又点点头闷声道:“我没事。”
戚敛眉头微拢。
闻师妹自幼在宗门被娇养着宠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又怎会真的好受?
戚敛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便瞧见她脸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
“施娘子请随我来。”说罢,戚敛朝医馆的方向走去。
闻楹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田素素已经推了她一把,小声道:“快去呀——”
她回过神,跟上戚敛的脚步。
眼下医馆里没有旁的病人,戚敛带着闻楹进了里间:“闻师妹先坐下。”
闻楹愣愣应声:“哦。”
闻楹并不知戚敛要做什么,直到她用在酒里浸过的棉布,轻轻擦拭自己的脸庞。
咝——
虽然是施三娘的模样,但疼的还是闻楹的肉。
闻楹被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眸中打着转。
她不禁想要后退,却被戚敛另一只手按住了肩:“闻师妹莫要乱动。”
说话间,戚敛已经将血痕清理干净,又涂上一层药。
“好了。”她直起腰,叮嘱闻楹道,“伤口今夜应当会结疤,疤痕自己脱落前,不要用手去撕……”
话未说完,戚敛忽觉得腰间一紧。
原来是闻楹冷不丁抱住她,将脸埋入她的腰间。
戚敛不解其意:“闻师妹……”
“啊呜呜呜……”闻楹的哭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道:“我不想在这里,我想回去了……”
她想回家,回到曾经的世界,过自己平稳的日子。
闻楹起初哭得还算克制,但很快便止不住泪如泉涌。
戚敛甚至能够感觉到,少女的泪水濡湿了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