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捡到落魄雌虫上将后【完结】>第一章 偷拍的照片背景是基地,

  照片里的雄虫穿了一件带毛绒帽子的大衣, 而雌虫正微微弯下身体,表情有点疑惑。

  滑动下去的第二章 照片,在雌虫足够贴近的时候, 雄虫笑着猛地盖上了那个大毛绒帽子,将两个虫的脑袋都罩在了里面。

  看起来就够傻的。

  但不管是拍摄照片的虫还是撰写新闻的虫,显然都已经磕嗨了, 鲜活又甜蜜的气息和满屏的粉红泡泡几乎溢了出来。

  只有屏幕前的安托神色愈发阴沉,拿着光脑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恨不得能一刀刀手刃屏幕里的虫。

  但倏地,他脸上缓慢露出一个笑来, 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雄虫的身影。

  “我知道了, 哈哈哈, 都是这个雄虫的错, 如果不是他……”

  “只要杀了这个雄虫, 一切都能回到正轨,干不掉希尔泽又怎么样,我只要毁掉他最在乎的东西,就足够他生不如死了。”

  像是突然又有了目标,安托豁然起身,连接上了一道加密通讯。

  他手上的兵力不足以对抗现在的军部,但是现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有些东西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只要能翻身,他什么都能做。

  ……只要能绝地翻盘。

  *

  “好,停。”

  艾科出声道,示意耶尔截断精神力释放,然后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

  很快,一份密密麻麻的报告在他手边生成。

  他迅速划动光屏找到需要的数据,越看神色越凝重,“奇怪……”

  耶尔从那大型仪器内走出来,因为穿着特殊防护服,行动有些笨拙,声音也有些嗡嗡的。

  “情况怎么样?”

  艾科将珍贵数据都保存了下来,闻言笑了一下。

  “差不多,你先把防护服脱了,去后面休息会。”

  是的,在通过考核,再次加入帝国研究所之后。

  耶尔没有和莫德所说的那样,成为打杂的小助手,而是一跃成为了项目的核心骨干——

  被研究的对象。

  他现在非常合理地怀疑,他们把他忽悠回来,是因为没有雄虫可以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各种数据和体征,甚至配合各种研究了。

  一系列研究表明,他的壳子确实是个纯正的虫族,可能刚穿来时各种体征还不明显,二次分化后各方面就都比较成熟了。

  “数据有异常?”

  耶尔将那报告复制了一份,移到自己面前查看。

  ——但他到底还是个人类的芯子,灵魂或者说精神力什么的,还是和普通雄虫有着微妙的差异。

  艾科认为这不同就是S级雄虫存在的原因,或者说由A级雄虫“变异”成S级雄虫的根源所在。

  耶尔对此持保留态度。

  不过这都是研究基因药剂的附加项目,他们最大的目标还是研究出可以改变雌虫基因的药剂,将高级雄虫的出生率给提上去。

  “最近你的精神力好像有波动,感觉不太稳定,不像之前能控制得那么精准了。”

  艾科反复查看报告,察觉到什么后询问耶尔。

  “这几天去做了精神力疏导?量力而行,不然会损害到精神图景的根基的。”

  “这几天没有使用过精神力,嗯,除了刚才。”

  耶尔愣了一下,回想刚才操纵精神力的感觉。

  “也没有感觉操控力下降,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干扰?”

  “也有可能。”

  艾科回想起刚才的流程,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你周围的空间气场好像有波动,导致一开始仪器载入时慢了零点几秒……”

  他点开了新的报告,将其中一段峰值指给耶尔看。

  “这里,有点像我之前跟项目去测量虫洞时,所检测到的一种特殊波动。”

  虫洞。

  耶尔愣了一瞬,一抹怪异划过心头,却没能留下丝毫痕迹。

  *

  夜色逐渐深沉。

  最近没有什么紧急研究项目,研究所里的大部分虫已经按时下班,只剩下零星几个实验室还开着灯。

  艾科将白天的资料整理好,正要出门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看了眼还在埋头对比数据的耶尔。

  “不回去吗?不是很忙的时候要抓紧时间休息,不然等忙起来了身体挺不住。”

  “好,我知道了。”

  雄虫没有转过头来,甚至俯身观察样本的姿势都没变。

  “过会我家里虫来接我,我再呆两个小时,顺便补一下落下的进度。”

  艾科叹了口气。

  之前耶尔在研究所的时候也是这样,有时候忘记提醒他甚至能几天几夜地熬,表面看起来温和又听劝,实际也是犟驴一头。

  和莫德老师简直一模一样。

  “反正你记得早点走吧,我整理完后回来关门。”

  耶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察觉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晚的寒凉逐渐渗透进研究室。

  不知道从哪里吹过一缕风,吹开了没关紧的门口,发出吱呀一声响。

  耶尔猛一回神,发现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要提前收拾东西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站,他半边身体都有些僵麻了,猛一动起来就失去了平衡,往左边歪了一下。

  腰侧不小心撞击到一旁的仪器,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

  钝痛蔓延开的刹那,一阵微妙的眩晕感袭来,耶尔伸手撑住旁边的桌子,有些迟缓地摇了摇头。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晃动的视野中浮现斑驳的色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掌心就已经紧贴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咳……”

  耶尔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全部感觉,只能努力撑起手肘,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想要从桌子底下的阴影处露出来。

  他似乎在某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时间仿若静止,那一刻时空被无限拉长,横渡过遥远而浩渺的宇宙,于宇宙另外一头隐约共振,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通道来。

  “……”

  耶尔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了那扇门。

  那是一扇仿佛能吸掉所有光线的黑门,无声悬浮在虚空中,随着时空缝隙的乱流不断扭曲着线条,正立在他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那些被抹去的记忆,连同身体的知觉一同回归,让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原来那天晚上他梦见的是这些东西,甚至暴露出异状让西泽撞见,所以雌虫这几天才会这么反常……

  耶尔有些恍惚地抬起眼,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处在某种奇妙的空间中,这种奇妙的感觉他在猝死前夕也感觉到过。

  ——只要推开面前这扇门,他就能回去了。

  这个念头仿若一道惊雷,一瞬间破开了所有混沌,让他瞳孔骤缩,几乎瞬间从出神中清醒过来。

  能回去了?!

  耶尔下意识就按上了那门把手。

  却又在蓄力前夕生生停住,然后僵硬地一点点松开了手。

  不行。

  不能就这么走了。

  先不说这会不会是陷阱,门后也许不是回家的机会,而是彻底的死亡……也不管这机会是不是只有一次,他都不可能抛开一切离开。

  冲昏头脑的惊骇和狂喜褪去,西泽的脸浮现在脑海中,让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仿佛一根坚固的绳索,紧紧拉扯着他无法再上前一步。

  耶尔收紧手指,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而好像因为做出了抉择,那扇静候着的门好似水中的倒影般消失不见,而那股熟悉的波动也瞬间离他而去。

  “?!”

  下一秒,耶尔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然是灯光明亮的实验室,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呃?!”

  如果不是他真的摔倒在了地板上,耶尔差点会认为那只是他的幻觉,或者某种出神时的幻想。

  耶尔呼吸急促,耳廓里全是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强撑着从半跪起来,努力缓解一阵阵的眩晕。

  而仿佛为了证明刚才的一切真实发生过,那小半个月前的梦境内容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妈妈、校长、导师……他最后应该是变成了植物人的。

  耶尔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摆在眼前的是一个怎么样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两边的时间流速怎么样,但假如那边没有过去多久,那么他的身体很可能仍然躺在病床上,只是被确诊成为了植物人。

  那扇门的存在已经脱离了生物的最高认知,但应该就是导致他穿越的罪魁祸首,耶尔能感觉到它并没有就此消散,只要时机得当,门一定会再次出现!

  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他就还有回去和存活的希望。

  这两个简单的因果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得出了一个他曾朝思暮想的结论——

  他能回家了!

  他能回家了!!!

  回家,这两个字几乎刻进了骨血,几乎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从灵魂中迸发出最原始的喜悦和渴望。

  而现在,无比简单的选择摆在了面前,甚至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用力推开那扇门,往前踏出一步,就能顺利回去了。

  但是他走了,西泽怎么办呢?

  蓦地,这个名字挤掉了那具有强大诱惑力的两个字,牢牢占据了上风,好似强劲的蔓草一般扎根在心脏,和每一根神经血管紧紧纠缠。

  平时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一直到这种时候,才撕裂般一下下扯着痛,提醒着他还有无法忘怀、也无法舍弃的东西存在。

  “……”

  耶尔仍然半跪在地上,呼吸却从压抑着急促的激动,逐渐放轻到最后几乎静止无声,嘴角从忍不住扬起到逐渐拉平,最终紧抿起来。

  手心下的地板冰凉,几乎要冻僵那一片的血肉,但很快就有一阵融融的暖意跳跃到那里,一点点修补低于舒适值的体感温度。

  雌虫总是致力于给他送一些,会让他时刻想起他的礼物,无微不至,潜移默化地挤占了周围的空间,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已经不可或缺。

  耶尔的嘴角弯了一下,又很快抿了起来。

  而且他不久前才承诺过,不会擅自离开,会好好陪着雌虫生活在主星的。

  他们才确定关系不久,换算成人类的说法,就是还处在如胶似漆的热恋期,而且因为工作而聚少离多,都没能呆在一起多久。

  已经说好之后要一起去旅游,去摸传说中手感很好的小羊羔,要一起去看雪山泡温泉……甚至雌虫还小心翼翼地说要给他生一个蛋。

  只是简单地数了一下,他和西泽之间就已经有这么多的牵绊,还有无数等待着一一兑现的承诺和约定。

  耶尔曾以为自己是流浪到这里,没有根系也不适应气候的种子,时刻等待着借一阵风重回熟悉的土地。

  现在那阵风来了,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自己早已扎根这陌生的土壤,长出了千千万万的根系,汲取着新的养分延续一段新的生命。

  雌虫不是那土壤,却是生长在身旁高大而沉默的树,他们的枝叶交叠,根须联结,再也没办法在分离时不伤到对方。

  “耶尔!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一道震惊的声音将耶尔惊醒,他用力闭了闭眼,扶着一旁的仪器从地上站了起来,制止了艾科把他打包到医疗室。

  “没事,刚才不小心绊倒了。”

  耶尔清了清嗓子,才发现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可能还有点困,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好白……”

  无意让艾科担忧,他暂时屏蔽了刚才混乱的思绪,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快步走进实验室旁边的隔间。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耶尔倚靠着门没有再动,好半晌才想起来要打开灯。

  他扶着灯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动僵麻的腿,走到了洗漱台前。

  哗啦啦——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指缝,耶尔捧起水冲了一把脸,被那冰凉刺激得头脑空白。

  镜子里的虫黑发凌乱,看起来神态恍惚,虽然不至于显得病态,却仍然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无形的丝线般紧紧地缠绕着他。

  他恍惚了一瞬,仿佛又见到了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不知往何处去的,茫然无措的小孩。

  那时他重病未愈,失去了母亲,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可那只是人间,有苦有甜有恶意也有善意的平凡世间。

  真正的地狱,是得到了又彻底失去,是甜过了才发现那苦涩的芯——

  从遥远的云端坠落,粉身碎骨才更加彻底。

  耶尔的指尖湿漉漉的,轻抚上镜子里自己的脸,那喜悦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篇空空荡荡的苍白。

  和西泽呆在一起这么久,唯一学到的只有雌虫面不改色的城府,能轻易骗过担忧他的虫的眼睛。

  他又笑了一下,却难看得自己都看不下去,眼泪差点又涌出了眼眶。

  ……可他明明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虫族了。

  明明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和雌虫一起好好活下去。

  那天的梦境确实是一个美梦,是支撑他一路走下来的星星般的善意和帮助。

  但抹去便抹去了,他不记得,就慢慢不会再想了,却偏偏恢复得如此不合时宜。

  现在要怎么办呢?

  耶尔苦笑一声,深吸了口气放空思绪,双手撑着洗漱台两侧,垂着脸沉默许久,而直到鼻尖一滴水倏地落下。

  啪嗒。

  他突然浑身一震,抬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要见到西泽,现在,立刻,马上。

  “师弟?你去哪,好点没有?!”

  和艾科擦肩而过,耶尔匆忙之下,只顾得上说一句拜托师兄锁门,就飞快跑了出去。

  研究所的位置不算偏远,他等不及电梯,便三步并作两步下着楼,期间还碰到了一名多年坚持爬楼锻炼身体的教授。

  那戴着老花镜的虫一脸慈祥,慢悠悠地道,“冕下?怎么不坐电梯下去,也想要锻炼锻炼身体吗?”

  “不是……有急事!”

  耶尔的脚步放慢了些,以免不小心撞到他,含糊不清地道。

  那教授了悟,颤颤巍巍地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哦哦,那您快去吧,注意安全。”

  “谢谢,您慢点走楼梯!”

  从研究楼出去,仍然是一大片造型相似错落着的银色建筑,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走错路,但耶尔不假思索地七拐八拐,很快就见到了大门。

  ……他已经这么熟悉这里了吗?

  一抹浅淡的念头划过脑海,让他停顿了一下脚步,但仍然没有过分在意。

  守着门的警卫见到他,瞬间呲起大牙笑容爽朗,照常问候道,“冕下?下班了?元帅的车好像还没来……”

  耶尔点了点头,下意识脱口而出,“还没换班?”

  警卫诶了一声,熟练地一边开门一边唠嗑。

  “是啊!那家伙出外勤的时候断了一条腿,请假修养去了,我只能顶上了,不过这几天可以领双倍工资,也不错了!”

  等那复杂的门层层开锁,向着两边滑开,这每日简单的寒暄便结束了,一如往常,甚至成为了习惯。

  耶尔变得迟疑了些,不再像刚才一样匆忙快跑,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他刚才跑得快没有发觉,这时停下脚步,才发现天空居然在下雪,不算大却也绝不算小,他没撑伞,很快头上和肩膀上就积了一层。

  那些雪被体温融化后渗入衣服布料,冰凉到仿佛能触及灵魂,却也如此真实而鲜明。

  而往外走十几分钟,就进入了热闹一些的市区。

  时间已经深夜,巨大的投影和霓虹灯仍然耀眼,无数流光似的星轨在空中盘旋交错,勾勒出这一座高科技城市美丽到惊叹的轮廓。

  虫潮来来往往,谈笑和呼吸间似乎交织出一张无形的网,牵连万千,被裹挟在这生命的洪流中,似乎连寒风都不再凛冽。

  像是从安静的冷寂走进繁荣的温情,连空气都带着食物的甜香。

  耶尔愣了一下,按照惯常的路线穿行其中,也许是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步伐越来越慢,一直到彻底停了下来。

  他之前对虫族的印象,有这么温暖漂亮吗?

  “你好?”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耶尔恍然回神,低下头才发现脚边站着一个亚雌幼崽,手里拿着一个气球,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回家啦,这个送给你!”

  那颜色鲜艳的气球飘飘忽忽的,能嗅到一点胶的气味,被递过来后一下子填满了视野,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耶尔莫名有些心悸,回过神后半蹲下来,郑重道谢道,“……谢谢。”

  他从那只小手上接过气球,看着那幼崽蹦蹦跳跳走远,好像被那份快乐感染,不自觉也笑了一下。

  “嘀嘀!”

  路旁缓缓停下一辆眼熟的悬浮车,嘀嘀了两声后安静停留在路旁,以便随时能派上用场。

  耶尔收回视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将气球塞进了悬浮车里。

  一再被打断,但他没有忘记最初的目标——

  去见西泽。

  悬浮车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来到训练场外,守在门口的军雌小跑上来,看到车牌后立刻向另一个军雌打了个手势。

  “冕下?!您稍等,我让他去给元帅通报一下。”

  耶尔还没回过神,那个军雌就野兔子一样窜了出去,瞬间不见踪影,他低咳一声下了车,将紧张守在一旁的军雌也打发走了。

  雪下愈发大了,而不远处就透出训练场的灯光,很快那扇门就被打开,一道身影小跑着,破开风雪而来。

  “呼……”

  他呼出一口雾气,见到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白色,随即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明明穿着深黑色的军装,却和这冰冷的黑夜格格不入。

  雌虫出现的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光亮了起来,从寡淡变得有趣,从平常变得可爱。

  这变化如此明显,几乎无法忽略。

  耶尔怔然了一瞬,而后倏地笑了笑,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像是某种释然和妥协。

  ——可在西泽没走出训练场的门之前,在他眼中,这世界仍然有色彩,也有其独特和美丽之处,不再是一片黯淡的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只能看见自己,或只注视着西泽,而是真正看到了这方广阔的世界。

  五彩斑斓,精彩纷呈,和那边的世界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地方?他是谁?

  这些好像都已不再重要,至少没有重要到让他再次泥足深陷——他不再是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npc,周围的生活也不再是一场幻梦了。

  或许留在这里也不错。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捕捉到这个念头,第一次直面这个看似“失去自我”的想法。

  这不是所谓背叛,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雄主?怎么提前过来了……”

  耶尔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雌虫,半晌,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他,被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包裹了满身。

  “怎么了?”

  西泽顿了一下,一手用力回抱住耶尔,另一只手帮他拍落头上和肩膀上堆积的雪,有些疑惑地轻声询问。

  “没事,只是想早点见到你了。”

  他断断续续地轻笑起来,像是叹息像是告诫,又或者只是亲昵时自然而然生发的快乐和笑意。

  ——有新的家了啊,耶尔。

  以后好好生活,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