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

  西泽俯身轻揽了一下耶尔的肩, 又顾忌着这是在外面,克制地拉着耶尔一起上了悬浮车。

  “疏导的情况怎么样?累不累?”

  耶尔将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想起刚才维托的话, 又感知了一下图景中的精神力——仍然非常充盈。

  刚才做的精神疏导, 仿佛是给干涸的荒地引去一条小小溪流, 而他本身是无边无际的海,根本不会因为这而感到损耗。

  事情尚不明朗, 还是不要告诉雌虫让他担心了。

  耶尔及时打住,只是眉眼弯弯地道,“这次过后, 就算是单纯为利益所驱, 应该也有不少贵族会动摇立场了。”

  S级雄虫本身就是国宝般的存在, 足以引起无数虫趋之若鹜, 但在确认这个名号的真假前,有太多谨慎过头的贵族不敢触碰。

  但在耶尔再次展现绝对实力后的现在,继续犹犹豫豫不敢靠近的, 便只能成为错失良机的落后者。

  西泽全程专注地看着他,眼尾带着浅淡的笑意,一直到他说完, 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指尖,感叹道, “好厉害。”

  “就算是A级雄虫,一天最多也只能疏导五个高等级雌虫, 雄保会设定的每月五十个的量, 基本没有几个雄虫能按时完成的。”

  而耶尔却只用了半个小时, 就完成了让A级雄虫一个月都难以企及的任务, 实在是……恐怖得有些过分了。

  西泽深深凝视着眼前的雄虫, 在他看过来后俯身亲了他一下,然后看着一抹红慢慢爬上那白皙的耳尖。

  “辛苦了,等会让营养师给您配一剂能量液,恢复一下精神力。”

  耶尔低咳一声,突然想起来雌虫离开之前接通的通讯,顺口询问了一下,听到回复后顿时有些震惊——

  “遭遇刺杀?而且还是二皇子下的手?”

  之前雌虫明明说菲利克斯是最受宠的皇子,如果稍微有点才干,那至高的位置都轮不到他虫来坐,毕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偏宠。

  “应该是最近逼迫公爵府那边太紧,让那草包也跟着急起来了。”

  想起那个蠢货一脸强作的镇定,西泽嗤笑一声。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能没有脑子到这个地步,没有告诉任何虫,自己暗中买凶就想直接要了陛下的命。”

  原本还能苦撑一会的安托,这次可能真的存在不了多久了。

  暗中斗争和得到陛下的支持是两种不同的处境,说不定还能得到那些顽固的保皇派的支持,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是什么?”

  耶尔有些好奇地碰了碰雌虫摊开的掌心,里面正放着一枚被摩挲光滑的令牌,隐约能看见上面复杂的纹路。

  “简单来说,拥有这个东西,我就真正拥有了对叛国者先斩后奏的权利。”

  先干脆利落杀了,再呈递证据揭露其反叛的罪行。

  “这个令牌在被铸造出来后,已经流传了几乎上百代君王,但只使用了两次,而这将是第三次。”

  西泽将令牌拿起来,按住了一个地方,很快那令牌便弹开了一道裂缝,滑开后里面赫然是一个血红的“杀”字。

  他本就懒得用那些阴谋诡计,更担心迟则生变,今天阴差阳错得到了令牌,事情突然就变得简单多了。

  耶尔和他对视一眼,从那双金眸中看到了一丝灼灼的火光。

  像是在极夜中潜伏忍耐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举起火把,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知道有些事是雌虫必须亲手去做的,比如血洗公爵府上下,又比如手刃曾经苦难的源头,一刀又一刀才解恨。

  “凡事注意安全。”

  于是耶尔只是告诉他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一身伤回来,自己会心疼。

  “好。”西泽低声道,伸手覆上雄虫的手背,贴合着指缝轻轻握住了。

  “您也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

  车内安静了一会。

  “军部这边部署得差不多了,公爵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搜集证据然后借助宪法来判他们的刑吗?”

  来主星这么久,经由雌虫的讲解和自己的体会,耶尔总觉得这里的法律已经成为一纸空文,不管是权还是钱,都远远凌驾于宪法之上。

  “而且迦诺还是A级雄虫,拥有特别豁免权,这个方法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不痛不痒,除非……”

  他没有挑明除非什么,但后续的话语西泽已经心知肚明,捏了捏雄虫的手宽慰道,“确实是这样,但是没关系的。”

  西泽微眯起眼睛,没有让雄虫看到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公爵府曾经是雄虫封爵,而不是现在的兰斯公爵。”

  “那个雄虫曾经因为残害雌君和幼崽被关了三小时禁闭,结果就在那三个小时里暴毙而亡了。”

  耶尔意识到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你?”

  他没有说话,西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透露了什么,一时瞳孔微缩,生怕雄虫会因为这个而心生嫌隙。

  “……我不会对您这么做的,永远不会。”

  西泽握着他的手,俯身很轻地吻了一下那白皙手背,几乎小心翼翼地道。

  他的神色显然有些懊恼,应该是后悔一时放松,居然在雄虫面前露出了可怕的一面。

  西泽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但还是泄露了一丝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重复道,“雄主,相信我好吗?”

  眼前的雌虫显然比他想象中厉害,而且手段狠辣非常,并不是什么需要同情的小可怜。

  该觉得恐惧后悔的……显然是此刻站在他对立面的虫。

  耶尔叹了口气抽出手,在雌虫有些惊惶的眼神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一个熟练的安抚。

  “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继续道,但也知道雌虫的手刃计划中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反正你有办法就行,我猜你也不会让我参与那些血腥的事,我就当个可以吸引贵族势力的强力磁铁,剩下你的随便安排。”

  贵族雄虫需要一个强者来领头,帝国也需要这么一个标志凝聚力量,等他成为那个毋庸置疑的最强者,迦诺死了其实也无虫在意。

  雄保会和以维托为首的新兴贵族,都已经向他伸出橄榄枝。

  一切都在向着预定的方向发展,只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一点点契机。

  耶尔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一时有些出神。

  “……希望一切顺利吧。”

  *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疏导作祟,回去后的耶尔总有些心神不宁,但也不是那种困倦的疲惫,而是时不时就会出神。

  今天除了精神疏导就没有发生其他事,但精神图景中的精神力又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只能归因为第一次这么运用精神力,身体不太适应,当晚就搂着雌虫早早上床。

  昏暗的星子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很快被乌云掩盖住了辉光,月色莫名染上了一丝血色,无声地笼罩着寂静的万物。

  耶尔睡得并不安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随着动荡的精神图景而漂流不定,被拉入一场又一场破碎的记忆中。

  “……”

  “——宝宝!”

  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唤,他猛地睁开眼,在一片茫然中,看着眼前狭窄而摇摇晃晃的一切。

  “走过来,好乖,慢慢走……”

  不远处蹲着一个形容温柔的女人,正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妈妈。

  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一股力量突然蔓延全身。

  本来有些站不稳的腿,突然迈开了一步,又一步,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投入那个温软的怀抱中。

  “宝宝会走路了!好乖好棒!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洋溢着惊讶和喜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被稳稳地抱了起来,趴在那瘦削的肩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倾泻而入,在彩色的软垫上打下不知名的影子,随着微风摇曳生辉。

  像是某种童话般的场景。

  ……

  “叮铃铃铃铃铃——”

  “终于放寒假了我的天啊!解放了嗷嗷嗷嗷!”

  “我妈给我订了下午的车票,我现在就要走了,拜!”

  下课铃一响,老师感知到了那份放假的骚动,笑了一下准时下课。

  好像解开了一个封闭,班里顿时喧哗一片,开始收拾寒假作业进书包,开始冲向教室外面。

  耶尔也整理好了作业,想拉上拉链时,却发现本来就破旧的书包再次裂开了一个口子,顿时叹了口气。

  他磨蹭了一会,班里已经走空大半,班长已经等着要锁门。

  耶尔只好把几本书抽出来,将就着把书包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而一出教室,那被隔绝的寒风便汹涌地袭来,撕开被洗得发白又单薄的校服外套,似乎要在清瘦的身体上刮下一层血肉。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之前的冷了,不知道福利院里还有没有剩下厚衣服……”

  他紧绷起身体,抱着书包冲了下去,想要靠着运动屏蔽外界的寒风。

  “等等……前面的……停一下!哎哟!”

  呼啸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耶尔慢半拍才回过神来,那声音好像在喊他。

  他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一个胖胖的老人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小同学,等等……”

  “校长?”

  耶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福利院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今年遗弃的小孩又多了几个,没有你的房间了,补给也不太够,让你先去外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打一下工。”

  耶尔怔了一下,却并不觉得太意外,鞠了一下躬道谢。

  “我知道了,谢谢您转告我,外面冷,您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了。”

  校长却没有立刻离开,看了眼耶尔脸上温和礼貌的浅笑,和他身上单薄的衣物,突然道。

  “小同学,今晚要不要来我家吃一顿饭?”

  “不远,就在学校旁边而已,先来歇歇脚,再为明天做打算吧。”

  耶尔踌躇了一会,看着老人脸上的善意,还是点了下头,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好,谢谢校长。”

  那是一个不大的居民房,一楼的窗户亮着暖黄色的灯,不过房子里只有校长和他的老伴一起住。

  那个晚上,耶尔吃上了好几个月来第一顿有肉而且热腾腾的饭菜,洗了第一个热水澡。

  在那对老夫妇的拌嘴和念叨的背景音中,他拿出寒假卷子开始刷题,第一次意识到在灯光亮的地方做作业会这么舒服。

  “唰唰唰……”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和这一室温暖融化在一起,让耶尔突然失神了一会,

  生活好像也不算太糟糕,至少出路和希望一直在那里。

  现在已经高三了,按他现在的成绩能顺利考上top1的大学,用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读完大学,等工作了生活就好起来了。

  他始终相信未来会好起来,哪怕曾经一片狼藉,这个世界也总有好心的人在点亮明灯。

  他受这些善意照耀帮扶,也渴望着未来成为能帮助他人的人。

  一定会好起来的。耶尔抿着笑想,专心下来继续刷题。

  ……

  “喂!你没事吧……?!”

  “老师!老师!他晕倒了……快来人啊——”

  似乎有谁在剧烈摇晃他的肩膀,试图让他醒过来,但模糊的视线中浮泛起大片的阴影,心脏剧烈疼痛到近乎撕裂,已经呼吸不上来。

  他快死了吗……

  实验还没做完呢……

  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丝念头,视线彻底陷入一片漆黑,就连耳边混乱的嘈杂声都听不到了。

  “让开……要开始心肺复苏了!”

  耶尔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已经僵硬了的身体似乎正在飞速移动。

  胸口处被大力按压着,妄图让那充血的心脏恢复跳动,一下又一下,和周围焦灼的哭泣一起,想要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坚持住!”

  而后的一切便像是他的残魂脱离身体,漂浮在空中所看到的景象,仿佛是真实发生,却又像是一场颠倒的幻梦。

  “他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连狗都死了,哪里能拿得出钱来,急救费我们还能凑一凑,住icu的钱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那难道就不救了吗?他是为了这个项目为了实验晕倒的,再说了,就算只是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死!”

  “那医生说了,很有可能是心力衰竭,百分之九十都救不回来了,就算活下来也只能成为植物人……”

  手术室外,打急救电话将他带过来的人正在争吵,却怎么也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一阵争吵后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算了,别救我了。

  飘荡的魂魄几乎要被风吹散,只能勉强保持着清醒,无声地喃喃道。

  死了一了百了也干净,实验没有他也能进行下去,若是成为大家的负担甚至拖累就不好了。

  困倦一阵阵翻涌上来,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

  “都别吵了!人,我们一定要救!”

  “老师不强求你们帮忙,先把项目申请的资金拿出来垫着,后面怎么办就再说,可以吗?”

  “……好,那就先这样吧,我刚才也是急了,其实没想不救学长的,抱歉。”

  “家属!家属在哪里……没有家属吗?那谁能做担保人,签署一下病危通知书?!”

  眼前的景象彻底模糊,那道悬浮的意识已经彻底撑不住,微风一吹,便无声地逸散了。

  只剩下一缕附在原来的身体中,将一路下降的心跳堪堪维持住了。

  “很遗憾,如果一周内仍然没有苏醒,就基本可以确诊脑死亡了……”

  医生低了低头,沉重地向对面的老者宣布这个不幸的消息,同时忍不住暗叹一声。

  真是可惜了,明明是前途一片大好的俊秀小伙子。

  ……

  激荡的精神力从怀中的身体里溢出,因为主体的沉睡而不太受控制,直接撞击在了西泽的精神图景上,让他闷哼一声。

  那精神力仿佛有种奇异的吸力,牵扯着雌虫的意识让他无法清醒过来。

  而在积蓄到某一条线时,那股恐怖的精神力猛地爆发,甚至扭曲了周围这一片的空间。

  “呃啊……!”

  西泽神色痛苦,却将怀中的雄虫一寸寸抱紧,全然不顾扭曲的空间挤压骨骼,发出咔咔的可怖声响。

  一幕幕记忆碎片飞快闪过,好像濒死前的走马观花,但那些景象中都没有耶尔的存在。

  但很快,雌虫就意识到了——他似乎正在透过耶尔的眼,去观察和体会着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还不等他努力保持清醒,想继续搜寻一下信息,那空间就波动混乱膨胀到了顶点,像是吹到极致的气球,突然爆炸!

  而在那一瞬间,怀中骤然变得一片空荡。

  “?!”

  怀中虫的消失让他瞬间如坠深渊,西泽被巨大的震恐砸中,硬生生将意识抽离而出,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仍然是一片昏暗的卧室,耶尔的温度也还怀里塞得满满当当,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

  他喘息急促,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却顾不上剧痛和眩晕,抱着雄虫起身打开了床边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将床头的黑暗一扫而空,西泽才逐渐缓过神来,等剧烈的耳鸣过后,却听到了怀中细微的啜泣声。

  “……”

  “雄主?!”

  “——耶尔!”

  耳边隐约的呼喊逐渐清晰,终于在喊出名字时将耶尔惊醒。

  他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眼皮潮湿又肿痛,好像哭了一样。

  但那梦境中的内容在他醒来的瞬间,就好像被一只手悄然抹去,几个呼吸间就褪色成了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点情绪残余,不是伤心或绝望,而是开心到了极点后的余韵,让微热的眼眶再次泛起一点泪花来。

  他慢吞吞地揉着眼睛,看向上方正俯身的雌虫,声音沙哑地道,“怎么了……?”

  床头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将这一片照亮,却不显得刺眼,耶尔没有起身,任凭凌乱的黑发散落枕间,神色有些倦懒。

  西泽的手很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神情有些慌乱和惶恐,凝视着他半晌后突然很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西泽?”

  耶尔清醒了一些,伸手回报住雌虫,才发现他的身体竟然正在微微颤抖,仿佛遇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事一样。

  “……没事。”

  抱了好一会,西泽才勉强缓过神,将灯光又调亮了些。

  他伸手碰了碰雄虫的脸颊,那股冰凉的湿润感还没有完全消散,声音低哑地道,“雄主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刚才雄虫一瞬间消失在怀中带来的巨大震恐,仍然没有完全消散,绳索般紧勒着柔软的心脏,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敢想象,如果耶尔真的就这么消失,自己会陷入怎样的疯狂,幸好……

  幸好。

  西泽用力闭了闭眼,垂眸看着怀里神色茫然的雄虫,伸手帮他抹去了眼尾一抹细微的湿润。

  耶尔伸手按住雌虫的手背,下意识蹭了蹭,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不,我刚才做了一个美梦。”

  他的眸光在昏聩的灯光下显得极亮,里面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和开心,像是得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玩具的幼崽,笑得很甜。

  西泽瞳孔微缩。

  明明刚才已经哭到细微痉挛,几乎止不住地发抖,甚至精神力都因为剧烈动荡而逸散了一瞬,雄虫却仍然认为——

  “那是个,美梦吗?”

  他喃喃地重复道,却倏地想起阴差阳错共享到的梦境碎片,里面完全陌生却显然是第一视角的景象,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里就是雄虫的故乡吗?

  在突然出现在虫族之前,耶尔生活扎根了几十年的地方,让他时刻思念着,甚至想要用自伤的方法回去的……家。

  “好困……想睡觉唔……”

  明明室内温暖灯光明亮,怀里的雄虫揽住他的腰,昏昏欲睡地一下下点着头,紧贴着的地方一片踏实暖热。

  西泽却感到心脏被寸寸撕裂,在剧痛和酸楚中一阵阵窒息。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耶尔能够自由选择这两条路,他是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