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
耶尔唇角扬起, 但带着笑意的尾音还未落下,就猛地被揽入一个冷硬又滚烫的怀抱中,下意识微微睁大了眼。
他被按倒在了沙发里。
西泽单膝跪在沙发上, 另一条腿撑在地上, 把他死死抵在怀抱和沙发的间隙中, 像怕他跑了似的。
耶尔扑腾了一下,只换回一个更紧的怀抱, 被勒得呃了一声。
察觉到氛围不对,房间里的虫悄悄退了出去,很快关门声响起, 房间里只剩下雌虫凌乱而急促的喘息。
硬质的军装硌得耶尔有点疼, 按在脸颊上的纽扣冰凉, 但雌虫滚烫的体温、失速的心跳透过布料传递过来, 又悄然抚平了那些不适。
身后的双臂收得很紧,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但感知到按在背上的手正细微地颤抖着, 他没有挣扎,伸手回抱住了雌虫的腰。
“怎么了?”
耶尔被捂得密不透风,忍了半晌, 还是憋不住气闷声道。
耳侧雌虫的呼吸声仍然急促,却不是做了高强度任务后的那种凌乱和粗重, 反而很轻到几乎屏息,却完全压抑不住其中的慌乱。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西泽被这一声倏地唤回神, 放松了抱着雄虫的力度, 却仍然没有从耶尔身上起身, 反而更低地俯下了身体, 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侧。
像是急于确认主人气息的小狗一样, 用尽全身力气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尖来回嗅闻,在脖子和脸上蹭来蹭去,伸出舌头亲昵地舔舐。
雌虫的膝盖抵在他的腰侧,两条交错的小腿紧贴着,像被小狗用软乎乎的尾巴紧紧缠住,要把主人绑住以后都不准再离开。
“怎么了?抱这么紧?”
像被这份热烈感染,耶尔断断续续地轻笑起来。
克制许久的喜悦也在胸腔深处发酵,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连带着体温也跟着升高了些。
“……雄主?”
沙哑的声音抵着耳廓响起,带来头皮发麻的战栗感,耶尔伸手揽上雌虫的肩膀,抬起脸蹭了蹭雌虫冰凉的脸颊。
“我在这里。”
“雄主。”
“嗯,在呢,你抱得好紧。”
他伸手拍了拍雌虫的后腰,将军装外套的下摆掀起,卡着紧扣的腰带把手伸了进去,手心和那滚烫皮肤紧密贴合。
雌虫颤了一下,尔后慢慢放松了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但才被安抚下来一小会,又开始不安地低声道,“耶尔?”
这下该怎么哄呢?
耶尔思考了一瞬,却并不如何苦恼,因为有无数种亲昵的方法,而他可以和雌虫一一实践过来。
“那就……亲一个。”
他用力将雌虫推开了些,手肘撑着沙发起身,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瞬,几乎在同一时间闭上眼,急切地向对方靠近。
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印在唇上的柔软触感,一声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唔?!”
一股能逼出生理泪水的酸痛陡然袭来,让耶尔闷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向同样茫然的西泽。
好像是……磕到牙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雌虫再次俯身亲了下来,却没有继续深入,只是在唇瓣上轻轻地研磨,一下下地吸吮啄弄,安抚着酸痛的地方。
这样的亲吻不带有多少情.欲,却非常舒服和放松,亲到最后会不自觉发出一点鼻音,亲很久很久都没关系。
但再怎么耐亲也不能亲太久,十几分钟后,耶尔把自己从雌虫怀里扒拉出来,已经被亲得脸颊通红喘息凌乱,捂住了嘴举起白旗。
“嘴麻惹……”
他含含糊糊道,视线却不自觉停留在雌虫的唇上。
那原本习惯往下压而显得冷硬的唇线柔和,在吸吮中变得嫣红湿润。
西泽穿着和发布会时一样的军装,军帽却在滚动的过程中掉了下来,额前的碎发凌乱地垂落,却遮不住通红的耳根,配上亲吻过后的失神,显得格外涩气。
那一丝不苟系到最顶上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露出下面雪白的衬衣,明明该是严肃又冷峻的,却因为一个亲吻而变得滚烫柔软。
真的会忍不住……想要继续欺负他。
但在那之前,还有别的事要先说开,接下来的话说不定真能把雌虫欺负到哭——
“我应该叫你西泽,还是希尔泽?”
耶尔起身,将雌虫反按在了身下,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口,却微眯起眼毫不留情地质问道,“亦或是……蒙特上将?”
身下的雌虫瞳孔微缩,眸光中的迷离瞬间褪去,陡然清醒后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雄主,我……”
他声音发紧,神情急切地想要解释,却被捂住了嘴。
“不准说话。”
耶尔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心软,随后冷下了脸和声音,开始和他一点点翻旧账。
“过几天事情结束就告诉我真相,这是不是你承诺的?虽然又是安眠药剂又是二次分化的,但这期间足足大半个月,总有开口的机会,你主动说没说?”
他放开了捂着西泽的手,却没有解除不准说话的禁制,雌虫眼尾泛红地看着自己,却因为不能说话解释,神色愈发着急。
“最终居然是被你副官捅穿的,但他也支支吾吾不肯好好说,又恰好给我看到了新闻发布会才知道你的身份。”
耶尔恨得牙痒痒,原本只是想声讨一下的,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我?”
雌虫撑起身体后他们靠得很近,说话间几乎呼吸交融,他能看到雌虫的手足无措和想要解释的焦灼,却仍然毫不留情地拉开了距离。
“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变成负分了。”
耶尔斩钉截铁地下了最终结论,然后就看到雌虫的神情从急切变成了呆滞,非常难以置信似的。
雌虫的眼眶一点点变红,一边摇头一边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睫立刻沾上了几颗水珠,声音颤抖而沙哑,“不……”
但又想起来耶尔没有允许他说话,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会,还是没有继续辩解,眼角眉梢却都隐忍着难过和无措。
啊……完全蔫下去了。
耶尔原本已经偏过了头,却忍不住频频用余光观察雌虫的表情。
这么伤心吗?刚才应该只是小学生斗嘴的程度……吧?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不会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吗?
而在发现自己越看越心软后,他当机立断决定从雌虫身上下来。
下一秒,右手的袖子传来一股拉力。
力度很轻,却成功让他停下了动作,回过头来才发现西泽用自己的光脑对接了一下他的光脑。
嘀一声后,一个压缩包被传输了过来。
“这是什么?”
耶尔满头雾水地看着消息框中的压缩包,点开后立刻跳转出无数的文件。
他随手点开其中一份,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耳后也传来雌虫沙哑的低声。
“这里面是整理好的,全部关于我的经历和资料,后来又补充了一些空白的地方,检查过应该没有遗漏。”
西泽从身后抱住了耶尔,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握住耶尔的手,带着他将那些资料都翻了一遍。
“这些是幼崽时期的,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是在军校的时候……”
耶尔也呆住了,任由雌虫拉着他的手动作。
等等。
他谴责的是雌虫一直骗他,甚至许下承诺又不兑现的事,但依照这份资料的详细程度看来,雌虫显然一直在准备着坦白。
甚至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全部弄成文档,让他可以随时翻阅……完全没给自己留下几分余地和隐私。
耶尔神色怔怔,清晰地感觉到了胸腔处的震动,一下又一下,似乎在谴责他刚才强硬的话语和行为。
“对不起……对不起,雄主。”
雌虫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带来一阵温热而潮湿的触感,像是野兽低头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蹭着,嗅闻不小心被自己碰坏的玫瑰花瓣。
西泽哑声道,将额头抵在雄虫的肩膀上,察觉到耶尔终于不再想挣脱和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几乎有些笨拙地道,“对不起。”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耶尔谈恋爱,只能采取尽量温顺这种笨方法,非常幸运的是这份常被嫌弃的军雌的寡言笨拙,并没有被雄主讨厌。
他一直以为这样就很好,却在刚才猛然发现,这样的相处方式会让他们的关系禁不起一点波折和考验。
甚至只是一阵风拂过,都会让它变得摇摇欲坠。
真的很复杂……谈恋爱是比领军打仗更难揣摩的东西,无法用数据计算出答案,也无法用经验预判结果。
抓不住也留不下,怎么都把握不准,只能不断尝试着感受和摸索。
那就试着,努力坦白和学习好了,恋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为他好,而是双方共同努力的成果。
“雄主?”
西泽继续试探着叫了耶尔一声,得到了一个慢半拍的回应,才小心翼翼道。
“可以把分数加到正吗?不行的话零分也可以……不要负分。”
耶尔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听到这一句话,心尖顿时一疼。
要命。
早知道不和雌虫赌气好了,完全生不起气来啊……
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翻看那些资料,将光脑合上了,然后转过头,亲了亲雌虫的眼睛。
“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没有变成负分,一直都是满分,一百二十倍超高分!好嘛,不要伤心了。”
“好。”
西泽红着眼睛应道,听到后面的高分时又笑起来,“谢谢雄主。”
……也不知道在谢些什么,但已经心软得乱七八糟了。
耶尔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哄着他亲了一会,却发现雌虫有些魂不守舍,就连亲吻时都会失神,要被咬一下才会继续动作。
“怎么了?”
他刚想分开看一下怎么回事,就听到雌虫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耶尔愣了一下。
“刚才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继续骗您……我的光脑连接着病房的监控,可以听到声音的那种。”
西泽低垂着眼睫看他,声音有些艰涩,“之前您和加拉赫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包括一年前那件事。”
“啊……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都过去了。”
耶尔静了一瞬,轻描淡写道,又突然意识到这次雌虫居然主动了一把,一时心情大好。
“下次有什么安排可以直接和我说,装监控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嘛,话说这个是只给你看还是有警卫值班?”
如果是只给雌虫看的话,正好可以用这个逗逗他。
“只给我看。”
被打岔过去,西泽也没有生气,顺着雄虫的话低声回应道,完全不知道雄虫的恶劣心思,只是视线仍然忍不住往下移去。
耶尔的左手腕撑着沙发,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肌肤,隐约可见上面凌乱的痕迹,正如他所言,已经愈合了,慢慢也就过去了。
但他真的没办法就这么忽略过去。
那些散落的照片,染血的床单,深可见骨的伤口……全部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
对常年征战的军雌而言,那些伤口本身不可怕,但受伤的虫——叫耶尔啊。
从第一次看见耶尔的时候起,还有那之后相处的每一天中,他都能从雄虫身上汲取到活下去的能量。
温暖的,柔韧的,像是蓬勃生长的野草,不合时宜,孤独又随性地生长着。
虽然察觉到它的根茎受过狂风暴雪,甚至在草叶上留下了不可愈合的伤痕,却没想过它曾经这样绝望,以至于抛弃一切自我了断。
耶尔不太习惯气氛这么沉重,耸了耸肩,故意开了个玩笑,“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吧。”
“一开始是不是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雄虫,太震惊了吧,结果没想到——”
“居然好像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和外星生物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他眯着眼笑,伸手想逗逗这个眼眶通红的雌虫,却没想直接被抓住了手腕。
袖子被唰得一下拉上去,将伤口完全露了出来。
耶尔微微睁大了双眼。
“我不在乎——”
西泽凝视着面前的雄虫,一字一句道,“不管雄主来自哪里,原本到底是谁,我都不在乎,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哽哽了一下,声音已经沙哑到极点,没能继续说下去,“重要的是……”
和那双通红的眼睛对视片刻,耶尔终于忍不住偏了偏头。
他迅速眨了眨眼,假装揉捏眉心,顺势将眼睫沾上的水珠擦去了,声音却掩盖不住那一丝沙哑。
“反正没事了,我还在这里,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我心疼。”
心疼得快要呼吸不了了,酸涩疼痛得像要枯萎,却流不出多少血泪。
因为根本于事无补,那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可挽回。
他以前从不会做无谓的幻想,现在却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将曾经茫然无措的小耶尔揽进怀里,帮他解决一切麻烦和心怀鬼胎的虫。
告诉他不要害怕,以后有我在。
“雄主以前看见我身上遗留下来的伤痕,也是这种心情吗?”
伤口印在自己身上时不在乎,觉得不疼,但在另一双蕴含着爱意的眼睛里,却仿佛能切身感受到那些剧烈的痛楚,痛到心脏都冰封。
耶尔怔怔地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西泽轻抚着雄虫手腕上柔软的突起,突然低下头,在那些凌乱的伤疤上落下一吻。
像是穿透经年的时间缝隙,给当时茫然又无助的耶尔一个迟到的安慰和爱抚。
“我以后不会再让自己随便受伤了,雄主也不可以。”
耶尔心尖一颤,那块冰凉的皮肉上仿佛落下一块烧红的烙铁,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滚烫温度顺着血液一路涌上心脏,像是正在沸腾的岩浆,又痛又麻的感觉蔓延全身,为压抑潮涌的心绪加大了难度。
“……好。”
他哑声应道,动了动手腕挣脱出来,反手和雌虫十指交错,指腹恰好覆上虎口粗粝的茧子。
他伸手将西泽往自己这边拉,没有用力,但雌虫已经靠了过来。
被分隔开的身体距离再次消失,尽可能地紧紧贴合在一起,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体温。
仿佛两只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如果不紧靠在一起,互相扶持鼓励着前进,就会冻毙在漫天的风雪中。
耶尔额头抵着西泽的肩膀,平息了好一会,突然低声道。
“那时候不懂事,没办法放过自己,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
他有千万种方法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哪一种都比伤害自己要好得多,可却偏偏选择了最傻的那一种。
耶尔收紧了抱着雌虫的手,又觉得庆幸和后怕起来。
还好那时候没成功,不然就没办法救下西泽,也没办法这么暖乎乎地抱在一起了。
他曾憎恨命运的恶劣戏弄,却又在无数个瞬间,流着泪感谢命运慷慨的馈赠。
但或许这东西就是这样,无法强求,但只要努力爬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便会在下一秒迎来专属于自己的未来。
“别那么说。”
西泽却哑声反驳了他,“那时候雄主已经很害怕了,没必要苛责曾经的自己。”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比很多很多虫都好,如果是我遭遇这些事,也没有自信能做得比您更好。”
“您并不可笑,也不傻,不准再妄自菲薄了。”
耶尔紧盯着雌虫军装上的金色纽扣,没有出声接话,不是不想,而是已经一再抿紧了唇,连呼吸都轻到近乎屏息。
因为一出声,就肯定会暴露出声音中浓重的鼻音,到时候又要惹雌虫担心了。
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才勉强压下涌到鼻尖的酸涩,故意清了清肿痛的嗓子,哑声笑道,“你是不是专门去学习过了?”
“比如看了星网上的恋爱课程,或者《恋爱心理必修课》《1999句情话》什么的,不然怎么会……说情话程度进步这么快啊?”
西泽咳嗽了一声,有些轻微的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道。
“我没有专门看教程,刚才其实也没有在说情话。”
只是面对该好好珍视的存在,就应该放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认认真真地对待,连说出的话都字字句句斟酌,生怕哪里有尖锐的棱角。
“不过我刚才说的是真的。”
耶尔用力按了按眼睛,把那些酸涩压下去,起身和雌虫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的神色疲惫而柔和,眼尾虽然还有些泛红,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双乌黑的眼里映射着一线极亮的微光。
“我是说,我不会再自伤了。”
不等西泽反应过来,耶尔额前的碎发间探出来两根细软的触角,兴致勃勃地上下颤动,用末端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要不要来看看我的精神图景?”
“雄主?”
话音转变得太快,且似乎没什么关联,但雄虫已经凑近了他,想要对接触角。
西泽便也只能闭上眼,伸出敏感的末端对接上去,在相触的瞬间从喉间挤出一声颤抖的鼻音。
以往的精神疏导都是雄虫将精神力探入他的图景中,在里面进行修复或重建……已经被从里到外彻底抚弄了一遍。
但他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进入耶尔的精神图景。
触角相对的瞬间,断开许久的精神链接在此结合,似乎比之前少了些许滞涩感,再自然不过地水乳交融。
哗啦——
耳廓中响起海浪汹涌的声音,扑面而来的咸涩气息撩起额前的碎发,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蓝色的辽阔天宇。
西泽撑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小舟上,随着舒缓的海浪漂流,耶尔正坐在他身侧的船舷上,将小腿浸入海水中。
“这里就是……雄主的精神图景?”
一波星空般的蓝眼泪随着海浪袭来,在撞上小舟后骤然散开,像是升到最顶端绽开的烟火,放射出千万点璀璨的光,震撼至极。
耶尔踩了踩冰凉的海水,将围绕在脚边的发光水母和小银鱼挥开,转过头对着雌虫笑道。
“我第一次分化时没有生出精神图景,后来的几年也一直没有,这里是最近才突然出现的,而一直到度过二次分化,才终于搭建完成。”
他眸底映着海面上散开的蓝眼泪,像是在眼里藏了一整片浩渺繁盛的星空,近乎惊心动魄的美。
西泽下意识屏息,伸手拨开雄虫落在鼻尖的碎发,指尖却被握住,得到了一个很轻的吻,像是一尾游鱼掠过浮萍,惹得涟漪泛起。
“我想过很多次,为什么总是没办法顺利构建出精神图景,而一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
“精神图景不是虚浮的空中楼阁,它需要从生命的土壤中扎根,从中汲取能量,才能生长出内里庞大而复杂的系统。”
“但与我而言,不管是精神力、精神图景、还是这个种族……都是天方夜谭好似梦一般的东西,没有几分真实感,所以才一直没办法扎根。”
在战场上被发现,和帝国内的任何一个雄虫基因都不匹配,没有身份的奇怪外来者……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
耶尔看向远处浪潮涌起的波痕,像是感受到了那些温暖回忆的召唤,他心底一片坦荡的平静。
“我是在捡到你、开始学习做精神疏导之后,才开始慢慢接受和熟悉这些的。”
像是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有了一个固定的锚点,在遇到雌虫以后,这个世界才逐渐和他的心脏血肉联结、融合,一点点变得真实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片精神图景也是为你而生的。”
这是耶尔想让西泽知道的。
虽然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多少希望能减少雌虫的不安,让他知道自己所爱的虫不会像一缕居无定所的风一样,随随便便就从指缝间溜走。
“那些事我不要想了,你也不准再想了,让它们自然而然地过去就好。”
耶尔抵着身后一片呼啸的海风,向着西泽伸出手。
恰好远处海平线上破开一线黎明的光,将海上的黑暗尽数驱散,那颗坠在烂漫云霞中的启明星璀璨无比。
却比不上那双乌黑眼眸中一点极亮的光,那是比那姗姗来迟的黎明更早洞穿黑暗与恶意的,无比温暖而耀眼的存在。
“毕竟,我们有新的未来,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小学鸡斗嘴→小学鸡和好→小学鸡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