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你到底想说什么?”

  耶尔放下手里的资料,拧眉看向面前通讯器的屏幕。

  他很少见休伊斯露出这么踌躇的表情,明明只是在讨论后续治疗的详细方案。

  “抱歉……我之前没告诉您,这个雌虫的里面连带着生殖腔都受损严重,需要专门的治疗。”

  休伊斯低咳了一声,面带歉意道。

  生殖腔受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在残存着生物原始繁殖本能的虫族更显得可怕,没有雄虫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残缺的雌虫。

  出于这方面考虑,他一开始并没有将情况告知耶尔。

  “生殖腔受损?”

  耶尔蹙起眉,意识到西泽原来一直在忍耐伤痛,神色染上愠怒。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你甚至还过来就诊过一次,为什么现在才把情况告诉我?”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无法压下震惊和怒火,难得出声讥讽。

  “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离谱吗?你的医生执照是买来的吗?”

  休伊斯连声道歉,一直等他消了气,才苦笑着解释。

  “是因为怕您知道后就不会将雌虫带回去了,才没有告诉您,当时是一并开了消炎的药物的,应该不会发炎感染。”

  “之前我已经确认过雌虫的情况,他的自愈能力正在逐步恢复,但还是需要深度的治疗,您……可以接受吗?”

  耶尔仍然不悦地抿唇,有些生硬地道,“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因为需要您的信息素和‘体液’,配合药物来进行‘深度’治疗。”

  休伊斯在两个词上加了重音,小心地抬眼观察雄虫的表情,果然见到了理解后的错愕,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等等,你是说……?”

  “是的,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

  雄虫是什么千年人参吗?

  闻几下、咬一口,甚至只要把根须塞进去,都能治疗雌虫的伤势,仙药也没有这么包治百病吧?

  耶尔几乎目瞪口呆。

  “咳……阁下似乎还没有过雌侍,可能不懂具体是怎么操作的,等会我打包一个文件给您,您可以对照着实践一下。”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通讯就被挂断,随后光脑滴一声响,显示收到文件。

  【休伊斯:药物会同城快递给您,今晚就可以正式进行治疗了。】

  耶尔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点开那个名为《教您如何让自己的雌虫*生*死、**不停……》的文件。

  算了,还是等药物到了……再看吧。

  *

  但比药物到的更快的,却是传说中的雄虫保护协会。

  “谁?”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耶尔从沙发上坐起身,余光注意到西泽的唇角扯平,似乎有些不快。

  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个专门保护雄虫、维护雄虫利益的协会,对雌虫并不友好。

  “015,带西泽进房间,里面有个小沙发。”

  确保雌虫藏好了后,他才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虫。

  “您好,请问是耶尔阁下吗?”

  那虫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是雄虫保护协会分会的员工,之前检测到您的婚姻状态有所变化,但因为虫手紧缺,所以现在才登门拜访,请见谅。”

  “系统检测到这是您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雌虫,保护协会有责任进行引导,我们还给您带了一些专门的用具。”

  耶尔才看见他身后的一个大包裹,半晌点点头,“那进来吧。”

  他对这个所谓的引导还挺疑惑的,直到那个虫将包裹打开——

  里面全是一些口口、口口、口口等用具,认识的不认识的,满满装了一整个箱子,流转着暗沉的光泽。

  耶尔再度目瞪口呆。

  那工作虫随意地拿起一个,开始讲解用法,“您看,这个是……”

  一般雄虫都会提前知道这些,甚至在未二次分化前就已经玩得很溜了,完全不需要引导,但讲解是他的工作职责,在雄虫未开口打断之前他不能擅自终止引导。

  耶尔神色逐渐复杂。

  他本想打断眼前虫的话音,但转念想想,说不定有些今晚就要辅助治疗使用,先了解清楚总比临时抱佛脚强,便也沉默了。

  客厅里十分安静,只剩下那虫兢兢业业讲解用法的声音。

  “……”

  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西泽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比耶尔更明白雄虫保护协会的来意,也明白……之前的安逸日子大概就要到头了。

  真正可怕的不是精神疏导,或者其中伴随的运动,因为那到底能说是在进行身心都舒服的交融结合。

  而需要用上这种东西的,却是完全的虐待,没有温柔的爱抚和亲吻,只有鲜血淋漓的痛苦,除了施暴者不会有任何虫喜欢。

  幼年他已经看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雌父被雄父抽打得鲜血淋漓,失去意识倒在一片血泊中,涣散的双眸看向自己藏身的角落。

  那曾是笼罩了整个童年的噩梦,不同于战场的血肉横飞,甚至没有专业刑讯室的一半可怕,却在心脏烧穿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时时刻刻流淌着乌黑的血。

  这段时间下来,他能察觉到房子里并没有惩戒室,甚至连这些工具都没有一件。

  但……相比雄虫并不喜欢这种可能性,西泽更偏向于雄虫其实并不了解。

  等起了兴趣后,在雌奴身上试手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新手多半控制不好力度,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似乎腐蚀了他的防备,那些温和的柔软的东西填塞着那块空洞,虽然还隐隐地疼,却不再尖锐而激烈。

  西泽的眸光落在虚空中的某处,里面的茫然未散,无意识袒露着细碎而脆弱的金色流光。

  雄、主。

  他唇齿间碾磨着这个称呼,翻来覆去无声喃喃,眼尾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畏惧和眷恋。

  ……

  “您看这个,是可以固定雌虫的手脚让他不要乱动的……”

  耶尔原本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听到这个后微微睁大了眼。

  这个感觉上药的时候可以活用一下,防止雌虫乱动加重伤势。

  “这个,是可以打开生.殖.腔的内窥器和注射器,可以在里面装牛奶或者……”

  啊,上药时手法不专业的话让伤势加重的可能性很大,专业的器具感觉会比手指好一些。

  耶尔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致,但一路听下来又觉得差点意思,能用又不太正规的样子,眉心又纠结起来一点。

  那工作虫讲得口干舌燥,接过015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又道,“可以允许我使用您的雌奴演示一下吗?”

  耶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神色微冷,几乎生硬地拒绝道,“不行。”

  那工作虫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神情却有些不屑。

  “毕竟是阁下的第一个雌虫,也能理解您现在的占有欲,但其实就是个低贱的雌奴罢了,该用就用,不要吝惜。”

  他不知道教训过多少硬骨头的雌虫,甚至不乏军雌,自诩是这些用具的精通玩家,而那些雄虫也乐得免费看一场表演。

  “您还没试过,不感兴趣很正常,说不定看完后就喜欢上了。”

  那个虫挤眉弄眼地暗示了一下,从箱子里拿起一条长鞭,在空中打出了一道脆响。

  “保管把那贱奴抽得皮开肉绽,痛哭流涕求饶!”

  “首先,我不会让你碰他。”

  耶尔一字一顿道。

  他的神色彻底冷下去,漆黑眸光盯着眼前的虫,无意识释放出的压制让其脸色一变,“其次,他不是我的雌奴,请你放尊重一点。”

  “最后,感谢你的讲解,但是你可以离开了。”

  他弯了弯唇,眸底却没多少笑意。

  那工作虫完全被震住,动作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磕磕绊绊道,“呃、那……那这次引导就这样吧,我先……”

  他迅速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连门都不敢大声关。

  客厅又恢复到原先的安静。

  耶尔顿了顿,将那条掉落在地上的鞭子捡起来扔回箱子里,犹豫片刻后,又拿起几个仔细看了一下。

  算了,感觉也不大靠谱,之后再看看吧。

  他把道具放回去,又将箱子合起来挪到了角落,远远叫了小机器管家一声。

  “015,将西泽带出来吧,要准备吃午饭了。”

  ……

  雄虫一直没有提那件事,虽然第一次有了埋头蒙混过关的想法,但实际上,等待远比想象中要煎熬。

  西泽靠在沙发上出神片刻,突然很低地叫了小机器管家一声,“015?”

  “怎么啦怎么啦?”015放下拖把,热情地凑上来,“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角落里是不是有一个箱子?”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刚才在房间里听到了拖拽的声音,但没有响多久就停下了,那个装着道具的箱子应该距离他不远。

  015转了一下头,一眼就看到了沙发旁边的纸箱,“是呀,需要我拿给您看看吗?”

  西泽犹豫了一下,耳边却倏地响起雄虫的声音,拖着一点尾音,有些沙哑——

  “015,把那个箱子拿到我房间来。”

  在015的程序中,自然是耶尔的命令为第一顺位,当下就屁颠屁颠地抱起箱子往房间去。

  沙发上的雌虫似乎僵住了,从耶尔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唇角抿紧,垂眸避开了自己探究的视线。

  “怎么了?”

  耶尔侧过身让015进去,侧耳许久没听到西泽的答案,但也没在意。

  “你要是无聊,可以听听新闻什么的,或者睡一下午觉。”

  西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了,沉默半晌轻声“嗯”了一下。

  哼哧哼哧将箱子搬到床边,015积极道,“里面的东西要帮您消毒一下吗?”

  “不用,对了,等会我有个快递,你帮忙签收一下。”

  耶尔偏了偏头,示意它出去,然后直接将那个箱子踢到了床底下。

  虽然雌虫看不见,但箱子还是藏好比较好,不然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误会。

  他犹豫片刻,又打开光脑,将休伊斯发过来的压缩包下载下来,跳出来的文件命名让他眉心微跳。

  耶尔深吸了口气。

  *

  一直到晚饭做好,雄虫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015疑惑地去敲了第三次门,才终于得到了回应。

  “……什么事?”

  耶尔神情恍惚地打开门,对上015无比纯真的视线时,居然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回过神后有些尴尬地低咳几声。

  “到时间吃晚饭了是吗?好,你们先吃,我洗把脸再去。”

  饭桌上安静如鸡,除了015之外的生物看起来都心事重重,好像还是因为对方而烦恼,但都没有敞开交流的意愿。

  “嗒。”

  厚厚的杯底磕在餐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安静。

  做了大半天的心理准备,又被那个压缩包摧残了一下午,耶尔觉得自己已经心平静气心如止水。

  “西泽,你今晚到我房间里来。”

  他酝酿良久,语出惊虫。

  “啊?”015一脸懵逼。

  西泽身体微震,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还有,你可以准备一下吗?就是那个……”

  耶尔本想一鼓作气,但犹豫许久,还是说不出“扩张”两个字,耳朵渐渐憋红了,“就是那个……”

  雄虫的嗓音迟疑,显得纠结而苦恼,话中的暗示意味浓到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悬于头顶的刀锋终于落下。

  西泽眼睫微颤,拿着刀叉的手指收紧,却奇异的没有感觉到愤怒或悲伤,只剩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好。”

  作者有话说:

  好好好(苍蝇搓手)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然后放下了一个钩子,为了钩住你的心(霸总深情)(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