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负手站立在紫宸台上,目光眺望远方千重宫阙。

丹田中星海极速旋转,氤氲出紫气千重。

泥丸宫内山川大放金光,笼罩四周的灰雾也震动不止。

“第三道神通?三宫!”

恍惚间,他的身影由下而上不断上升,紫禁城逐渐成了一个微小的黑点,太阳的光越发炽热。

白云堆叠的群山间。

他睁开了眼睛。

沟壑纵横,群山耸峙,有流水潺潺,亦有天河倒悬。

风,卷起千里山河。

当然,无一例外都是洁白的云色。

“是梦耶,是真耶!”

他随手一指点出,山河突变,白云层叠。

“轰隆隆——”

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就像大地撕裂的轰鸣。

一座巨大的玉石雕像隆起,“这是我?”,朱厚熜失神地看着雕像的脸庞。

透过迷蒙的雾气,他看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剧变从未停止。

雕像四周又拢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白云台,倒悬天河的四周云层陡然撕裂,七彩的光点汇聚成光河。

朱厚熜仔细感受了一番,这是修建三宫带来的神通,仿佛构建了一个虚幻梦境一般的场所。

“真灵境!”这是玉彖传来的信息。

或许是三宫未建立完全,除了一个名字,朱厚熜并未获得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试探性地伸手抚摸玉色雕像。

下一刻。

他睁开了眼,更准确地说是玉色雕像睁开了眼。

下意识地伸出手,雕像捉住了一个浅白色的光点。

一幅画着祥云的画卷,从下方的八角高台上,激射而出一道光幕。

穿着红袍的老人,神色激动地在与周围几人交谈,他不时挥动双手怒目圆睁。

“杨廷和?华盖殿!”

朱厚熜可以确认,他现在看到的就是华盖殿内的景象!

难道,方才出现祥云图卷的石台对应的就是杨廷和。

朱厚熜目光继续望去,在杨廷和的视线中看到了王阳明。

玉质雕像再次伸出手,可奇怪的是,大手从光河中穿过,却没有任何一个光点停留。

光幕中的王阳明若有所感,猛地抬头,悠然一笑。

大!

朱厚熜只感到无比的震撼,这是一座怎样的山!

横空出世莽昆仑,砥柱人间是此峰!

雕像昂起头,视线穿过重重阻碍,在那巨大无比的山中,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

与巨大的山相比,人影格外地渺小,甚至模糊成一个黑点。

朱厚熜只觉得,那道身影带给他的压力,远超这座大山!

山峰上的身影,回头看了他一眼。

朱厚熜既熟悉又陌生,他呢喃道:“王师?!”

“大千沙界百川罗,三千载来孤山坐,现在不是你来的时候,回去吧。”一声长叹,似乎带着绵延千古的寂寞。

光幕剧烈抖动,整个云层世界也跟着震荡。

从倒寻的天河开始,一圈圈的涟漪回荡在整个空间,仿佛有千万只手在身后撕扯——用力一拽。

朱厚熜再次睁眼,入目的便是玉石栏杆,红墙黄瓦。

他眉头微皱,想要再次进入那个世界,但好像是缺少了什么契机一般,那扇门怎么都推不开。

朱厚熜想了想,先解决定制,之后再找时间探究真灵境的用法。

酉时,黄钟鸣

一挥袖,他回到了华盖殿。

“吱吱”

华盖殿内停止了激烈地争论,阁臣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朱厚熜。

朱厚熜浅笑道:“诸位讨论得如何,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了吗?”

王琼看了过来,朱厚熜依稀竟从他脸上看到了“幽怨的神色”。

“事情牵扯过大,我等议论再三,也只是定出了一个章程,还请陛下御览”王阳明拱手道。

朱厚熜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杨廷和身上。

他看了很久,让年过七旬的杨廷和心中隐隐有了发毛的感觉。

杨廷和回忆,上一次陛下这么看人,是在什么时候?

朱厚熜接过浅黄色的奏书,翻开看去就有不少或大或小的涂鸦,显然即使是大明的阁老也在新天的问题上举棋不定,多番思量,不敢轻易下决定。

“将天道变革引发的灾难归结为异族和白莲叛逆的奸计,不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百姓以免引起动荡”朱厚熜问道:“诸位可曾考虑新天出现之后,会带来更大的变化,到那时发生的变故也都是白莲教的阴谋?”

杨廷和摇摇头,“新天产生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我们不能去赌未来尽在掌握,但稳定天下就是现在的大局。”

费宏跟着附和,“杨阁老所言极是,先稳住大局,否则等不到天道鼎革,大明自己就乱起来了!”

朱厚熜笑了笑,“天变,既是灾难也是机遇!”

“危机越是重大,朝廷改革就越不容置疑,朕已经找到办法,将这次的危机分而化之。”朱厚熜双目含光,仿佛星辰。

“新礼在一地彻底推行,以三宫为主的建筑群建造完毕,就能保佑一地的平安。”

先造新天,还是先安抚百姓,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朱厚熜没有犹豫,他选择两者都要,兼而有之。

“什么!”毛纪激动地说道,“陛下为何不早说,我们白白吵了一个多时辰啊”。

费宏的嘴角抽动,忍不住紧握扶手。

“白费功夫?朕看未必,在诸位阁老计划的基础上加上那么几条,不就成了朕想要的吗?”

“陛下所言极是,为君分忧是臣等的责任,为天下万民担责是臣等的荣幸!”张璁大笑道。

“好,今夜就在武英殿用膳,你我君臣畅谈”朱厚熜随即吩咐麦福,“让尚膳司的厨子好好准备。”

麦福含笑道,“是,一定不叫陛下和诸位阁老失望。”

空旷的大殿中,突兀地传来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王琼回味着几月前的重阳宴,那银霜兔头,绝了!

毛纪不着痕迹的拉了拉王琼的衣袖,怒目而视,仿佛在说殿前失仪,你想干什么?

杨廷和尴尬一笑,“陛下邀请,臣等不胜荣幸,不妨再加上几壶好酒?”

“哈哈哈……哈哈……”

月上中天,朱厚熜回到乾清宫,当即翻看起翰林院递上来的青铜器译文。

翻开黄册,开篇便是。

“何以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