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之前几天明澈被刻意给很少的米汤,就连其他人也并没有获得多少食物。
不满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队伍当中,竟然将队伍当中的气氛弄的和天色一样阴沉。
明澈有些奇怪,这修建河沟本来就是朝廷组织的大型救灾活动,怎么会连物资都没有准备好。
是的,就是准备好。
明澈已经不止一次看见米汤里有沙石之类的。
可是,救灾时候,准备的不应该都是新米吗?他们自从到这里来干活,连一顿干饭都没吃过,饿都快饿死了,怎么干活。
搬石块的时候,明澈起身时,身子一晃便跌倒在地,手还恰巧蹭在石头尖利的地方,红意顿显。
明澈吸了吸鼻子,忍下痛意,抓了把土按压住,那处便不出血了。
不能让李大哥担心,他已经麻烦李大哥好多了,总不能再用这些小磕小碰的找李大哥。
强忍着刺痛,他再度想到以前,可是只想得到水底的黑沉与窒息,脑袋一痛,便什么也想不起来。
“干活!别偷懒”
一个巴掌从旁边拍过来,明澈一个趔趄,这巨大的力道差点把他的肩膀拍碎。
幸而没直接上脸,那官差也是看这瘦小子可怜。
“快去快去!别偷懒,再偷懒今儿的饭就别吃了!”
明澈只得应了声,再度抱起石头……
一天的劳作结束,明澈抹了把汗水,松了口气。
“来来来,吃饭啦——”
等人群围过来,那经常放饭的人却一反常态,笑得灿烂。
明澈看着他的笑容,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笑得太灿烂了,倒像是谄媚。
果然!
“诸位大哥,朝廷派遣的赈灾物资有限,所以以后的饭食改为一天两次——”
话还未说完,就被早就不满的众人打断。
“凭什么?我们来干活,至少吃得得管够吧?!没吃的干什么活?吃都吃不饱!”
“就是啊,凭什么?就那稀得能照人影的粥,还改成两次,怎么不直接不给吃了啊?”
……民愤难压,众人的不满积攒了许久。
才不过半月,明澈已经瘦了一大圈,李昊看着他的腕子都害怕,有时候他自己用力会不会折断。
李昊从后方靠近明澈,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知这是上面的杰作。
赈灾银两层层审批,每个地方都需要,每个地方也都有些地头蛇,过他们的路总得留下些买路财。
那日给他们鼓劲的官员,明澈想起他,不知是否是那人的安排……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是,真要连命都没了,谁还管你是不是官?
“当官的不得解决我们的吃饭问题?现在居然还克扣我们的口粮?你们这是什么居心?朝廷肯定给了银子置办东西的?剩下的呢?我们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干活!?”
人群中,有个人高呼出声,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下一瞬,明澈瞳孔一缩。
他站的近,领头那人直接被一刀斜劈倒地。
血液“咕咚”“咕咚”,从劈开的人体组织间冒出,瞬间就染红了一片地面。
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抽搐着躺在地上,没几下就蹬直了腿,没了气息。
转过来的双眼凸起,直直穿过人群,看向了明澈。
明澈急急后退两步,眼里满是惊恐。
尸体旁边至少空出来三米的距离,没有人敢继续说着自己的不满,克扣粮食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众人不敢不从。
“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执行了”
说着,那官员状似嫌弃这记得味道,用一白色的方帕掩住鼻子,抬步离开了这里。
川壶一带河沟修建的地方,静悄悄的,有些人还反应不过来,被后来监工的官差一顿鞭子抽了过去,裸露的脊背胳膊留下红印。
“嘶——”
“快点吃饭,吃完干活!不许偷懒了啊——”
明澈及时被李昊拉了一把,躲过了一劫。
“谢谢李大哥”
李昊摇了摇头,警惕看着这些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澈只能在晚间休息的时候,去找他说说话了。
日落西沉。
昏黄的夕阳落下,在赤裸着上身的青壮年劳动力身上,投下蜜色的剪影。
明澈抬起酸疼的腰背,看向那方,明天还有希望吗?
“下工了!”,李昊赤裸着上身,还残留着中午时候被打的鞭痕。
明澈点点头,要不是李大哥,他不知道能活多久。
坐在石头堆上,明澈喝着稀粥,听着旁边的人杂七杂八的聊天。
“哎,你听说了吗,边境又有动乱了?”
明澈竖起耳朵,偷偷听着,李昊去找川壶村其他的村民了解情况去了,他们并没有分外一起,还要去另一个场。
“是啊,这洪水刚爆发,咱这地方用的银子也多,这仗怕是打不起来。”
“这倒也是……”
明澈听了断断续续的几句,他们就没再说了,心里对这些总是莫名的在意。
“哎,大哥,你方才说什么边境的问题?”,一口喝完了粥,明澈再嚼巴两口窝窝头,就赶忙追了上去,在偏僻无人的地方拦住了对方询问。
那人惊了一瞬,看到明澈才松了口气,向四周看了两眼:“原来是你小子,吓我一跳”
这一场的人都知道这个瘦弱的小子,干不了半点活。
在他们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堆里,尤其是干活的时候总爱光着膀子,这个瘦竹竿白斩鸡似的,也不脱衣服,大家都知道这么个人。
这世道,谁爱管闲事?也就李昊那蠢得自己都混不下去的人,还爱管管别人的死活。
“你想知道?”
“嗯,章大哥告诉我吧!”,明澈很好奇。
“那……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小子一直灰头土脸的,只是干活的时候白的发光,他之前无意之间看过去,还当他们中间混了个娇小姐。
但是,这也莫名让人格外关注这人,明澈?这个名字好熟悉…啧,想不起来。
“你答不答应?”,章程不耐烦了,爱问不问呗,他管一个小子干嘛?又不是美女。
“切,我走了。”
“哎,你——”
明澈怎样阻拦,都没能得到回复,失落地回去。
路过窄处借道时,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