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窦宏已经没有出现时的嚣张跋扈,他与刚来的衢州州府一样,跪在一旁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甚至,他向旁边还躺在地上的肥胖身影后面躲避,只是,他此时再如何躲藏都已经迟了。
“哼!蠢货”
容安王终于说话了。
人多时候向后躲,这时候倒是出来,逞一逞威风了,只是这时候大家伙的视线全部都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没有人关注他。
“大人?这是……”
旁边领头的衙役有些疑惑,心头涌上不安感,尤其是看到他家大人跪在那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老人家面前,他们就更加的不安了。
眼见几十个衙役无头苍蝇一样,谈力从怀里捏出一个令牌,晃然一过,便收回去。
看到后,那些人浑身一震,如同窦鹏窦宏两兄弟一样整齐跪下。
一时之间,整个酒楼里倒是整整齐齐。
酒楼的老板、门口以及大厅内剩余的吃瓜群众豁然一惊。
这…这是?这难不成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可是能够让衢州州府下跪的能是谁呢?不少人心头都有了数。
小小的酒楼里,在整个衢州只是一隅之地,此时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知道消息后,有些从人群中悄悄退去,准备去通风报信,还有些直接争走相告……
一时之间,这衢州也热闹了起来。
他们衢州居然来了大人物了!那掌柜的脸上既紧张又有些激动。
赶忙扯过收拾好手臂的小二哥,让他去烧两壶茶水给这几位大人送过去,转念一想,还是他亲自去!
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呀,居然还能亲自给皇上端茶倒水。
一屁股撞开小二哥:“你在旁边养伤,这里我来”,说罢屁颠屁颠的就跑去后厨了。
“皇上,臣子可以解释的今天的事情!”,窦鹏想要解释。
楚皇皱眉挥手,便自有侍卫上前堵住他的嘴。
“不用了,朕想和窦公子说说话”
窦宏被人从躺尸的胖公子池良身后拖了出来,死狗一般摔在众人面前。
刚才的张狂全然不见,只剩下了害怕和恐惧。
风水轮流转,这人不加掩饰早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皇…皇上,草民…草民不知道是您,要是知道了的话,绝对不会像方才一样对您的!”
“草民有罪”
说罢,很有眼色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啪——”
“草民有罪……不该冒犯两位尊贵的夫人小姐!”
此时的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涌上心头的是浓烈的悔意,还有恨意。
到了这时,他也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若不是池良那小子的怂恿,他也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
现在他都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全须全尾的回去,只要能留一条命就好……
想到这儿,他狠下心,再一次用力的打在自己脸上。
“啪”一声。
刚才打的是左脸,现在打的是右脸,两个巴掌丝毫没有收敛力气,一瞬间他的脸就红了起来,原本精瘦的躯体上顶着一个猪头般的胖脸,既怪异又有些莫名地可怜。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有些时候,可没有能重来的机会,自己造的孽是要还的。
“求皇上饶恕”
“啪——”
只要这些贵人们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得一直打下去。
“啪——”
每打一声,他身旁的窦鹏都抖如筛糠,似乎那一下打在他身上似的。
无声的压力让这个衢州的高高在上的土皇帝面白无色,即便被松开了嘴,也说不出话来。
“皇…皇上,臣管教无方,此事必然对舍弟严加管教,给皇上和诸位大人一个交代,请皇上给臣一个戴功立罪的机会!”
“好啊!”,楚皇满口答应。
窦鹏这才颤颤巍巍抬头,真…真这么简单就成功了?
楚皇站起身,看向他,用足尖抬起他的头:“那边那个,是你的亲弟弟吧?”
窦鹏跪在一边一脸茫然,却又不好不回答:“回皇上,是…是臣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皇上问他这个干什么?不自觉的从心里涌出比方才还浓郁的慌张。
楚皇却随意取开了脚,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坐下:“宋爱卿,调戏妇女是什么刑罚?”
一直当透明人的宋睿抱拳:“回皇上,楚律第三十一则,侮辱妇女者,处宫刑,情节严重者,当斩首以儆效尤……”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窦宏不打脸了,此时跪在地上磕头,涕泗横流地祈求皇上饶恕。
“给朕断了他的第三条腿,朕要观刑!”
“是!”
“等等,朕说的是他”,手指轻点,方向却是窦鹏。
窦鹏和窦宏都脸色灰白,骇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他的亲哥哥阉割了他?
远处,被打晕的池良从地上爬起,嘴里还骂骂咧咧:“怎么不扶大爷我?”
“那几个人呢?还有那老不死的,人都哪去了?”
此时靠得近的人群不由得投向怜悯的眼神……
“老不死……呵,老不死的?”
楚皇喃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窦鹏两兄弟恨不得晕过去才好。
有人按住池良,远处还能听到他挣扎怒骂的声音,而这边,窦鹏却恨不得让人堵住他的嘴。
“朕很老吗?”
楚皇询问着窦宏窦鹏,询问之下,他们抖得更厉害了,尤其那窦宏遭受两次惊吓,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片刻后,那里传过来了一股子腥味,惹的柔贵妃嫌弃不已。
楚皇摆了摆手,就有人将窦宏拖得远了些,原地,窦宏待的那片地方多了一团湿痕。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去劝说楚皇换个地方。
楚皇再次询问身边的人:“朕很老吗?”
明澈悚然一惊,这可是送命题呀,别说他,包括柔贵妃在内的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怎么回?
警惕的人是正常人,只是不包括容安王,这在容安王看来可是一道送分题,他不假思索直接道:“皇上,您可一点都不老,那小瘪三乱说话呢!您可是正当壮年啊!”
楚皇扣下茶杯,笑出了声:“是吗?”
“是啊是啊!”,容安王笑得灿烂,一脸奉承。
“滚——”
“是是是,皇上,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楚皇咳嗽两声,将眼前这个烦人的胖子赶了过去。
“你说,过来,你来说!”
楚皇扫视了一圈,被看到的人心头一紧,最后又看向了齐野,幽深的视线直勾勾盯着齐野,点到了他,看不清他是喜是怒。
与容安王截然不同,齐野冷静又沉着道:
“昔日皇上上任,任贤革新、省刑减赋、政治宽和,功绩赫赫,到如今已二十七载……而现在,您确实是老了!”
周围的人瞳孔剧烈地震,叶琪这人居然直接说了出来,就像容安王一样,夸赞一下楚皇不好吗?
别还没一步登天,就先跨入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