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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小区环境过于安静,颜秋只听得见胸口里那颗不安分的心,在不停跳动,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她在那张大床上不停翻来覆去,被子掀开又合上。

  她盯着身边赵絮睡过的枕头时,仿佛有一股奇怪的魔力促使她缓缓靠近,像一个变态一样闻着枕头的香气,更变态的是,当她发现枕头上没有那个人的气味时,竟然有些失落。

  身体的欲望和内心的道德底线在不断挣扎,颜秋戴上耳机,希望那首所谓的催眠曲能带给她一些睡意,哪成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她和赵絮每一次亲密接触的画面。

  第一次公主抱,沙发上的意外亲吻,电梯里的摸喉结事件,还有今晚,她虽然落荒而逃,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有多惊慌失措,本能的生理反应让她脸红心跳,又不敢让赵絮发现,发现自己对她的龌龊心思。

  如果是七年前,她定不顾一切,管她什么“小三”“小四”的称号,她一定会先冲上去,告诉赵絮: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

  可是七年过去了,七年可以消磨掉一个人所有的勇气,她不确定是否能顶得过介入她人情感而带来的指责和谩骂,她不是清理脱俗的仙人,她圈子虽然不广,但依然还是被凡尘俗世所裹挟。

  她不否认,她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如同当初发现自己喜欢女生,而又不敢承认一样,可是后来夏莘莘的出现,让她有了勇气,可这一腔孤勇带来了什么,显而易见,虽有遗憾,但她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至少她们真的爱过。

  同时她也害怕,得到又失去的滋味,这比从未拥有还要痛苦。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她的教养都不允许她介入别人的感情。

  心情不自觉就沉郁下来,她一把扯下耳机,看来就连这曲子也治不好她的失眠症了。

  心里感触良多,此时处于情感释放的高峰期,既然睡不着,正好起来写文,现在的情绪也刚好和书里失恋的主角比较相符,她安慰自己。

  对面的赵絮亦是无法入眠,她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仓促表白,虽然她平时不怎么注重仪式感,但是她不想让颜秋以后回忆起来时,觉得这个表白太草率,觉得她不够重视,她要把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献给她爱的女孩。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这个时候不知道颜秋睡了没有,下午赖芳芳说的那件事,她还在犹豫,若是现在就告诉颜秋,那无疑就要戳破隔在她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她打开颜秋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你睡了吗?

  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很久,又狠下心来删了,熄掉手机,看着台灯微弱的灯光,却发现连光晕里折射出来的都是颜秋的脸,她在想,或许她已经等不了了。她又重新拿起手机。

  赵絮:【睡了吗?叔叔,到了没有?】

  研究隐约听见一滴水滴声,她正用手机码字,消息很快弹出来。

  看到是赵絮发来的消息,她止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期待,直接点开消息,笑意悄悄爬上眉梢,她回:【到了。】

  其实颜康成差不多十一点时就给她发了消息,她之前就想发消息告诉赵絮,又怕太晚了,打扰到她。现在她主动问了,是一直在等消息吗?

  赵絮:【嗯,好。】

  颜秋看到这两个字,本以为聊天会这样结束,因为这才是赵絮的风格。今晚她对颜康成的态度和说话的次数已经让她大开眼界,甚至一度觉得今晚那个人不是赵絮。

  虽然她的表现在普通人里很是普通,但是她是赵絮,这些表现已经可以定义为“殷勤”了吧!颜秋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为了讨好未来的老丈人。

  没想到赵絮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好像失眠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颜秋总觉得这句话寓意深刻,或者,她内心想让那句话有超乎字面的含义。

  她在心里骂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每到夜深人静,就在想这些色色的事情,她食指悬浮在键盘上,正想着该怎么回复,一低头发现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打了一行字:我也失眠了,要不要过来一起?

  颜秋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做那么疯狂的事?她本来准备删掉,却不小心误触到了发送键,不到一秒的功夫,她又把消息撤了回来

  她安慰自己:时间这么短,应该没看到吧!。

  结果,天不如人意。

  赵絮:【为什么撤回?】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颜秋的内心惊呼,她尴尬得想钻到床垫下。

  赵絮:【嗯,看到了。】

  颜秋内心:你就不能别那么诚实吗?

  严秋发了一个尴了个尬的表情包,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絮:【我知道啊!失眠者联盟嘛,我这有红酒,可以助眠,要不要喝一点?】

  今天赵絮也算是帮了她,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拒绝,更何况她清楚自己是希望见到赵絮的。

  昏暗的灯光,朦胧的夜色,两人盘腿做坐在飘窗上,远处的高楼霓虹灯闪烁,夜空也很给面子,繁星点点。

  颜秋抱着酒瓶,侧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还是第一次坐在飘窗上喝红酒呢?而且还是扛着瓶子喝的,不过从你家看到的景物好美。”

  “对不起啊!”赵絮搬过来时没有带红酒杯。刚刚她又不小心摔坏了颜秋家唯一的两个杯子。

  她本来想随便拿两个杯子喝的,没想到颜秋却说,直接抬着酒瓶喝好了,想要感受一番她小说里那些快意恩仇侠客坐在屋顶,人手一个酒瓶喝酒的感觉,可是哪有人那么喝红酒的。

  曾经有人告诉过她,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浪漫,她本以为,沐浴着月光,手抬高脚杯,两个人低声耳语会很浪漫,可是对于浪漫这件事,她好像从没做好过。

  “为什么要道歉,你可是赵医生,你怎么能道歉呢?”颜秋抱着的那小半瓶红酒不停摇晃,显然是有些醉了。

  “秋秋,别叫我赵医生,叫我阿絮,好吗?”赵絮柔声道。

  颜秋眼中泛着水花,在黑暗下泛着点点星光,“秋秋,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自从奶奶走后,我就一个人,还好后来有夏莘莘陪着我……”

  赵絮对于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后半句话,一点也不脑,而是学着颜秋的样子,把脑袋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人,听她将自己的过去缓缓道来。

  颜秋奶奶去世的那年,那时候她正在外地工作,回来时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那一段时间她每天喝很多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多星期,还和颜康成大吵了一架,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和颜康成吵架。

  那一次她把心里二十几年的憋闷和委屈都说了出来,虽然她知道颜康成也想造成那样的结果,他也不想撇下老母和幼女,可心痛到无法发泄的颜秋只好把这一切发泄在颜康成身上,人在崩溃时总会把情绪发泄给身边最亲的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在网上认识了夏莘莘,不可置否,那时夏莘莘确实给了她很多温暖,她每天都会关注夏莘莘的动态,夏莘莘每天都会关心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后来她们就见面了,之后就确认了关系。

  异地一年,夏莘莘有两次生病她都没有在她生病,不禁让她想起了奶奶,也着实心疼自己的女友,所以便辞职,走向了写文这条路。

  颜秋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她如实说道:“这些年莘莘虽然一直陪着我,但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很对地方都不合适,前几年还有爱情支撑,可是爱情哪里经得过岁月的蹉跎。”

  “我害怕自己一个人,可也害怕有很多人,”一个人会孤独,可是人多了,会显得她更加孤独。

  赵絮深吸一口气,她压下自己的情绪,她要是能早一点遇到颜秋,那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害怕,不会受那么多苦。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对上颜秋转过过来,看着她闪烁的眸子,而后又很快闪开,“颜叔叔回来了。”

  是啊!那个小时候日夜期待的父亲回来了,可是她们之间却像是陌生人,她不了解他父亲,就像她父亲也不了解她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絮瞥见颜秋眼中的光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她低下头,眸子在阴影下留下一行清泪,而后又偷偷抹去,抬起酒瓶想将仅剩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胳膊抬到半空,却被一人抓住,那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她周身一震,随后一个低沉又轻柔的嗓音响起:“你还有我,所以,不要怕。”

  那只握着酒瓶的手忽然一松,酒瓶坠落在毯子上,发车一身闷响,闷响过后,赵絮倏而感觉触电一般,唇上一热,那个想了无数次的场景竟然来得如此突然。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呼吸,自己的双|唇被某人吸|允着,她过于湿|热的舌|尖正抵触着自己上下|唇之间,这一切太过美好,以至于明明城内禁止燃放烟花,她却听得见那一颗颗烟花炸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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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赵絮:终于得到一个主动的吻了,是作者良心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