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被打了言钰这么温润谦和的人,怎么会和别人起冲突?还血流不止?丁珊呢,罗倩呢她的身边人是怎么保护她的?

  一瞬间各种纷繁思绪挤入脑海,江之涵眼眶渐渐泛出泪花心慌意乱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是言钰的伤势,再顾不上两人冷战的事实。

  她赶忙起身随意套了件外套,戴上口罩帽子和手机匆匆往外走。

  她打开手机,退出免打扰模式,离开小区坐上出租车,前往对方言钰的公司地点。

  江之涵神思不定,眼底的平静湖面渐渐有了起伏的波澜。

  车上她发了好几条信息给顾宁安,到后面急上心头,打电话过去顾宁安许是在忙,都没有回复。

  指尖紧扣着手机边缘她在心底安慰自己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切还没有结果不要自己吓自己。

  江之涵退出顾宁安的聊天界面看到了置顶的言钰发来的信息。

  生怕错过她的消息没有片刻江之涵点入界面。

  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屏幕上显示着:之涵,能不能庆贺我一句生日快乐?作为朋友。

  她什么都不要求,只想要一句朋友的生日快乐。

  这一刻,谦卑的请求烫人心扉,融化了包围的冰冷外壳,一下一下点在江之涵那颗尘封已久的死寂心灵上,凝滞的血液死灰复燃,在温暖的温度下,鲜活热烈地重新游走在四肢百骸之间。

  眼眶像开了水闸一般,肆意汹涌地泛出清泪,贝齿咬着白皙的唇瓣,析出点点鲜红,她急促呼吸,压抑喉咙的哭腔,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般,汇聚滴落在掌心的纹路,声声呜咽。

  她再不能忽视心底那份被刻意压抑的感情,再不能逃避心底那份呼之欲出的欲望。

  她迫切地想见到言钰,哪怕相顾无言,哪怕见面再次争执。

  只消这一刻,她想见言钰。

  适时,顾宁安打来电话,江之涵来不及深呼吸调整情绪,便连忙接起了电话:“喂,顾姐,她怎么样了?”

  嗓音语调急促,暗带喑哑。

  顾宁安宽心道:“你别担心,她手臂上的血都止住了,现在没事了。”

  江之涵的心稍稍落下一分,但还是悬在半空中,她压着嗓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顾宁安解释说:“我是听丁珊说的,她现在在ktv那边进行事后协商,她只告诉了我个大概,说是言钰酒喝多了,莫名就和公司的一个工作人员起了冲突,言钰推搡了工作人员一下,那人酒也喝多了,怒气上头,砸了酒瓶子就要往言钰脑袋上抡,好在言钰反应过来,手臂挡了一下。脑袋没事,手臂被玻璃割到,流了不少血,不过好在及时救治,现在都没事了。”

  江之涵听着顾宁安的描述,心脏像是在做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完全失了秩序。

  她不敢想象言钰纤细白皙手臂上沾满猩红鲜血的惨烈,更不敢想像万一那酒瓶子砸到的不是手臂,而是脑袋...

  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江之涵手掌捂着嘴巴,艰难吞下喉咙中的泣音,但声音还是泄露几分,被对面的顾宁安捕捉。

  顾宁安轻叹口气,说道:“之涵,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可能会有点为难。”

  “顾姐,你说。”江之涵哑着声音。

  顾宁安:“丁珊那边缺人手,我现在要过去帮她忙,罗倩送言钰回家了,但又要马上去丁珊那边,言钰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我怕...”

  话还未说完,江之涵已然了解她的话外之意,她连忙说道:“顾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去照顾言钰。”

  “真的?”顾宁安惊喜,但又退让半分说道,“之涵,你会不会为难,为难也没关系的,其实还可以找她们公司其他人...”

  “不用了,不会为难。”江之涵语气艰涩中夹着坚定。

  连罗倩都被连夜叫过去帮忙,可见事态紧急严重。况且,让其他人照顾言钰,她不放心。

  江之涵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纸笔准备记录,耳朵夹着手机问道:“她现在在哪?”

  顾宁安回答:“在你家。”

  笔尖停顿在纸面上,江之涵怔愣。

  “她喝醉了,闹着说要回你家,罗倩她们拗不过,只能顺从她的意思,把她带回了你家。”

  “我知道了,我回去找她。”江之涵收起纸笔,和顾宁安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转而向司机更换目的地,十分钟过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小区的大门口。

  总算到了,江之涵快速付钱后,急匆匆下车,走进小区,乘电梯,一路往家里赶去。

  临近公寓,一种久违的,陌生的,夹杂着恐惧的情感涌上江之涵的心头。

  又要见言钰了,她下意识想逃离,可逃避的心思刚冒出苗头,便被她掐死扼杀。

  她不想逃了,她也不怕了。

  神思清明,眸底渐亮,冷战闹矛盾至今,她从未如此清醒过。

  清醒地,热烈地期望着,开门瞬间,见到言钰。

  **

  十分钟前,罗倩把神志不清的言钰抗回了江之涵的公寓。

  好在伤口不深,面积不大,手臂早早做了包扎的处理。罗倩帮言钰卸了妆,简单擦拭了一下外露的手臂,脖颈,扶她上床休息,妥善处置后,应丁珊的要求回了公司帮忙。

  四周寂静,没有开灯,房间暗沉沉的,言钰躺在自己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捂着脑袋,慢慢坐起身来。

  起身动作过大,手臂的伤口和先前额头上还未完全痊愈的旧伤同时被牵扯,疼痛一瞬间袭来,似一计闷锤敲打脑中绷紧的神经。

  “嘶...”言钰痛苦出声。

  她缓和了许久,抬眸打量周围,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

  鬼使神差般,她一边嘴里嘟囔着“折叠床”,一边慢悠悠起身,到了江之涵的房间,任自己跌落在那近几日她一直睡着的折叠床上。

  她翻过身子仰躺着,酒精作用外加额头旧伤,脑袋传来钝钝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她举起未受伤的手臂,手掌盖在脸上,企图缓解一丝痛苦。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言钰一手按着脑袋,一手垂落床沿,慢慢地,思绪飘离,她想起了雨夜的残忍分离,想起了近日的痛苦挣扎和艰难选择,更想起了那不经过同意,就随意出入自己梦境的江之涵...

  不该这样的,早就应该忘了的。

  可再怎么努力,到头来,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放不下江之涵。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无法忽视,无法磨灭。

  终于,她低下头颅,直面承认,她不甘心。

  不甘心只有朋友身份的生日祝福。

  她懦弱,委屈,恐惧,心慌,她打从心底不愿接受这草率的结束。

  想着想着,眼泪无声无息,就顺着手背和眼眶的空隙,在脸颊上留下痕迹。

  泪水汇聚,但没有落入冰冷的床铺,反而滴落在了温暖的掌心。

  指腹抚上脸颊,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陌生又熟悉。

  言钰轻轻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臂,床头柜旁的小夜灯不知何时早已打开,光亮一瞬间刺入眼眶,言钰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迷迷蒙蒙中,她看到了一道朦胧的身影,隐约,柔美,和梦中的身影重叠无二。

  言钰眨了眨眼眸,眼前的光景渐渐清明,朦胧的身影褪去了模糊的掩饰,渐渐露出明亮清晰的面容。

  如夏日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又如今夜皎洁明月般无暇。

  眼前人是江之涵。

  言钰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心底闪过一丝惊愕,她努力睁大,眨了好几下眼睛,眼前人儿依旧。

  是梦吗?是梦吧,江之涵躲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回来见她。

  可眼前的景象实在过分逼真了,前几日的梦远没有今日这般真实。

  言钰不受控制般,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掌悬在半空中,停顿了半刻,没有继续动作。

  她想,即便是在梦里,江之涵应该也不想让她碰吧...

  踌躇间,言钰紧了紧五指,慢慢收回手。

  可还等不及她完全收回,手上便传来一阵柔软的温凉。

  江之涵伸出两只手,紧紧地包裹住了言钰堪堪收回的柔荑。

  “言钰,言钰!”江之涵轻声唤她。

  言钰恍惚觉得自己酒精上头,又开始神志不清了,梦里的声音都能听得如此清晰。

  “言钰,我回来了...”

  嗓音轻柔,像是遥远的呼喊,又似耳边的呢喃,时远时近。

  言钰依旧当这是一场梦。

  江之涵松开了一只手,手掌渐渐爬上她的脸颊,轻抚面上的泪痕。

  她的指尖微凉,像是还裹着屋外的潮意,言钰突感面上一阵凉意,心感一阵激灵,冷意像是一阵清风,彻底吹散了眼前的朦胧和心底的阴霾。

  言钰慢慢睁开眼眸,眼底顷刻撞入她温柔眼眸湖底,她抬起受伤的手臂,手掌轻轻压在了江之涵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背。

  触感过分柔软,面容过分清晰,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真实得言钰心底莫名发慌。

  她眸底渐渐涌起水雾,哑着嗓音,哽咽道:“之涵,是你吗?”

  小心翼翼,委屈的奶音响起的片刻,江之涵心底有一处柔软被戳中,一种酸涩的感觉瞬间蔓延心扉。

  泪水自眼角晕开。

  她忍着哭腔,压着喉咙,半倾着身子,低吟道:“是我,我回来了...”

  “是梦吗?”言钰沉吟。

  “不是梦,”江之涵耐心应她,“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一滴清泪自江之涵的下颌地落在言钰的脸颊,混着她的泪水,无声无息没入静谧的深夜。

  眼泪带着温度,是热的,滴在言钰脸上,一路烫至心扉。

  “不是梦,真的是你...”言钰痴痴地望着她,眼眸中盛放的希冀和渴望。

  “是我,”江之涵摸了摸她的白皙脸庞,“你喝醉了,起来喝点醒酒茶,等等再睡,好吗?”

  言钰没有回答,怔怔地看了她许久。

  正当江之涵再次出声的片刻,言钰撑起身子,双臂搂上了她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要开始修补两人关系了!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