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从黑暗角落中吹来,周遭过于安静,细微的‘咚咚’声敲击着耳膜,不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别的什么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可怖的氛围,阴暗走廊里弥漫的浓重血腥味无时无刻都在考验他的耐心。
藤原星见甚至想直接切断五感摸黑走到头算了,但他身边没有同伴,只能放弃这个要命的想法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探索。
小心摸索之后还在墙壁里面发现了类似人脸的肉块,他们闭着眼睛毫无生气,但墙壁会随着血液流动缓缓起伏,大胆猜测这些人还活着。
那样得话简直就是个鬼故事了,是他自己听了都会半夜睡不着觉的程度。
脚下的路在又绕过一个拐角后断了,地面上出现一个洞口,很小,只能容纳一人进入。
看来得从这里下去,但洞口又小又黑没办法观察到下方的情况。
忍着反胃,藤原星见上手从地上扣起一块肉丢了进去。
“咯。”不到五秒就听到了声音,但很奇怪,肉块落在地上不应该是这种清脆的响声。
这倒像是两个硬物接触的声响。
等待了一会儿下面再没发出其他动静,保险起见他将皮肤状态置换为金刚石后跳了下去。
“咯。”
果然无法落地。
他现在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情况,物理上的不上不下。
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夹着腰,还一个劲儿的朝里挤,如果不是提前将皮肤置换他立刻就会变成两半,两眼一黑被什么东西杀死的都不知道。
腰上抵着的生物好像也发觉这是块敲不碎的硬骨头直接松开了,被松开后也依旧没有掉到地面,而是被粘在了一滩软乎乎的东西上。
将皮肤恢复打开夜视视角看清周围环境后星见瞳孔骤缩。
全是人,至少他看见了不少手脚和人头,都是分开的……
这是在一个肉球里,他所处的空间不算小,脚边还有几个断肢正在被吸收慢慢陷进肉里。
这是被吃掉了啊。
*
站在外面等了没多久门口那边就有了动静,琴酒侧身隐藏在石像后面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方的朗姆。
看得出他在这里过得很滋润,脸上的笑不知道比在组织里真诚了多少。
真让人恶心。
朗姆身后跟着的几人都带着白色兜帽遮住了半张脸,他们在离石像三米外站定后便不动了。
琴酒没有要走出去的想法,奈何有些人嚣张的声音实在是让他恼火。
“是躲在神像后面不敢出来了吗?Gin——”
朗姆的嘲讽他早就听习惯了,平日里他们暗地里斗来斗去,每次下手都顾及着boss没办法真正伤到对方。
但朗姆最近所做的种种都表现出他不再忠于组织,而这个被boss亲手送来的中介人也变成了别人的刀,不仅是朗姆来这里有boss的默许,他中间突然插进来一脚也有boss的手笔,首领为他之前做过的决定后悔了,现在需要另一把趁手又信得过的刀,将朗姆折断。
在boss那里朗姆已经叛变,这次来不仅需要把内部人员无故死亡的原因带回去,还得将朗姆也活着带回去拷问。
这次任务的成功率是0%和100%。
紧了紧手里的枪琴酒没有贸然出去,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动静的洞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急躁。
马尔贝克还没出来,他得拖住时间才行。
眼见石像后面没有动静朗姆便也不再向前了,但脸上笑容加大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像只老鼠一样躲着可不像你啊琴酒。”话音落下后又转了个弯儿,略带怜悯,“啊,也不对,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像老鼠的才对。”
他一直期待这一天,能够将自己讨厌的人亲手杀死,不敢想这会有多快乐,琴酒不肯出来也无所谓,杀死他只是时间问题,他只是想要享受一下猫捉老鼠的快感而已。
对于朗姆说的垃圾话琴酒内心毫无波澜,将手/枪的保险栓打开,只要朗姆敢走过来他就打掉对方一只耳朵。
惹人嫌的老鼠是他才对,马尔贝克也经常这么说。
——
嘲讽一直得不到回应,朗姆等得也有些烦躁了,但想着等会儿琴酒会露出那种惊恐又害怕的表情他就浑身舒畅,对于琴酒现在不回话的冒犯行为不免多了些包容。
毕竟这是他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了。
“人生的最后时刻你就这么躲在后面?不说点什么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吗?你倒是话很多。”朗姆想戏弄他,他现在也只有照单全收。
不知道朗姆现在是否拥有咒力,但从那人目前的嚣张劲儿来看,他在这里得到的收获不少。
从马尔贝克进去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小时了,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他不是不相信那小鬼的实力,而是不清楚,马尔贝克的能力上限他完全不清楚。
他回话过后朗姆明显变得兴奋了,语调都高了不少,“你能安然无恙的闯进来,想来也是带了什么咒具吧,不过要从这里安全出去光是咒具可不够。”
话音落下琴酒靠着墙壁那侧的手便传来剧痛,低头一看他手背的皮肉已经被灼伤。
是墙壁突然融化落在手上后造成的。
这是朗姆的术士?
反应过来后他快速退开站在空地上,左手已经无法动弹,刺痛从指尖传满整个手臂,一会儿的时间就不再流血了,皮肉融化又凝固的样子和实验室的尸体如出一辙。
他语气不急不躁的询问,“那些人是你杀的,像这样杀死的?”
“琴酒——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那种会在意别人死活的人了?”朗姆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满不在乎,“那些人死了就死了,他们做错了事,但‘母亲’心怀怜悯不愿将他们进化,以这样的方式死亡是对他们生命的定格,这样不是很好?”
“你很快也会用这种方式为这个世界奉献自我的。”
他说的云里雾里,像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一样,琴酒眉头皱的更紧了,墨绿色的眸子在这个黑暗的角落一瞬不瞬的盯着朗姆露出一角的白色袍子冷声道:“母亲?看来你不仅背叛了组织,还在外面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难怪不愿意再回去了。”
“闭嘴!”轻视的语气让朗姆恼羞成怒,就连一直闭口不言站在后方的几人都忍不住上前两步。
看来是戳到痛处了,这位‘母亲’不是一般的受人爱戴啊。
朗姆没有再等,快步上前。
躲开琴酒挥过来的拳头,他一脚将人撂倒。
得到‘母亲’的祝福之后,他不仅拥有了咒力,力量和速度都被大幅度提升,琴酒那拳头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
吐出喉咙里涌出的血水琴酒撑着手臂站起来,动作间朗姆看见了他口袋里的枪,转眼看向木门,果然是打开的,有人下去了。
琴酒不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可能,监视的下属和结界都只监测到了一个人。
意识到琴酒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不再犹豫直接出手。
踩着的土地突然扭曲似要把人吞噬,没办法再拖下去琴酒在瞄准面前的人的额头后直接开了枪,但诡异的是子弹瞬间就被包了进去,只余下一个弹孔大小的浅坑。
手/枪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回响,琴酒转头撇了眼身后,心底不安更盛。
一直观察琴酒表情的朗姆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瞬。
“你们约定好了开枪之后那人就出来是吗?”他笑着,神情癫狂,“别搞笑了,说不定早就死了,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但我很好奇,到底是谁跟着你进来的。”居然能无视结界的监控进入,“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朗姆拿出枪,马上就能杀死仇敌的快感在看见琴酒面无表情的脸后更加浓烈,“你还是那么不怕死。”
“碰————”
子弹射出,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在半空中不过一秒的时间它就自燃成灰了。
还未放下的手臂僵住朗姆表情扭曲,在身后的人将他围住过后面目狰狞的质问琴酒,“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有咒力!?”
琴酒没有回话,侧身看向那道木门里慢慢走出来的身影。
“啊,抱歉,从那堆烂肉里爬出来花了点儿时间。”藤原星见此时浑身沾满血水,活生生像是从地狱里刚爬上来的,“我没来晚吧?”
“很准时。”准时的给朗姆送了个瘪吃。
——
在那咒灵的肚子里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出来了,如果待久些内部分泌的强酸就会把他的衣服腐蚀掉,为了自己的面子藤原星见放弃了探索,直接一把火将里面烧了个稀巴烂。
这个咒灵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思想,只是外部格外坚硬无法突破,一旦进去里面就毫无抵抗力了。
而溢出的比肩特级的庞大咒力,也是因为她的术士。
简单来说这是个巨大的置换装置,将人类丢进去,被消化之后会将血液转换成咒力,一部分用于强化自己的外壳,一部分分享给眷属。
朗姆这些人的咒力也是这么来的,但从咒灵那里获取的咒力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会随着获得的咒力增加而逐渐被同化,完全变成没有思想的咒灵,那个咒灵就像病原体一样,源源不断的吸收,源源不断的传染。
就算母体停止传染,他们变成咒灵也只是时间问题,在见到朗姆的时候藤原星见就确定,这地方已经被传染透了,彻底根治的办法,只有全部杀死。
“马尔贝克……”
星见大摇大摆走到琴酒身旁,身上咒力的波动让朗姆眼底一片猩红,“你做了什么……怎么可能从里面出来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身上的血,是‘母亲’的血!
眼看对面几人精神都不太正常的样子,藤原星见也懒得废话,直截了当的交代了他在里面做出的壮举。
看看琴酒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他烧个肉球不算什么吧,等会儿还要把这些人也一并烧了呢。
门外又进来了不少人,喊着为‘母亲’报仇之类的话将他们堵在石像后面,一个个全都愤怒的盯着星见,跟群疯狗似的。
琴酒站在身后低声提醒,把自己被融掉的手背拿给他看,“别被融化的墙和地面碰到了。”
“靠!”
朗姆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琴酒!
藤原星见也不装逼了,把双手从兜里拿出来就冲了出去。
“很快就送你们去和母体团聚。”
*
亲眼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琴酒才终于对马尔贝克的能力有了初步的认知。
这样的人,拥有强大的能力,真的能无悔的效忠组织,效忠……他吗?
————
贴心的将朗姆留给琴酒,把其他人处理完之后星见就站在一边等着了,当然,他已经事先把这独眼鼹鼠的左手烧烂了。
被烧的时候朗姆那副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模样倒是让他高看一眼。
两人都不怎么会审讯,只能决定先将朗姆带回组织。
商量给boss如何汇报的期间,一旁被绑着的朗姆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发出肮脏的笑声。
他的咒力不知道马尔贝克用了什么办法完全无法使用了,被抓回去的话等待他的就是地狱般折磨。
凭什么,不过是一群普通人,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藤原大人。”温润的嗓音从大门传来。
穿着和尚服饰,一头白色妹妹头的人出现在朗姆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肉眼可见的僵住两秒,朗姆迅速的跪了……
藤原星见:???
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