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巨人族来说, 萧焱萧淼都是当年的敌人,他们将第一次见到的人类当做朋友招待,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背叛, 可惜当年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回来的没几个,经过这么多年,以至于现在的人都认不出萧淼了。
明明石豪听了那么多,但是却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因为楚翎他们将族长给带回来了。巨人族必须要族长来主持一切, 来对抗其他的种族。
楚翎已经恢复了人形,坐在一旁盯着石豪,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巨人族现在并没有想与她们为敌的意思, 楚翎便有点想从他们口中得知陨石的下落。
“我们是来找陨石的。”
“陨石?什么是陨石?”显然对于这个词, 石豪并不知情,浅离虽然坐在楚翎的旁边,但是心思都已经飘到外面去,她一直盯着外面,似乎是在担心萧澪的情况。
不过萧澪倒是没危险,她被人簇拥着, 坐在族长的房间里, 周围一堆人围着, 还供奉上了村子里最好的食物,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果实和肉, 萧澪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显然妞妞早就习惯了他们的供奉, 马上捧着食物吃了起来,萧澪看着周围的人, 为首的那个与石豪长得有些相似,不过年纪要大一些,“族长……是不和胃口吗?我让人再去……”
萧澪阻止了他,“没有。”刚才听了他们描述的那段过往,大概能明白自己是被萧焱抢走的那个孩子,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纠结,虽然这里是她的家,可是一直在帝国长大的她,已经无法适应这里的氛围了,这片土地几乎可以用原始社会形容。
刚才进村子的时候,萧澪就观察过,他们似乎还处于冷兵器时代,要不是还有变身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先进的部队对抗。
若是拿走了陨石,这片土地的子民该如何生存呢。
“你们口中的有翼族为什么要抓走妞妞呢。”
“其实我们都是神创造出来的子民,但是有部分的种族并不具备智慧,只会凭借本能作战,甚至于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有翼族便是如此,它们更像是野兽,经常会袭击我们。”
“但它们身上有陨石碎片。”
“那个绿色的发光晶石,就是陨石吗?在东边倒是长了很多这样的晶石。”
妞妞吃饱以后就开始打瞌睡了,回到家以后,似乎安心下来,不过还是紧紧抱着萧澪不肯撒手,这也许就是血脉传承的结果吧,“对了,族长,妞妞一直都没有名字呢,一般来说都是族长给孩子取名的,因为妞妞一直都没有长大,我们也不敢取名。”
萧澪摸着妞妞的脑袋,从心底萧澪是不希望发生战争的,无论是哪一方,战争总是带来离别。如果可以的话,萧澪希望人类与这些新型物种能和谐相处。
那么自己跟浅离呢,还能有可能继续相处下去吗,自己并不是人类,这一村子的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留在这里,便无法再与浅离在一起了。
见萧澪突然沉默了,他们刚要开口询问,没想到萧澪缓缓开口,“阿离,就叫萧离。”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说着便摸了摸熟睡的孩子,希望这孩子能顺利长大,希望人类与所有其他种族和平相处。
其实一开始,巨人族就是想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因为神从未告诉过他们人类是危害,可是第一次见到的人类,却是带着目的的,夺走了她们的神之子,还杀了近乎一半的巨人族,这也让后面的巨人族对人类恨之入骨。
后来的巨人族从出生起就被告知,人类是会伤害他们的存在。
仇恨这东西,只要存在,就会生生不息,一代代传一代,永无宁日。楚翎吃饱饭和顾惜言一同散步,整个村子的人看到她们还是会很警惕,只敢远远的看着,眼中透露出的情感,小一点的基本上都是好奇,害怕。
可是年长些的,都是愤怒,冷漠,若不是这些人类是族长带回来的,恐怕早就爆发战争了,楚翎和顾惜言一路走着,王阿宝也跟在后面,楚翎突然问顾惜言,“你怎么看待这些人?”
从进村子来,顾惜言一直在分析这个村子的战力,更多的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研究的价值,以及人类能否战胜他们。
在顾惜言的眼中,他们即便拥有着类似人类的外形,同样的语言,但终究不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当诛。人与人之间,都尚且无法理解彼此,更何况是外族呢。
“末日之后诞生的新型物种。”顾惜言用一种很客观的言语描述了他们,这也许就是理性与感性之间的碰撞吧,楚翎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人类的情感。
“这里是他们的家。”
“这里曾经是人类的家。”整个星球,都是人类的家,因为陨石的到来,人类才被天灾困在原地。
“不,整个星球,属于所有物种。”
顾惜言对于楚翎的话,并没有表达认同,也没有否定。两人走到一处水流,这水流是往上流的,不符合科学逻辑,水顺着神树往上流,就像是被吸上去一般。
这里的水源,若是能正常食用的话,能解决帝国水源的问题,但是这里的水源,是所有物种赖以生存的存在。
一路顺着水源往上游走,来到一处墓地,虽然写着墓地的字眼,但是里面,却都是树,一棵棵高矮不一,有的都长得很高了,这里少说也有百余棵树,与外面的密林的树长得不同,每一棵树的下面都有牌子,还有些放着贡品和花。
一棵树吸引了楚翎的注意,因为在这棵树的下面摆放着蔷薇花,而这花竟然与之前见到的那朵花,一模一样。王阿宝也认出那花来,是自己之前摘的那种,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朵,已经有些枯萎,但是还是红艳艳的蔷薇来。
一个孩子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她手里也拿着那朵蔷薇花,她看着楚翎两人有些害怕,不过还是过来将花放在了树下,然后好奇的打量着楚翎,发现她们两人都很友善,便也消除了许多恐惧。
“小朋友,这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我之前在林子见到过类似的。”
“有一棵树会长这种花,就在那里。”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楚翎终于找到那棵树,在这棵树的顶端真的长了蔷薇花,跟自己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棵树……”
小朋友走了过来,“这棵树在这好多年了,听说她的丈夫跟族长一同出去找孩子,没有回来。然后没多久就郁郁寡欢病逝了,埋在这里以后,就长出花来了。听长辈说,这花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呢。”
那岂不是自己见到的那棵树,便是那丈夫了……
明明是说一件很悲伤的事,但是这边的孩子却没有一丝悲伤的感觉,王阿宝还以为是这孩子坚强呢,“死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你想哭也没事。”
没想到这孩子却摇了摇头,“我们这边的人死后都会变成一棵树,树就代表着新生,每次看着这树,就会感觉他们还在守护着我们,所以我们对于死亡是不会悲伤的。唯一难过的,应该是无法落叶归根的那些族人吧。”孩子跑到代表自己父母的树旁边,轻轻的抱着树,就像是投入了父母的怀抱一般。
死后成为神树的养料,继续作为树生长着,生生不息。
虽然对于巨人族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但是楚翎看着这片树林,仍然感觉悲伤,人死如灯灭,就算变成了树,也不过是一个念想,那个深爱的人,已经无法再见面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巨人族,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这便是天道,自然准则。风吹拂过树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长辈的叮咛一般,王阿宝在那颗还在等待丈夫的树下,将那蔷薇缓缓放下,也算是归家了。
顾惜言看着这片树林,却没有感到多少的悲伤,正是因为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要继续向前,与天争,与人争。
顾惜言是要救人,但是救得是人类,是所有帝国人,而那些外族,都如同怪物一般,生杀都决定在强者手中。他们的生死,顾惜言根本不在乎,但是楚翎动摇了,越是明白这些物种与人类没有区别,楚翎越是没办法将她们跟怪物相提并论。
“你丝毫都没有为他们难过。”
顾惜言心中其实明白,她是一个不会悲悯弱者的人,但是看着楚翎感性的一面,顾惜言却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那句话,自从楚翎恢复人身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吊坠的关系,顾惜言再也没有听到过楚翎的心声。
无法读心,让她有些拿捏不准楚翎的心思,可是细想之后又觉得后怕,自己竟然如此依赖能力来,是因为不放心楚翎吗,害怕楚翎变心,害怕拿捏不准楚翎吗?
“我不会为他们难过,但是楚翎,我会为你难过。”楚翎永远都是顾惜言心中的软肋,是特殊的存在。
若是换作以往,楚翎听到这句话应该会感到高兴吧。但是此刻,楚翎更希望顾惜言能舍去那些理性,不要站在人类未来思考,多看看这些新生命。
这些生命与人类又有什么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