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被打开,玄关处灌进一阵微凉风。
林惜的后背贴着凉意,而温热扑在面前。
顾念因的动作格外迅速,一手扣着她的手臂,一手扶着她的腰,吻落的自然。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距离,林惜感觉自己的唇被包裹在一片潮湿温软中,温热的鼻息簌簌喷薄而下,将她身上因漏夜前来沾冷的身子慢慢烘热。
林惜感觉着顾念因昂起的脖颈有些勉强,主动将头低下的更甚。
她喜欢这人主动吻过自己,舌尖扫过的热意跟她平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像是融化了的冰川水,只徜徉在她的高山上。
“咔哒。”
门被风带着彻底关上,林惜垂下的视线里一下明亮,玄关处的灯终于姗姗来迟的亮了。
而顾念因是昂着头的。
被这道光刺目的闯入,她皱起着眉头,算不上餍足的将吻停了下来。
谁都没主动分开,林惜看着顾念因,对她刚才过分流畅的动作起了疑:“你知道是我?”
“嗯。”顾念因闭眼靠在林惜的肩上,贴在她耳边承认了一声。
“什么时候?”林惜偏头朝顾念因看去。
——她以为是alin跟顾念因透露了自己会来的消息。
可顾念因却说:“刚刚。”
“怎么可能?”林惜深有挫败。
她自觉自己刚才伪装的不错,为了给顾念因一个惊喜,她甚至都用上了变声软件!
然而……
“只是戴着帽子,我能认不出吗?”顾念因浅笑了一下,手指懒懒的缠过林惜的一缕头发:“而且,你头发还漏出来一绺。”
正所谓百密一疏。
林惜不甘自己的尽心准备失败在了这样一处细节,表示:“下次我就带个全包面具,我看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顾念因闻言笑她:“傻女。”
这都把下次计划说了,她怎么可能再上当。
可这话到嘴边,顾念因打了个转又转了回去。
她没拆穿林惜,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突然出现的人,情难自已的又吻了吻:“怎么来的?”
“alin送我来的。”林惜接受着顾念因的亲昵,轻啄着,回答着,“她有你的行程,也知道你住在哪里。”
“想我了?”顾念因接着问道。
这问题太直接,林惜不由得低了低头,从喉咙里哼出一声“昂”,表示道:“有点吧。”
顾念因却不肯放过林惜,缠着她长发的手指捏过了她的耳垂:“只是有一点?”
分不清是手指揉着耳垂的动作惹人心跳,还是这诱哄的口气。
林惜身上一阵发麻,错开顾念因的视线,别过了脑袋:“你好烦啊,顾念因!我人都到这里了,你刨根问底干什么!”
“因为不敢想。”顾念因答道,声音比刚刚都放缓了很多。
对她而言,渚城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一切危险事情的始发地。
它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靠近这里的人都吸进去,不吐骨头。
顾念因不太想林惜来到这里,担心她会不安全。
所以她就算再累,去看照片,也不会去想林惜会突然来到自己身边,长身沾着露水,同她在玄关接吻。
察觉到顾念因的情绪,林惜抬手扣住了顾念因的手:“可我还是来了。”
她说着就朝顾念因的唇靠去,也学着刚刚顾念因的样子,回吻她。
柔软的唇瓣被碾过又转回来,不消片刻就泛上了红意。顾念因被林惜吻的招架不住,一颗心狠狠的跳着,为她的吻,也为她刚刚的那句话。
她们之间才不是她的单向奔赴,林惜也会朝她走来,带着她的吻触碰过她最柔软的地方。
那生着茧的指侧磨过她的腰肢,她躲闪不开,被摩挲着撩起一片麻意,顺着她的骨骼,传遍四肢百骸。
吻了好一会儿,顾念因渐渐站不太住,到最后是林惜察觉着松开了她,叫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么快就累了?”
“还好。”顾念因不肯承认。
她不动声色的寻着机会喘息,靠着林惜问道:“你来这里,钟笙她们怎么办?”
“我先让明珍带她们玩两天。”林惜说,“等着咱们回去了,再好好聚一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人是顾念因,这人小动作有点多,说话着就又把自己的手穿插进了顾念因的手指,对着它揉揉捏捏:“你不在,我总感觉缺点什么。”
“那到时候我得好好请她们。”顾念因不是会失了礼节的人,靠着林惜,跟她商量,“绕着整个京都都逛一圈,好不好?”
“好,怎样都好,阿笙她们都乐得。”林惜答,眼神始终锁在顾念因的脸上。
她看着她呼吸渐渐平复,殷红的眼尾慢慢褪去颜色,手上一下使力。
失重感沿着顾念因的脊柱迅速攀到头顶,她身上腾空,心像是快跳出来一样,咚咚撞着胸膛。
只是那种令她不安跟害怕的感觉还没蔓延开来,她悬空的大腿就被人托住了。
林惜不愿意顾念因眼尾的红色褪去,抱起她来,靠近了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考虑考虑我?”
“你要什么?”顾念因明知故问,稳稳的被林惜托着,垂在她肩上的手揉着她的头发。
手指拨过发梢,像是挑动的琴弦。
林惜的后脑勺传来细细密密的麻意,心跳也在加速。
她唇间叠着个“你”,就对顾念因的唇吻了上去。
天晓得顾家这个该死的房子有多少房间,走廊又有多长。
林惜环抱着顾念因,一路上跌跌撞撞的,终于是跟她跌进了一间客房。
柔软的床铺腾起一道空气,鼓起又被人压着陷落。
宽松的睡袍早就不成样子,垂在顾念因削薄的肩膀上,虚掩之下如月光乍现,一片连亘白皙。
卧室的灯不知道在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被误触到了,昏黄的光亮在顾念因的视线,周遭的陈设提醒着她这是她多么熟悉的地方,这是她从小被约束着,被佘宁带着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的家。
可面前这个人正带着她将这个地方重新染上新的味道。
她一步步触及着原本的统治者在这里定下的条框边界,肆无忌惮的带着她越过去,同她拥吻,同她翻开写下新的篇章。
顾念因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她轻颤着眼睫注视着视线上方的人,微昂着脖颈同她回吻。
她睡袍的带子也是缎面的,稍不注意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解开了,哪里都没有门禁。
没有缎带扎紧的礼物盒子轻轻一揭就能揭开,顾念因波澜不惊的眉眼骤的绷紧了一瞬。
唇瓣被人挟住,哪边都躲闪不开。
“啊,,惜……!”
分不清从顾念因喉咙里脱口而出音节是按捺不住,还是对林惜的称呼。她被林惜吻着,声音也囫囵着,缠满了水光潋滟。
柔软的床托着人的身体,却无法填埋拱起的腰。
林惜体贴,腾出一只空着的手拿过了枕头,顺着顾念因拱起的腰下空隙垫了进去。
那种紧绷的感觉被柔软托住,顾念因重新觉得自己落实了。
可接着她整个人就又绷紧了起来。
她视线上方的林惜不见了,热气扑在她的唇上,拨起丛丛低伏的神经。
混乱中,她感觉自己的唇被人衔住。
含苞待放的小苍兰被人一层层拨开,叫她控制不住伸手没入了林惜靠在她小腹上的长发。
头皮发麻,溃不成军。
顾念因眼角噙着泪水,看着视线里被泪珠分拨开重组的熟悉景色,为此激动不已。
……
凌晨的夜晚渐渐安宁下来,静谧的住宅区拂过一阵清幽的风。
窗外竹叶簌簌,似乎是扰了人的清梦,引得顾念因眉头紧皱。
可她本也没有清梦。
她陷在了一场噩梦。
梦里迷雾蔓延,她站在林惜京都的房子,却又一次看到一片空荡。
林惜又不见了,而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京都的房子人去楼空,甚至于这次林惜连她的蝴蝶也没有带走。
这种恐惧像是一道深渊,四面八方的朝顾念因袭来。
她就站在那幅画下,枯竭的蝴蝶震动起它们的翅膀,纷纷扬扬都朝她扑来,澄澈干净的蓝色像是一把刀刃,划过她的眼瞳,抵在她的心口,要拿她的鲜血喂养它们。
“……!”
这样的梦境顾念因根本无法逃脱,她只有挣扎着,让自己醒过来。
葱白的手指紧扣着掌心,直到它苍白失血,甚至快要被掐破,顾念因才感受到一点点疼意,猛地睁开眼睛。
太阳还没有出来,凌晨的渚城漆黑一片。
顾念因睁着眼睛,沉沉的瞳子涂满了黑色,脆弱折在里面,像是划在上面的一条条裂缝。
不敢再睡,不想再在梦里梦到她失去林惜。
这些年,她实在是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醒来依旧空无一人了。
“怎么了?”
林惜的声音从顾念因的左侧传来,温热的手抚过她冒着冷汗的额头。
这样的感觉来的真实,不像是又一场的梦。
顾念因静静的缓了好一会,才确认林惜是真的,才敢跟她说:“我梦见你不见了。”
顾念因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借着窗外微弱透进来的月光,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惜看,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扣过林惜的脖颈,主动着,也强势着,要林惜俯下身来同她亲吻。
舌尖被反复掠夺的疼意很快出现在林惜的口腔,她此刻弯腰的姿势也实在算不上多舒适。
可她依旧没选择中断这个吻,调整自己的坐姿,顾念因的心悸细细抖着,每一下对她的掠夺都是过往午夜梦回中产生的脆弱。
每每想到这里,林惜的心口就好像被人拧了一下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顾念因对她袒露出的脆弱,直到她餍足,主动松开自己,才继续安抚:“不会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顾念因点点头,靠在林惜的怀里轻轻呼吸。
可接着她过分敏锐的大脑就意识到不对。
林惜的这个位置不是在自己身边睡觉,而是她要走。
她又要走!
顾念因神经一下绷紧,更紧的扣住了林惜的手腕:“你去哪里?”
林惜没想到顾念因会察觉,轻叹了口气:“人有三急啊,顾小姐。”
她声音有些羞耻的无奈,说着就凑在了顾念因耳边,跟她咬着耳朵暗示:“我可不会尿床。”
虽然事情不是一回事,顾念因的脸还是不由得腾得一热。
房间里还回荡着荼蘼的味道,新换的床单上还有着收纳太久的折痕,林惜朝卫生间走去,一步跨过原本在这床上,因为某些原因被扯下去床单。
就如林惜说的,卫生间的灯接着亮了起来。
那明亮的光晕在顾念因眼中晕开,她望着,兀的一下笑了。
笑自己太紧张了。
真的患上了患得患失的毛病。
顾念因轻轻翻身,靠在林惜枕过得枕头上,上面有她的小苍兰气味,还有林惜的味道,交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风慢慢停了,竹影安静。
过了好一会,顾念因开始觉得林惜去的时间有点长。
她见她好久都还没有回来,干脆披上件外衣就去找她。
卫生间灯光明亮,白炽灯照着里面井然有序。
林惜就坐在浴缸边沿的中央,低下的脑袋有些沉沉,月光从她背后落下,越是皎洁,越衬得她瘦削孤独。
顾念因心里一紧,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而林惜也在这时注意到了顾念因的影子,看到她来了,抬起头来。
她眼睛里有些低落,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细碎的快意,杂揉着,让人不好判断。
“刚刚南城警察局给我打了电话。”林惜说。
她握了握手里拿着手机对顾念因道,艰难又有些淡漠:“她们跟我说,林得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