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把衣服穿上,出去……
后面一段时间,吕荷每隔两三天就会过来慕青临这儿一次。
最开始,两人差不多聊两三个小时才会结束,越往后时间越短。
今天只有半小时不到。
吕荷独自从书房出来,面色沉重的对周意说:“晚上仔细留意着,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意头一次听到吕荷说这种话,心里倏地一空,她快速看了眼书房方向,想问吕荷会有什么问题,话到嘴边,被符晓先一步接住,“好的,麻烦您了。”
符晓今天轮休,午饭刚过,就来了慕青临这里。
她让周意在家陪慕青临,自己下去送吕荷。
周意心神不定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跑去书房找慕青临,她原本弓身坐在窗边,交叠手腕抵着额头,听到有人进来,自然弯曲的手指往回蜷了下,坐起来说:“吕医生走了?”
“嗯,符晓姐在送。”周意走到慕青临跟前蹲下,手扶着她的膝盖,担心地问:“不舒服?”
慕青临的脸很白,鬓角细密的汗已经浸湿了发根,她熟练握住周意搭过来的手,食指压着细瘦的小臂说:“有点,我去躺会儿。等会儿符晓回来,你帮我请她去外面吃个饭。”
“你呢?又不吃?”周意蹙眉。
一个月了,只要吕荷过来,那天的晚饭慕青临就不吃或者为了陪周意象征性吃几口。
她本来就是偏瘦的体型,现在不运动,饭量也差,下巴看着都尖了。
“姐,我看你挺喜欢吃甜的,晚上我给你熬甜粥,你多少吃点,行吗?”周意忍着心疼和慕青临商量。
慕青临抵不过,点了下头答应,“好……”
周意喜上眉梢,她将悬空的右膝压到地上,抬起身体在慕青临发干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要我扶你回房间吗?”
慕青临失笑,“没那么夸张。”
慕青临中指勾着周意手腕内侧,往上提了下,说:“好好坐着去,被女朋友跪,我实在受不起。”
“你这点年纪,也就女朋友还愿意跪好吧。”周意嘟囔两声,不情不愿地起来,坐到了慕青临对面。
看到桌上放着一板药,周意下意识想拿起来看看被扣在下面的药名。
手指还没碰到,被慕青临曲指敲开,笑着说:“好奇心怎么那么重,什么都想看。”
周意撇嘴,“就对你和你的事有好奇心好吗。”
慕青临笑笑没反驳,拿起那板药按在手心,抠了两粒出来塞到嘴里,“就是之前你在糖盒里看到药,没什么特别。”
周意把水杯推到她手边,随口道:“干嘛不继续用糖盒做伪装?”
慕青临就这水把药吞下去,慢慢说着,“累。以前是怕你发现,现在就你知道,再装没什么意思。”
周意一下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慕青临不把她当外人多好的事,可她这个内人在她的事上一点忙也帮不了。
“之前不是只吃一粒,今天怎么变两粒了?”周意想起来问。
慕青临垂眸看了眼桌上剩余的药,“没什么效果,吕医生让加一粒看看。”
周意点头,转而又问,“你们今天聊的时间好像很短?”
慕青临「嗯」了声,端起没放的杯子抿了口水,“有个问题过不去。”
周意,“什么问题?”
周意这话完全是顺下来的,看到慕青临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她呼吸一怔,扭头看向外面被乌云遮住的天空,说:“先回房间吧,快下雨了,窗边风大。”
慕青临没说什么,随手将杯子放回去,扶着椅子起身往出走。
不久,符晓送完吕荷回来。
周意已经安顿好了慕青临,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做题。
符晓走过来坐下,闲聊着说:“慕青临书房挺大的,怎么不让她给你腾点桌子,去那儿做题?茶几这么矮,窝着不难受?”
周意没抬头,“这里视野好,能看到她进出。”
符晓默然。
周意看慕青临进出是想关注她的状态好坏吧。
以前不了解周意,符晓其实很难理解慕青临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女孩儿,她太嫩了,既没有成熟女人的内在魅力,也没有和慕青临旗鼓相当的事业,在一起会有什么乐趣?
后来,车库里的谈话让她看到周意的清醒和坚定,现在,多了细致和坚持。
这姑娘真挺不容易的。
“剩五天就高考了,你这样一边守着她,一边学习,能考好吗?”符晓问。
周意不假思索,“能……”
自从她开始居家复习,朱黎每天晚上都会和她通电话,了解当天的学习情况,还让各科老师把她的复习任务量提高到了1.5倍,以此来弥补学校那边缺失的部分。
她绝大多数时间应付得很从容。
除了吕荷过来的那十几个晚上。
周意始终忘不了慕青临给房门上锁的刺耳声音。
那之后,只要吕荷一来,她就会变得焦虑心烦,看书堪比天书,一直到慕青临睡着才能稍微踏实点,大开着客房的门,坐在门边挑灯补齐当天落下的任务量。
客房就在主卧斜对面,周意这么做是为了随时关注慕青临房里的动静。
因为不能完全投入,周意做题的效率不如往常,几乎每次都会补到凌晨,第二天再若无其事地跑去找慕青临撩架,或者跟她亲亲抱抱,腻腻歪歪。
说实话,这对懒散惯了的周意来说真挺累的。但一想到熬过去,慕青临就好了,周意就觉得没有什么事坚持不了。
“符晓姐,你等我几分钟,我做完这道题请你吃饭。”周意说。
符晓婉拒,“不用了,你安心照顾慕青临,我晚上有约。”
周意回头,“那改天?她交代的事,我一定要办到。”
符晓,“让她好了自己请,我跟你都没话说,让你请我吃饭,确定不是想给我找罪受?”
周意语塞,“好吧……”
符晓没再久留,和男朋友约好见面的地方便起身离开。
周意继续把剩下几笔的写完,换了身衣服出门去购买食材,回来直接进去厨房熬粥,切菜。
等清淡爽口的晚饭准备好已经过了七点。
周意洗了手,过去敲慕青临的房门,一连几次都没有人应。
周意想起吕荷临走的话和慕青临多吃的那粒药,心里很不踏实。
稍作犹豫,周意试着摁了下门锁。
还好,没反锁。
周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往里看。
里面没有开灯,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墙壁,透不过一点夜色。
周意不喜欢这种感觉,很压抑,但又怕贸然开灯会弄醒慕青临,遂只将门开到最大,顺着从过道里照进来的那片光亮往里走。
走过嵌在墙边的衣柜,周意轻缓的步子蓦地顿住。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房间里的暗色,能清楚感觉到有什么闯进了眼尾的余光。
周意沉着呼吸,快速转头往过看。
慕青临坐在衣柜和床头柜的夹缝里,背靠墙壁,双臂环膝紧抱着自己。
到这会儿,周意才突然发现,房间里的呼吸声又重又急。即使光线不好,她还能是能看见慕青临浑身在抖。
周意像被人一把拽进了深冬的冷水里,强烈的刺激让她喘不过气。
是不是,每回见完吕荷她都会这样?
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一个人把能咽的,不能咽的全吞进肚子。
隔天出来,一切如常,甚至能揶揄地跟她说一句,“九老师,吻技见长啊,我刚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周意眼睛一霎就红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步走到慕青临跟前蹲下。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胳膊陡然一紧,被慕青临拉过去抱住。
她的动作很猛。
周意没防备,腕骨磕到床头柜的棱角上,疼得眼前一阵发白。
勉强缓过神来,人已经被慕青临推开,她低头用手抓着额前的头发,重重喘息着,“小九,我这会儿有点难受,你先出去,等好了,我去找你,你现在先出去……”
慕青临不断重复着「先出去」几个字,除此之外好像再没有别的意识,连往后拨头发时。因为动作太重太快,被发丝割破了指根的皮肤都没有丝毫反应。
周意却仿佛对一刹那割裂的疼感同身受,她匆忙拉住慕青临的手,抱着她说:“姐,难受不要憋着,你喊,喊出来就好了。”
慕青临对周意的话置若罔闻,她全身的神经紧缩着,还在全力克制。
现在已经是六月,两人在家都穿得很少,慕青临身后又是坚硬的墙,周意怕她受伤,一只手挤到她的身体和墙壁之间,垫在她腰后突出的脊椎骨上。
几乎同时,慕青临往后缩了一下,脊椎骨猛地磕到周意手指,疼得她本能弯腰,额头压上了慕青临的肩膀。
这是两人之间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周意只要一犯懒,就喜欢往慕青临肩上趴,慕青临则喜欢亲她,从额角到耳朵,一点一点把她勾起来回应。
此刻的慕青临虽然没什么理智,但潜意识还记得这一幕。
她摸到周意的脖子,低头去亲她,动作粗鲁的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周意不闪不退,抬头给她方便的同时,另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姐,不着急,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慕青臨將周意推到地板上,單手去脫她的短袖。
毫無障礙親上來的瞬間,周意眼前炸開了一道白光,骨頭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她想抓點什麽東西,手腕卻被慕青臨死死壓著,只能不自覺扭動身體,反而把自己送得更前。
當慕青臨的手下去,周意目光一震,軟似水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無比。
她努力說服自己放松,可是一剎那生澀的侵入感襲來,她還是疼得蜷縮起來。
慕青临感受到指尖强烈的抗拒,理智有瞬间恢复,再没有动一下。
周意忍痛抬头,撞上慕青临漆黑翻涌的瞳孔,她突然就慌了,想去叫她,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死活发不出来……
慕青临艰难地退到旁边,低哑声音里带着恳求,“小九,把衣服穿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