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你们是准备逛逛还是去跟那群催命鬼参加一场无趣的派对?”西赫布问,“或者去休息也可以。我还为你们安排了地方,这附近的房产我们有好几套。”

  “先去你的地方。”凯厄斯开口。他环顾着四周,不断地皱着眉头,“我们是时候该有新的合同了。赶紧解决掉这些琐事,我们的时间比你想象地要少得多!”

  “可以。但你知道的,这方面完全由我们的法律顾问负责,还有我的小叔———我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我会给你安排车,你将送去奥梅塔———”

  “为什么你们在罗马而不是不在西西里?我听说那是黑手党的发源地,所有厉害的家族都会在那里有一席之地。”我有些大胆地插嘴。

  “听起来你对我们有点研究。”西赫布露出一个笑容,“当然不在那里。布亚诺的老人说1925年墨索里尼几乎要把那里的黑手党歼灭,后面不少家族迁出去甚至迁出意大利,布亚诺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后来从瑞士回来———当然后面好些了,但就在几年前,就是1993年的时候。政府又用强硬手段扫荡西西里了,库伯拉———你应该知道,他们轰炸过政府大楼。这个组织的头目都去了公寓里。”

  “哪里……?”

  “监狱。很抱歉,这些话有点类似于黑手党的特殊语言。我有时候会反应不过来。”西赫布摆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金色胸针。

  “不过被抓的所谓’顶级教父’还有’四大黑手党’什么的,布亚诺的人都一律称之为’给自己挽回尊严的最后的辩词’。当然了,黑手党仍然毫不软弱地躲藏在这个世界的黑暗处———好吧,还有吸血鬼。”

  她还说了一些关于黑手党的事情,像甘比诺家族克罗波家族等之类的,说这些家族厉害得可怕,布亚诺家族真是走了狗屎运什么的。还有一些是介绍布亚诺家族的事情,我认为并没有什么记录下来的价值。不过从她的话里面可以听出来她似乎一点也不想成为布亚诺的教母。因为这个家族还从没有将老板的位置送给女性的情况,于是对于她的抗议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不过好在她无比强悍的能力战胜了不少人愤愤不平的嘴巴。

  “你丝毫不输男性,你比大多数男性都要优秀。无论是从外貌还是内心。”我真情实感地夸赞。

  “谢谢。”西赫布对我说完又冲着教堂门口轻声呵斥,“来个人———弗朗切斯科!”

  “我来了!怎么了,阁下!”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他是弗朗切斯科,和他的名字一样普罗大众。去意大利街上喊一声他的名字能有一半多的人回头。弗朗切斯科真的看起来相当老实,就像英国东南部随处可见的农民一样。忽略一身昂贵的西装,看起来随时会下地疯□□秧的那种。

  “把车开过来,送这位先生去奥梅塔那处的房子———那里如果正在开会的话就让他们停下,从凯厄斯先生进去的那一刻重新再开始———算了,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西赫布吩咐他,随后又抱怨着说,“真是心烦,我宁愿现在去森林里和野猪搏斗都不愿意在这里蹉跎我的生命。”

  弗朗切斯科去开车过来,凯厄斯让我跟着他一起去。

  “我能不去吗?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想去。”

  说真的,我对签订什么东西这些利益纠纷毫不感兴趣,我只想参观一下意大利黑手党———看看是不是和小说里的一样。当然我知道黑手党可不是我这种外编人员可以参观的,这也仅仅是我的幻想。但留下来逛逛罗马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凯厄斯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西赫布看了一会,然后让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亚力克紧跟着我———无论一会我要去哪里。

  弗朗切斯科把车开了过来,并且为凯厄斯拉开了车门。他坐了进去然后离开了。

  “想去哪里?”西赫布问我。

  “都可以。去你安排的地方也行,逛逛罗马也可以。”

  西赫布点了点头,又冲着教堂门口的人做了个手势———大概是来个人开车的意思,我根据后面又跑来一个人过来开车判断的。

  我跟着她上了车。

  漆黑的轿车逐渐驶出教堂范围,开始向城中心走。人流车流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能看到的古建筑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多。应接不暇的高耸建筑这时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城市包含百分之四十的古代建筑的真正含义。

  我从窗户向外看去,天空晴朗得像蓝色的颜料涂抹过。意大利温柔的阳光让人充满眷恋。话说是因为这里有梵蒂冈———天主教的中心。才使上帝眷顾他们多给予他们一些阳光吗?

  说到天气,我要在这里打破一些刻板印象。受盛行西风控制,温带海洋性气候的英国天气全年天气并不十分寒冷,并且还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类型,只不过是雨期和雾气非凡地频繁。虽然伦敦的天气说不上令人痛苦,但少见的太阳仍然让人们感到失落———说真的,19世纪的泰晤士日报上说英国是日不落帝国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从殖民地看到伦敦这个难堪的天气。

  环绕在圣母大殿的台伯河像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也像意大利的历史长河。河面是一片泛着银子一样的磷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或许有几只飞鸟从天空中飞过,在地上留下一道一闪而过的倩影。

  我对台伯河的最开始的印象来自于《绝美之城》。在电影的结尾,镜头在河面上推进,穿过一座座拱起来的桥洞,惊起河上的水鸟,最后走到了天使堡。音乐是电影中反复出现过的主题,悦耳惬意。到最后,黑幕出现,灯光亮起,留下只有作为观者的深思。

  而现在真正到了这里却发现,褪去电影里的滤镜,这里也仍然美得窒息。

  轿车平稳地开上高架桥,穿过这条是意大利第三大河的河流。然后,当我缓缓绕过罗马人民公园时,能看见在它对面的梵蒂冈里高耸着的反光的塔尖———也不知道圣诞老人怎么给梵蒂冈人送圣诞礼物。

  过了一会,轿车又开始开出城中心,转而向郊区开去。一路向西,直到开进一个偏僻的别墅社区———这里附近只有一条通向这里最近的城镇的公路,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我拉开门探出头,盯着这栋房子看了一会然后看向西赫布。

  “这是前布亚诺的房子———也可以算是布亚诺家族的主要据点。你们的暂时居住地就在这旁边———签订条约可不是什么一天能做好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产生一个问题。

  “如果这是你们的据点的话,那为什么凯厄斯要去那里签订什么合同。”

  “谁知道呢,不过布亚诺一直都是在那里开的会议。”西赫布一把拉住我,把我从车座里拔了出来,“好了,进去看看吧。”

  亚力克跟在我们后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安,一直在嗅着什么,鼻翼夸张地扩张着。

  西赫布在走进其中一栋房子之前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几口,然后才拉开大门。大门一开就能看见里面金碧辉煌的装修。

  我一眼就能看见挂在我对面墙上的那张巨大的兽皮还有闪着金光的布亚诺家族标志徽章。

  我微微有些好奇黑手党家的装修状况,但是就在我好奇心正旺盛的时候亚力克突然探出一只手,大力地拍向西赫布抓着我的手臂。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手带着一股旋风从我耳边刮过———我真怀疑要不是西赫布早就松开了手,那么她的手臂都会被打骨折。

  “你干什么?快住手!”我惊呆了,看着亚力克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放松点。”西赫布又吸了一口烟,“这儿又不是什么火海。”

  “抱歉,但是这里有问题,先别进去。”亚力克显得格外焦虑,“去住别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安全———”

  “凯厄斯他是这么说的?”

  “不是,我闻到这里的气味很奇怪———西赫布,你确定你这里没有什么别的政敌或者警察埋伏吗?”亚力克显得格外纠结。

  “没有,不然刚刚开门的我现在就已经是尸体了。气味问题可能是因为壁炉刚烧过煤炭,不放心你可以去看看———哦开关在这里。”

  西赫布在冲着电灯开关走了进去。亚力克直奔进去,留下一句别进来我去看看情况,遇到危险记得大喊,我有比你想象中更快的速度后就像风一样卷了进去。

  “谨慎的吸血鬼。”我嘟囔着,但是还是相当诚实地站在了门口。

  但是就在亚力克离开的下一秒,我突然被一股背后的推力大力地推了进去,一下子我冲着玄关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西赫布的打火机燃着耀眼的红光,然后被她丢向了墙壁————轰—————

  冲天的火焰包裹着炽热席卷了过来,滚烫的温度让我战栗难安。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尖叫起来,的毛发也在这一瞬间都烧焦了,脸上手上肯定也起了不少燎泡。我想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来进行自卫但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咒语还没念完魔杖和我可能就已经被烧焦了,更何况可恶的巫师们根本就没有人发明如何在火场保证生命安全的魔咒,而一个正常人是无法在这样紧张危机的情况下凝神静气、安稳地转三圈并且冷静地在你心中勾勒你想去的地方,最后用移形换影逃走的。

  这四周都是红光一片,整个房子变成了一片火海,我的眼睛几乎快睁不起来,仅存的一点视线让我能看见从二楼向下跳的亚力克。他面目狰狞地不顾火舌的舔舐向我伸出两只残破狰狞的双手。

  我的表情惊恐地吓人,内心变得无比空白。我根本无法动脑子思考那股推力是什么还有西赫布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对她相处不算很多,但我相当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绝望、不可思议还有被背叛的愤怒交织在一起缠绕着我的心脏。我几乎要嚎啕大哭起来,真悲惨!真悲惨!有没有人来救我,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西赫布,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是个蠢货————等等等等,在一瞬间迸发出的无数多个念头只化作一个奢望,我祈求一个人能来救我。祈求梅林的垂泪,我愿意从现在开始信奉神。感恩梅林,求你了,管他妈的什么人,只要能救我哪怕是伏地魔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