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我帮狗皇帝,代打BE。>第7章 所谓假面

  屋外凭栏而立的少年王侯长吐出一口气,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轻轻摇曳的白雾。

  秦疏定下心神,折回房中。

  炭火微微跳动,投射出跳跃火光,厚重的绸缎贴着门窗将寒气隔在屋外,可以听到木柴在火盆中轻微的爆裂声。

  哪怕外面天寒地冻,起码还有这间屋子是暖的。

  “听我讲,是正事,没有要去外面鬼混的意思。”

  襄王殿下小心翼翼陪着笑,试图将‘禁足’和‘外出’的概念,解释出白马非马的境界来。

  毫无效用,陆溪云才不买账:“你现在这样,姑父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去給那群御史落了口实,我不保你了的。”

  “听我说,那几个老学究的人我都盯着呢,我不会给那帮御史的眼线看到的。”秦疏一派信誓旦旦,随即蹙眉道:“我总觉得,这段时间我叫人盯上了,再不处理准要出大乱子。”

  秦疏一出现这种状态,陆溪云就不怎么继续干涉他的事了。

  陆溪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秦疏在一些地方的预感,往往准到离谱。

  趟了那么多必死的局,身边的人都死了一茬了,秦疏还活的好好的。

  陆溪云甚至怀疑过,这家伙怕不是会什么言灵禁术。

  “随你便吧。”陆世子再度斜靠回软榻上,先丢底线:“中秋晚上记得回来。”

  爹娘都不在京城,姑父姑母应付宫里的晚宴也不出来,中秋只能和沐风一起过,想想就太惨了。

  不像陆溪云,三殿下对家这个词都没什么概念,更遑论中秋这个节日了。

  但对方既然提了,秦疏也就应了:“要我带月饼吗?”

  陆溪云那是不会客气的:“好啊。”

  ···

  长华街,卢府。

  任将军继续道貌岸然的假公济私。

  任玄花了十句话的时间,通知了下卢节——晋王答应了赴宴,大人好好准备。

  头也不回的就抱着猫进了后院。

  任玄不像自家那冤种皇帝,打见着卢士安第一面起,任玄就知道他这辈子可能是要完了。

  现在看来那预感还是不够准,不止是上一辈子完了,他这已经搭进去两辈子。

  说实话,上一世和卢节喝血酒,在任玄的为官准则里,那纯属是‘投入产出比’踩进土里的智障行为。

  可他干了,哪怕最后这群读圣人书的‘君子’当真翻了脸,任玄也没觉着怎么后悔。

  你卢节就是反覆了朝堂又如何,宝贝侄子不照样让老子拐到手了。

  夜色已深,门扉半掩的书房向外透着浅黄色的光。

  屋中伏案的青年依旧在一目十行的过着卷宗,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这个‘无所事事’的‘闲杂人等’,当然也没有给那桌上的猫崽子。

  但这并不影响斜倚在门侧的任将军,自顾自的自我肯定着。

  家中退了官服的青年只穿着身浅墨色长衫,衣襟处绣着精致的云鹤图案,从任玄的位置看去,油灯下晕染出的那道身影,锋锐而又不失温和。

  “这么晚,卢兄莫不是预备留宿在下?”任玄人给递上杯茶。

  任玄不觉得现在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分量,能赶上桌上的那堆案子。这任玄在上一世就发现了,他平生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卢少卿的案子。

  虽说他不介意再多看一会,但依照任玄对卢士安的了解,再不开口,他怕就真要留宿了。

  他是相信卢士安能挑灯到凌晨的,任性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个词来——卷王。

  仍旧在翻阅卷宗的家伙眼都不抬:“没人拦你回去。”

  任玄可不惯着,索性抱起猫就作势离开:“不要算了。”

  “放下。”卷了整晚的卢少卿总算是分给了那狸猫些许视线:“哪里买的?”

  任玄似乎找到了乐趣,轻松地将小猫放回桌上,继而自矜起来:“买不到的,御赐的。”

  对上对方探询的视线,任玄继续解释:“皇后挑给陆世子的,送我了,现在是你的了。”

  “陆溪云?”青年凝眉,话中隐有所指:“劝你最近告个假,当心陷到党争里。”

  早就陷进去了啊……任玄仍是笑着:“看着吧,朝上那些大船都淹完,我这艘小船照样翻不掉。”

  眼下看来,卢士安并未被纳入卢节的计划之内。

  准备离开的任玄身形微顿,他犹豫片刻,仍是开了口:“卢尚书诸事繁忙,可中秋团圆,他该和家人过节的。”

  话,他只递到这里。路,卢节得自己选。

  确认了任玄人已走远,屋中之人才又重新回转案前。

  不安份的小猫崽一脚踩进了砚台里,桌案摊着的卷宗不幸遭了无妄之灾,被印下一串的梅花状的墨色足迹。

  屋中的主人却不见恼,一改刚才的漠然,身着冷色衣衫的青年熟练捉过小猫,揽入怀中。

  看着是饿了,小猫有气无力的的冲着卢士安奶声奶气的叫。

  晚膳时间已过,卢少卿思索片刻‘知法犯法’:“没事,我带你去伙房偷点。”

  ···

  任玄是自卢府东侧的小门离开的卢府。

  月光如水,静谧的铺洒在石板路上。

  寒风瑟瑟,任玄感到了身后的异样。他加快脚步,隐匿在暗处的脚步声也越发清晰。

  巷子的拐角处,上十道黑影齐齐出现,是专精武禁的武者。

  皇城,这世上最为森严的武禁之地,任玄讨不到半分好处。

  他被按下地上卸下了关节,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筋挛,任玄咬紧牙关,仍是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头上的那块破布罩被摘掉时,任玄看到了始作俑者。

  要不是嘴还被堵着,任将军已经骂出来了。

  妈的狗皇帝!老子早晚宰了你!!

  奈何关节被卸了,他被一左一右两个武官反拧着手臂,才能勉强跪在秦疏面前。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眼前的皇子已经不复白日的平和模样:“任将军深夜从卢府出来,是否该给小王一个解释?”

  解释个屁!

  任玄咬着牙冷汗直冒,形势比人强,该低头时且低头:“都是王爷的计划——殿下不信——可亲去王府问过。”

  “王叔?”秦疏的脸色有所缓和,襄王殿下摆摆手,左右随即松开了对任玄的桎梏。

  拧着接回去的手腕,任将军疯狂给自己降着火————不能动手,这狗东西是天命。

  盯着他的秦疏仍是等着下文,任玄并不纠结,索性将秦淮璋与他的计划和盘托出。

  “鸿门宴啊——”秦疏若有所思:“皇叔既然没通知我,我也就不多问了。”

  屁!你个狗东西都问完了。

  无视掉任玄愤愤的眼神,秦疏自顾自继续着:“辛苦将军劳心劳力,今日之误会,小王来日补偿将军。只提醒将军一点,今天来找卢节的不只将军。”

  秦疏抵过名单一张:“希望对您有用。”

  无边的夜色很快掩去了秦疏一行的深夜,盯着视线尽头的一片黑暗,任玄似有所思。

  他知道秦疏很会演,在秦淮璋面前,狗皇帝能单纯的跟个小白兔一样,在陆溪云面前,又总能把无底线包容和腹黑切换的相得益彰。

  连对着自己最重视的人都在演,爱可以是假的,恨也可以是假的,任玄从来看不穿这上位者的真面目。

  他最接近秦疏的那一次,应当是陆溪云死的那一次。

  那日,兴许是雪太大了,皇帝穿了件白衣出去。

  可没有用,秦疏杀了人,身上全是血。

  夜半的时候,秦疏找上他,平静的问他想不想喝酒。

  平静的就像白日里青石渡口河水为赤的屠戮与他无关。

  平静的就像他衣上、面上、手上、渐染的都不是血渍。

  任玄想酒应该是比杀人管用的。

  醉了酒的皇帝抱着他哭,那是他所见过的对方唯一一次失态。

  那一回,任玄恍惚明白,或许秦疏就是没有所谓的真面目,或许那些都是秦疏,爱可以是真的,恨也可以是真的。

  当年,他千里投奔落难中秦疏,那之后,秦疏从来视他肱骨之臣。

  可今晚,当尝试过站在秦疏的对立面后,任玄又有了新的结论。

  这狗皇帝——是有一点可怕的。

  任玄展开手中的纸条,密密麻麻有十来个名字。

  有些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狗皇帝手中的眼线,比晋王府要多。

  首当其冲的名字,被秦疏用朱笔点出来画了个圈。

  他看得懂对方的意思。

  任玄将纸条揣进胸口,他得加个班,解决掉这多出来的变数。

  ···

  温宅,任玄深夜到访,开门的不是温从仁,而是个任玄从未见过的青年。

  不仅是这世人没见过,哪怕是上一世一没有印象。

  那青年喊温从仁夫子。

  好家伙,人比人得死,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温从仁不过十六岁,就已经开宗立派了。

  任玄并不怎么怕这位少年天才,温从仁属于与世无争的那种朝堂小透明,一辈子也就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在皇子府上混上了个位置。

  啥用没有,狗皇帝那性子,杀的儿子能凑出一桌麻将来。

  任玄单刀直入:“温大人白日去了卢府?”

  温从仁点头,毫不避讳:“卢大人是我恩科老师,本想明日过府参拜,不想老师另有要事。”

  卢节是今年科举的主考官,科举及第者对主考官亦自称门生。

  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但任玄不讲究所谓的情理,他取出一卷竹简:“麻烦大人把方才所讲,书于其上。”

  “验心简,这东西会反噬临简之人。”眼前的少年和煦笑着:“大人可有刑部的批文?”

  “假的才会反噬。”任玄对上对方视线,目光灼灼:“任某没有批文,大人也可以不写。”

  不写——就是心虚,他任玄并不需要太多细节。

  ----

  滴:   温从仁——又一个二刷的。   因为文中有大量任玄的打工人视角,所以表述上有一定的主观性。小心别被任玄带偏了 「笑哭」   另:可以猜猜温从仁是拥王派还是造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