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管家拍着偏安安连声安慰:“不哭哈,我们不哭了,沈管家给你抹药……”
“不!”偏安安摇头:“我想回家……”
偏安安看见自己手腕脚腕上一圈圈的红痕,哭得更凶了。
“沈管家,我想回家找妈妈……呜呜……”
唉!
沈管家于心不忍。
安安哭成这样,他应是亲自送他回家的。
可是,他答应了少爷看好他。
如今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少爷临走前百般嘱咐他一定要看好安安,不让他走出别墅。
原来,他们的关系已如此僵硬。
不惜用捆绑的方式。
这就是年轻人的恋爱吗?伤爱一千,自损八百。
或者是自取灭亡。
少爷他不怕安安从此远离他吗?
唉!沈管家老生又叹。
只是,他不能让安安离开。
以目前安安所受到的伤害与心情,恐怕真有可能不再喜欢少爷。但在他看来,少爷已经无法离开安安,更甚者是非他不可。
如若安安离开,少爷回来看不见他,必定影响病情,想的更重些是,有可能发疯。
当初安安只是出去工作,少爷就受不了得癫狂,如今安安是铁了心离去,那刚做完手术还未痊愈的少爷如何受得住。
少爷的眼睛断不能再黑暗下去了。
所以,他决定站在少爷这边,暂时委屈安安了。
沈管家叹气道:“安安,别怪沈管家,沈管家只是更爱自家少爷一点,别走好吗,等少爷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再好好沟通,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否则明明相爱的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安安,对不起……沈管家对不起你……”
偏安安不敢置信,睁着泪眼看向沈管家,看他心虚愧疚地扭过头,一股更加酸涩的情绪让他眼泪落得更多。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悲哀吧。
原以为,他在这里收获了沈一隅的喜欢还有沈管家的疼爱。没想到,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呜呜……
“沈管家……”偏安安弱弱地唤他。
“让我走吧,让我走吧……求您……”
“安安……”沈管家也哭了。
这么好的孩子,是他们沈家对不住他。
他再求一遍:“安安,等少爷回来吧,他离不开你,等他回来好不好……”
“不……”偏安安剧烈摇头:“我要走,我要走,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去我的家……”
“安安……”沈管家试图再劝哄。
“叮玲玲……”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充满愁绪纠结的空气。
偏安安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慌忙扑向了自己的手机。
一看到显示是裳意的名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喊道:“裳意,救我,裳意,救我……呜呜……”
偏安安边哭边喊。
沈管家看得心酸难耐,最终软了,赶忙扶住他,劝说:“安安,我送你回家!”
“不要!”偏安安已经不信任沈管家了,挣扎着躲避沈管家的碰触,一个劲地对着手机求救,这会儿,裳意就是他的全部。
电话那头,封秋染听着偏安安的哭声皱紧了眉头。
他问:“安安?你出事了?”
偏安安根本分辨不出接电话的人是谁,在他潜意识里能救他的只有裳意。
只有裳意是除他家人以外真心对他的人。
没有抛弃,也没有背叛。
他也只相信裳意会真正来救他。
救他逃离苦海。
“裳意,救我……”偏安安再次发出令人心碎的呼唤。
那边,不待封秋染再问,手机便被刚被做过一身虚脱扶着腰的夏裳意夺去。
夏裳意先是狠狠瞥了一眼私自拿他手机给安安打电话的封秋染,然后焦急地询问安安:“安安,你怎么了,乖,慢慢说,说清楚点……”
偏安安咬着唇说:“裳意,沈一隅把我绑起来了,我想离开……”
“操!”夏裳意一听,顿时骂道:“好你个沈一隅,果然天下男人没好货。”
“呦,你骂沈一隅可以,别带天下男人呀,我还在这里呢,我封秋染可是实打实的好货,别误伤我哦~”封秋染在一旁嬉皮笑脸。
“你丫的闭嘴,我骂的就是你!”
“骂我干什么……”
“滚!”夏裳意再也受不了封秋染贱贱的嘀咕,厉眉冷斥。而后安抚偏安安:“安安,我这就去接你!”
夏裳意挂掉电话,胡乱穿上一件中式里衣就向外跑去。
“哎哎哎,等等我呀,我也去!”封秋染鬼使神差拿了一件夏裳意落在椅子上的外衣,慌忙跟去。
一边喊人一边说:“坐我的车。”
夏裳意听都不听,见电梯迟迟不上来,转身就要跑楼梯。
“你疯了!”封秋染一把抓住他:“这里可是最高层,跑断你腿都不一定能下去!冷静一点,那不是有我的专属电梯吗,跟我走!”
封秋染从背后半拥住夏裳意,推着他向一边的电梯走去,又说:“你只能做我的车,这可是富豪居住地,根本没车给你打。再说安安也是我朋友,我怎能看他受伤坐之不理呢,我可是一片好心,你别总把我想的那么坏……
给,你衣服,穿上吧,不是感冒还没好尽吗?”
封秋染给夏裳意披上外衣。
夏裳意像个呆若木鸡的小鸡仔任一向对他没有心的封秋染给他穿外衣。
他竟然给他拿了外衣,还关心他感冒没好……这是关心吗,还是另有所图?
可是他夏裳意已经没什么令他算计的了,他的身体他的心,哪一件不被他踩得稀碎。
可即使被他灼伤,他仍向往那团炙热。
他喜欢封秋染,低到尘埃里。
夏裳意便对这一点小小的温情感染,去了横眉冷对,温柔地低头道谢:“谢谢……”
封秋染眸光一闪,对着光亮如镜的电梯微微一笑。
笑意奸猾。
一如往前。
坐在车里时,夏裳意揪着外衣偷偷偷看封秋染一眼,见他双手闲适地搭在方向盘上,姿态俊朗,运筹帷幄。
眉眼舒展的样子异常俊美,第一次,裳意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不同于做那事时鼓胀的热。
夏裳意泛红的眼尾犹如古代工笔画上的胭脂。
他在心里再一次说:“谢谢。”
地点一到,夏裳意拔腿就跑。恶狠狠按门铃,活像一个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叫来的娘家人。
他夏裳意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他是来骂人并把小媳妇拐跑的。
他之前就说过,谁伤害偏安安就是跟他过不去。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偏安安遇人不淑了。
原本是为了谈甜甜恋爱来的,谁知道沦为私人保姆不说,还被绑了,弄哭了。
听安安哭成那样子,谁他妈说这是“夫夫情趣”,他就跟谁急。
夏裳意更加狂躁地按门铃。
楼上,沈管家与偏安安是一同听见门铃响的。
偏安安像是终于得到解救的小动物,拿起自己的小书包“咚咚……”跑下楼去。
沈管家在后面担心地喊:“安安,慢点,别摔到了……”
不说还好,一说,安安跑得更快了,就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追着似的,就怕万一慢了被卷进去,再也逃不出来。
如今对他来说,沈管家也成了敌人。
偏安安猛地打开门,看见裳意的第一眼便扑了上去,躲在他怀里嘤嘤地哭:“裳意,你终于来了,谢谢你能来……”
夏裳意一把拍在他屁股上,训斥:“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来谁来?!
瞧你这张小脸都不美了,才一个晚上没见,竟被折腾成这样子,操,沈一隅下手可够狠的,渣男!”
沈一隅荣登夏裳意心中渣男第二人选。
“疼吗?”夏裳意上下打量偏安安,又问:“除了你娇嫩的手腕与脚腕,屁股疼吗?”
夏裳意侧转头去盯偏安安的屁股,恨不得当场拨了他的裤子来验伤。
安安糯糯地说:“疼的……他很过分……”
想到车里那幕,他永不释怀。
夏裳意一听冒火:“妈的,我们走!”
夏裳意拉着偏安安快步向车的方向走去,一瞥眼,看见封秋染的眼睛一直落在安安身上。
眼神炙热,犹如魔怔。
忽然,夏裳意恍然意识到他在看什么,他在看安安哭的样子。
安安长相柔美,气质纯净,哭起来自然梨花带雨,哀婉动人。
谁看了不说一句绝美。
遽然,夏裳意顿住。他突然联想到自己那晚被他翻来覆去花样用尽折腾一整晚的目的……
原来如此呀!
哈哈哈哈……夏裳意很想大笑。
竟是如此……
他让自己哭,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哭,而是他爱上了安安哭,但无法实现在他身下哭,就让自己代替,哭给他看。
哭给他看!
多么讽刺……
怪不得当时无论他怎样玩弄或者辱骂,自己都死咬嘴唇坚决不哭时,他是多么的狂躁。
带着赤裸裸的欲,也带着不得满足的怨。
所以自那天之后,他给的资源就少了。
呵~夏裳意苦笑。
心被玻璃渣扎得剧痛。
抓着安安的手蓦然收紧,无法控制地愤怒与绝望。
愤怒,他有何资格?
绝望?他又有何资格?
是自己一直活在幻想里,怨不得别人。
他一直知道封秋染不爱他。
夏裳意看着男人盯安安盯愣了神,根本没发现他们已经来到车边,而他还在好几米远。
当下,一咬牙,把安安快速塞进副驾驶,而自己坐进了驾驶位,一踩油门,车开出去老远。
“夏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