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云转晴，最高气温25℃，最低气温13℃，吹二到三级东南分，是个适宜外出的好天……”
“前方道路拥挤，预计通过时长为两小时二十三分……”
郁呼月无语：“我已经提早两个小时出门了，结果不是红路灯就是堵车，原本两个小时的路到现在还没开到一半——你查什么？”
“查下一班的飞机什么时候开。”楚牧点点屏幕，“看起来我们还得在机场附近玩一会。”
长发飘了过来，楚牧暼一眼凑过来的脸，把手机移开，朝方向盘点点头：“开车。”
“车可动不了。”郁呼月小声，老老实实换个端正坐姿。他坐了回去，楚牧靠了过来：“下一班最近也要晚上了，我们能在机场吃个午饭晚饭，再玩个一下午——吃什么？”
“吃什么？”郁呼月把问题原封不动地丢了回去。
“上次是我想的，这次换学长想。”
“那就x众点评排行榜上第三个。”
“你上次也这么说，然后回去给那家写了五百字差评。”
“我知道。”停滞不前的道路终于动了一点，“所以我没和上次一样选第二家，选的是第三家。”
“耍滑头。”楚牧笑骂，找到第三家，“啊，是烤肉——我有点想吃生肉了。”
从全兽化逆转回来后，楚牧不可避免地存留了一些黑豹的习性。比如说，本就锋利的犬牙更为锋利，刚开始他总咬到舌头；比如说，偶尔莫名其妙特别想吃生肉。他伸出手，摸摸后座上的咪咪：“‘允许放出精神体’，好，给咪咪也吃点。”
蛋蛋嘤嘤叫了一声，于是楚牧笑着点头：“也给你吃。”
车速忽然加快，楚牧小顶在车座上，开玩笑：“会不会开？不会我来。”
“别了。”郁呼月看路，“你驾照可要重新考。”
全兽化给了楚牧新生，但无力将他带回巅峰。他的精神力降为A级，差一点就能回到S级。根据相关法律，精神力等级下降，驾照也须重考——对于档案都被打上“死亡”二字的楚牧来说，这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幸好他乐观：“起码是A级。就我之前的那精神图景，治好了也不一定能到A级。”
电话响起，楚牧瞄了眼电话号码，外放：“喂？”
“楚先生，您好。”工作人员彬彬有礼，“您的手机信号到了我们管辖范围，请问您是否在归愿区？”
“是的。我要去旅行，在你们机场登机，市中心的工作人员应该有和你们说过。”
“啊，是的是的。接下来我会问一些问题，请您按实回答——只是例行公事，别无他意。”
“没事没事。”
楚牧习惯了。自从他彻彻底底从变回人以后，白塔一直跟进他的状况。白塔说，为了更好的了解全兽化，楚牧后续一生都会受到白塔特殊监管，按时进行体检、提供相关数据。落实到日常上，便是楚牧出个市区都有几通电话几个单位轮番询问，出远门还要提前打申请。
等电话挂完，郁呼月抱怨：“他们管得实在是太紧了，我们连城都没出呢。”
“比以前好多了，起码不会再随机抽查并问我们在干什么了。”楚牧安抚。
刚开始，白塔还没掌控好度，疑神疑鬼，经常无缘无故打电话。有天下午，他们两个人你情我浓、干柴烈火、擦枪走火，嘴还没亲上呢，白塔一个电话打来，把情热浇得彻底。
还好死不死地问：“你们在干什么？方便透露吗？”
郁呼月抢过电话，皮笑肉不笑：“你确定想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后续郁呼月坐到市政府厅里投诉——他当过官，知道哪种方式最能麻烦官员——白塔自己也清楚有点过了，适当减轻力度。
“要上高速了。”郁呼月说，“如果下了高速后路不堵，我们说不定能赶上。”
“那怎么办？我已经定好位置了，取消要付违约金。”楚牧有点心疼钱。
“你先放着，钱而已。”
“钱而已？”楚牧作势轻拍，“你先把洗的钱捐出去再说话。”
“已经在走流程了。”
和楚牧坦白这几年自己在郁家指示下多多少少犯了法、洗了钱，郁呼月自知有错，低声下气：“但钱洗的都是郁家的。我只偷郁家的钱，其他的一概不碰。”
“郁家的钱，全是干净的吗？”楚牧皱眉。
这当然不可能。郁呼月了然：偷了不干净的钱，钱还是脏的。商量后，郁呼月打算把这几年洗的东西全部捐出去，匿名捐——总不能用偷来的东西给自己挣美名吧？现在他们花的钱，一半是股票分红，郁珀的钱可干干净净；一半是楚牧的退伍金、军功奖金、白塔“监管”补偿金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的，楚牧打算退伍了：“我已经做够了。重活一次，我比较想去度蜜月。”
“不过工作还是要找的。”他沉吟，“打算去考教师职证，回第三学校当老师。”
“但是当老师很忙。”郁呼月嘀咕。
“而且学校不能随随便便进，我不能天天找你。”郁呼月再嘀咕。
“学校事也多，说不定还要你值夜班，回家说不定快十点了，隔天还要六点起。”郁呼月又嘀咕。
楚牧好笑：“那你也当。”
郁呼月拒绝：“和那么多正处于心比天高年纪的小孩子待在一起，我不过一个月就会疯。”
“这可没办法啦。”楚牧哄，协商，“工作就是要分开的，这没办法。”
你可以不工作。郁呼月想。
“不过，”楚牧话锋一转，“要等我先休息个两三年，考个两三年，再谈这件事。”
郁呼月心里算算，心满意足，被楚牧哄得狐狸毛都发顺。
“下高速后路好像不堵了。”郁呼月看看导航，“我们说不定真能赶上。”
“没关系，赶不上也能玩一下午。”
“但我想快点离开这里。”郁呼月直视路况，状似无意。
楚牧没反驳，顺着他：“好，早点走。”
几天前，楚牧见了秦寻远，作为证人。为了定罪，白塔把秦寻远的精神图景翻个彻底，甚至连预备段时偷偷把楚牧的奖学金举报一事也翻了出来。听说翻找力度太大，直接把他精神图景弄出永久性损伤，接下来一辈子不是待在监狱里就是待在病床上。
白塔可不会因此给他减刑。偷税漏税，贪污腐败，徇私舞弊，勾结黑社会，这些罪名随便单拎一个就能让他吃上一壶，他还一个个犯得彻底。与之相比，他对楚牧做的事情算是好的了。
法庭上，楚牧如实作答，成为最有力的人证。下场后，他与守在门外的郁呼月依偎，没想到秦寻远居然好意思质问：“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念头都没有吗？白眼狼！”
楚牧惊讶回头。
“有事能不能和我的律师说？”他回，“和你说话好恶心。”
许是觉得晦气，郁呼月当天晚上就把之前磨磨蹭蹭半个月都未落实的“蜜月计划”打出草图，飞速挑好地点（骰子摇的），定好酒店，整理好行李，催着就要旅游。
“前方道路左拐。”郁呼月顺着导航，步入市区。
或许真的可以赶到。楚牧稍微放点心，百无聊赖地刷手机。郁呼月说他也无聊，楚牧打开车载CD；郁呼月还说无聊，楚牧无奈笑笑，把手机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日前，部分专家认为全兽化并不可拍，倡议白塔停止吊销全兽化人士的社会身份，相关亲属也尽量不要安乐死，引起热议……在提前为全兽化逆转做铺垫吗？”
“应该吧，毕竟这信息过于重磅，简直颠覆传统认知。”郁呼月抬头，隔着后视镜小看一眼身边史无前例的“第一名”，“不过白塔还没摸清楚全兽化逆转的准确条件吧？依旧藏着掖着，不敢公之于众。”
楚牧恢复记忆后，郁不随曾询问过他是否清楚全兽化逆转的条件，但是楚牧冥思苦想后摇摇头：“抱歉，我不清楚。”
“你全兽化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嗯，很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我撕碎。我隐隐约约觉得那是咪、咳咳咳黑豹，意识模糊间明白这是全兽化。然后突然间特别想放弃，想就这样算了。但是，我答应了学长，要活下去，所以努力挣扎。原本撕开我的手和我周旋了一会，最后放弃，但我还是失去了意识。”
郁不随快速记录。此时此刻，她尚不清楚这一环节在全兽化中意味着什么。后续几十年，无数个实例全兽化逆转后精神图景降级为E级、只能堪堪召唤出精神体，只有少数几个像楚牧一般恢复到较好水平。在无数次猜想、推翻、从头再来的实验下，郁不随才清楚，那只撕裂的“手”是助人破“蛹”的外力。接受它者，如羽化失败的蝶，翅膀无力，没有试剂无法逆转，纵使逆转也不过得以存活、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水平；拒绝它者，似新生展翅的蝶，哪怕没有外力，迟早有一天也会化成人，回到之前的生活。
而“郁不随”三个字，也与“全兽化”紧紧联系在一起，名垂青史，比郁家传得更远，比郁家活得更久。
“事故那一天，原本进度停滞不前的你突然完全变回人，对此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呃，”楚牧也不确定，“那一天，我想长大。”
“你以前不也想长大吗？天天念叨我不是小孩呢。”郁呼月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转弯。
楚牧狠狠瞪了他一眼，郁呼月装傻充愣：“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好像出现了不应存在的记忆。忘掉忘掉，我已经把它全忘掉了！”
蹩脚的谎言显然骗不过楚牧，他轻轻碰了郁呼月一脚：“再说，我真找个向导把你精神图景狠狠折腾一遍。”
骂完，楚牧缓和语气：“我那个时候其实不想长大呢……因为，嗯，觉得长大后‘我’会死掉，虽然嘴上说着‘我’占了别人的位置、应该去死，但其实还是心有不甘，想着如果晚一点长大就好了。直到你出事了，我才想，哪怕真死了也无所谓，我只想救你。”
趁红灯停，郁呼月凑来，笑吟吟：“你这话说的，我特别想亲你。”
“只有三十秒了。”楚牧点点对面的倒计时。
于是他们交换一个三十秒的吻，郁呼月精神抖擞地继续上路。
“虽然我们之前运气差，但起码现在好。”郁呼月轻快，“下高速后，我们非但没堵过车，连红灯也只遇见刚才那一个——我们不仅能按时赶到，还会有不少富裕时间。”
楚牧终于有底气取消预约，付了违约金，心情愉快地看窗外风景。
“看我。”郁呼月臭不要脸，“我比较好看。”
偏偏这话楚牧还真不想反驳，于是转了头：“诶，你那边街道人好像比我这边的多。”
转了头，但不看他，偏盯着缝里的街景，这人硬和自己作对呢。郁呼月笑笑，停了车，赶客：“没有审美的家伙，快下车，我不伺候了。”
楚牧麻溜地下车，打开后座门，让黑豹红狐出来透透气。它们可比主人守规矩，知道精神体在公共场合应谨言慎行，绕着他们两人的腿走。他们都是机场VIP，把行李交给工作人员处理，两个人一边嘀嘀咕咕说小话一边往机场贵宾室走。
“不好意思先生。”安检人员拦住郁呼月，“根据相关法律，向导在公共场合须佩戴抑制环。如果您不慎忘记，我们机场可以提供了。”
“不用了。”郁呼月彬彬有礼，“我脖子做过手术，不便佩戴。我有证明，把抑制环的位置换到手上。喏，在这里——啊，您看错了，这是我和伴侣的姻缘手环，抑制环在另一只手。”
安检人员仔细检查证件和郁呼月手腕，痛快放过。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点时间，他们手上撸着精神体，有的没的畅聊未来。
“妈妈有没有让我们带些什么？”
“好像就让我们带些土特产。”楚牧歪头想，“小玺好像没有说要什么呢。那次她拿了一大笔军功，现在可是白塔热点人物，前途可明亮啦。我们要送些好的，给她长长脸。”
“她应该最想要我的股份。”
“别瞎说。”楚牧笑骂。
郁呼月无辜地眨眨眼：“我们送她当地的名牌手表，镶钻的那种，有用也有面。——那你呢？等到了那里，你想先做什么？”
“想先去看海。”楚牧说，“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个季节，挺适合看海的。”
“我们租的别墅就靠海，还有特别大的落地窗。那是私人海域，我们可以坐在沙滩上看日落；如果冷了，还可以回别墅看。”
他们都两个不约而同顿了一下，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染成油画的火红天空、橙黄橙黄的圆日没入浩瀚的大海中。
机场广播响了，听见自己的航班，他们起身，黑豹红狐蹦蹦跳跳，二人十指相扣，耳鬓厮磨间细细念叨一两句。坐到头等舱里，楚牧抵手看地面逐渐远离，棉花糖般的白云代替视线。
啊，旅行；啊，启程。
明明飞上长空，楚牧却生出尘埃落定感，心里响起一声叹息，想，结束了。
然而还少了点什么。
楚牧很快找到根源，视线移到身边认真翻阅旅行指南的人。他轻轻靠了过去，郁呼月也跟着轻轻靠了过来，两个人依偎着，一起阅读手册。
此时此刻，他们切切实实感知一件事：他们的旅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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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
其实并没有刻意卡章节，但恰好是整数完结，想想也算一种命运吧。说实话，很多章节连我自己都不甚满意，但“完成比完美重要”，它作为我完结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我已经非常满意啦🥰
谢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谢谢你们的留言与点赞。创作是一个孤独的过程，没有你们我无法支撑下去。无论如何，你们在看，便是一种鼓励。谢谢！
接下来会先写特别想写的几篇番外，然后再对正文进行删改，很多细节为了阅读体验都要改掉。（其实我也知道中间有一部节奏比较拖沓，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写了。因为……特别想写🥺写的时候特别爽现在爽完了，所以打算改掉啦🥺）但是番外还是要先写的——因为特别想写🥺
先列几个应该会写的番外：
1.正文的一些后续加补丁。
2.大小🦊
3.郁珀家收养楚牧if线。少走十几年弯路，小小楚牧登堂入室！
4.少年楚牧“魂穿”成年楚牧if线。看少年小楚拳打秦寻远，一个电话call来emo月！🥵
5.没有秦寻远的if。阳间小情侣，无需多言！🥰
以上番外会写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顺序不定，篇幅不定，一切看我想写什么🥺
可能会写的番外：
线 糊糊花瓶大啊不是小明星🦊X莫名其妙包养后转变成事业粉的金主。包养文学，写点郁呼月爱看的！这个如果要写的话，可能会单开一本，写个五六万字。但应该只是套皮娱乐圈，真追星的看了会怒斥一派胡言的那种套皮（）
应该……没有了🥺
但是各位宝宝可以点梗。除了单纯的黄梗以外，其他梗都可以。（因为我不会写车写车让我痛苦，每写一次，痛苦三天最重要的是写完车我会丧失创作的欲望，可能要缓个两三天才能再写）
但！是！为了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些事情我必须声明：
1.点的梗我不一定会写，写了也不一定完全照写点的内容。可以把宝宝的点梗看做我的灵感来源，而我写我想写的。所以不要有太多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2.当我决定采取宝宝的梗并创作、发表（只发表在废文网）时，我不会特意通知宝宝。因为我觉得如果特意告诉宝宝我写了，但是宝宝兴冲冲过来看时，发现内容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可能会很失落。我只会在文章结尾提到是哪个宝宝点的梗。（如果社恐宝宝不想我在结尾提到自己名字，请使用匿名功能或着点梗时提到这一点，我便会换感谢匿名鱼鱼。否则我默认文章末尾感谢哦。）
3.不准拆逆主cp，不准是对文章角色（反派不算）饱含恶意的梗。
其他应该没有了，后续如果有其他情况我再补充。只要符合以上要求，点梗内容不限，时间不限。
最后的最后，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