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第一眼看过去,我都忘记道歉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让我出去,自己重考了。”
“没有怪你吗?”
“没有。”楚牧回想,“这么说,他人还挺好的。当时忘记问名字了,要不然我肯定过去跟他道歉。”
“等一下!”同学思索,“长发,向导,狐狸眼,学生会,还有恰好在那天考试……天哪,楚牧,你惨喽!那是郁呼月!”
“郁呼月?”楚牧愣了愣,独特的姓氏唤醒了他的记忆,“那个郁家?!”
“还能哪个郁家?”同学反问。
郁家,北区赫赫有名的向导世家。只用一句话,就能解释这家族的可怕:近百年的北首席之位,全由郁家垄断。
不仅如此。郁家似乎受到上天偏爱,每一辈起码会有一个S级向导。这一辈的就一个——当其他家族用“竟”来形容S级时,郁家已经用起了“就”——恰是郁呼月。
显赫的背景让楚牧心生畏惧。他都不认识什么大少爷。秦寻远算一个,但秦家要是跟郁家比,那可以算得上“碰瓷”了。
他担忧:“郁呼月……不会脾气很差吧?他不会报复我吧?”
“呃,不知道。”同学两手一摊,“他这人……挺低调的?”
学校大部分人对郁呼月的最深印象是“姓郁”,随后是“长得好看”,再是“成绩好,天天出去跑竞赛”,最后是“好像是学生会副会长?”。至于他本人什么脾气什么喜爱,他同班同学都不清楚。
“那他脾气应该不错。”楚牧乐观,“毕竟预备二段了,也没有传出什么霸凌啊欺负人啊走后门之类的传闻。”
同学:“也可能是因为他家太厉害了,把传闻都压下来了。”
楚牧:“……你这话说的,我有点害怕了。”
“如果他想欺负我,是不是连告老师都没用?”他担忧。
“何止!他要是想欺负你,老师都会帮忙把你抓起来。”同学打趣。
正巧,秦寻远走班回来,楚牧赶紧跟他打听郁呼月。
“拜访郁家时见过一面,但没有说上话。”秦寻远答,“他好像不是很想理我。”
这么一听,郁呼月脾气好像又很差了。
如果他脾气很差,楚牧去道歉的时候,他会不会抄起手边的东西直接一丢?电视剧和小说里都这么说:美丽但恶毒的大少爷每天都要打碎什么。
郁呼月长得就很像会浓妆艳抹、拿一张的支票扇别人脸、轻佻地说“一百万,一巴掌”的恶毒愚蠢但着实美丽的无脑反派。
但是不道歉又不太好,毕竟楚牧害人家重考了……算了,生命安全最重要,还是不道歉了吧。
冥思苦想中,楚牧被争吵声拉回注意力。
“是你先踩了我的精神体!”对面手捧一只缩起尾巴的猴崽,盛气凌人。
秦寻远不快:“是你先在走廊上放出精神体!这是违规的!”
“你懂什么,我才刚觉醒精神体。老师说了,这个时候精神体不稳定,允许我放出。”对面有点得意,“不像有些人,预备一段了,连精神体都没有!”
真是无聊。楚牧想。老师也说过了,大部分人的觉醒期在预备一段下半学期,上半学期不觉醒的大有人在。
他懒得理对面,拉着秦寻远就要走;秦寻远却不乐意,硬来楚牧留下。
他不快:“你怎么帮他?”
“我没帮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楚牧回,“我也不会不可能帮你打回去,吵架又没意思。”
“都这样欺负人了,你都不肯帮我出头?”
“我们可以告老师,而不是私下斗殴。这是违规的。”楚牧拒绝,“寻远,我可以帮你吵架,但不能帮你打架。就像我可以借作业给你抄、但不能帮你写,明白了吗?”
“喂,秦少爷,”对面继续阴阳怪气,“听说你家好像准备调去南方了,真的假的?在这混不下去了?”
秦寻远愤怒:“你什么意思?”
楚牧也跟着拔高音量:“这话过分了。”
见这话戳到二人的肺管子,对面乐了:“这么激动做什么,需要我给你精神疏导吗?”
旁观者一阵惊呼。一般来说,这句话没有什么攻击力,但要是换作一个向导对另一个向导这么说,事情就变味了:恰好比哨兵对哨兵说“需要我帮你听声音吗”,普通人对普通人说“需要我帮你呼吸吗”,这是莫大的羞辱!
秦寻远火冒三丈,不甘示弱:“连精神体都管不住的家伙,才需要精神疏导吧!需要我给你精神疏导吗!”
楚牧同样生气:“我现在就去告老师!你等着吧!”
“只会告老师的废物。”对面有新人加入战场。
“那也比你们违规好!”
战况不断加剧,双方距离不自觉拉进,熊熊燃烧的愤怒下,所有人开始不可避免地推搡。
楚牧及时回神,悄悄拉秦寻远:“我们先回去吧。打架是违规的。”
“那又如何!”秦寻远火气很大,“你先前让我给你精神暗示,难道就不违规?我还是做了!”
“那怎能一样?之前是在寝室,不会被老师发现;现在在走廊,说不定马上就有老师或者学生会过来……”
“私下斗殴,”一声叹息,“全部记过。”
争执声立刻被这有些厌烦的审判浇灭。听见这声音,楚牧心里顿时一慌,抬头望去——
长发,狐狸眼,果然是郁呼月。他正挑着美目,扫视众人。
完蛋。楚牧内心哀嚎。第二次了,他不会认出自己来了吧?楚牧可不想从学生会副会长那里听见“哨兵,又是你”这类字眼。
但郁呼月没有。
郁呼月只是像幽灵一样突然飘了过来,再像幽灵一样突然出声吓死一片人,最后像幽灵一样突然飘走。
留下楚牧焦虑的心:奖学金硬性要求是没有违规违纪。如果真让郁呼月上报学校、记过处分,那他的奖学金就泡汤了!
虽然因为各种补贴和寒暑假留校打工,没有奖学金楚牧也不至于没饭吃,但少这一份钱,楚牧下学期肯定拘谨不少、只能精打细算过日子。
而且,他“十二年奖学金计划”就只能宣告失败了!他牛皮都吹出去了!
想了半天,楚牧咬牙,决定铤而走险,向郁呼月求情。秦寻远则担心处分传到家里,支持楚牧,希望能顺便把自己的处分也撤销掉。
“郁呼月呀……”面前的学姐面露难色,“他除了上课,基本都待在学生会副会长的办公室里。——喏,就那里。不过现在是午休刚结束,他说不定还在里面睡觉。哨兵,你应该下课铃一响就来找他。”
楚牧不信邪,放轻脚步,轻轻来到办公室前。他把耳朵贴在棕红大门上,试图利用自己的超强五感听见什么,却无果而终。
学长大概还在睡。
他纠结一下,决定晚上再来,垂头丧气地转身。
“吱呀。”门居然开了。
楚牧激动地回头,不见其人。低头一看,一只摇着大红尾巴的狐狸,迈着轻巧的步子,似笑非笑,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最后蹲坐在前。
这是学长的精神体吗?楚牧有点慌乱,小声:“我只是有事来找学长,不会攻击他。你放心,我这就走。”
结果他一走,狐狸也跟着起来,停在面前。
楚牧一时摸不清头脑:“我也没有偷东西。”
狐狸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忽然,它像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脸上的笑容更为奸诈——
它往后一躺,四肢一敲,露出自己的腹部,扭动身体,骚姿弄首,连尾巴都在勾引人,还抛个眉眼:哨兵,撸我。
楚牧被吓到了,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人,蹲下,小声:“你没事吧?是有寄生虫还是什么?精神体也会痒吗?”
“……嘤。”
狐狸不甘心,使出浑身解数,身体扭得像是被电,媚眼抛得眼睛抽搐。它气喘吁吁,但自信微笑:哨兵,这还拿不下你?
“你真的没事吧?”楚牧快被吓死了,“你等着,我这就找老师!”
见他要跑,狐狸登时急了眼,四只爪子扒拉在楚牧腿上死活不放,嘤嘤大哭。
楚牧慌乱:“你别哭呀!哎呀,学长还在睡觉,你别吵醒他……不对,你是他的精神体,你会不会影响他啊?”
“嘤嘤。”狐狸见他停下,撒手,瘫倒在地,爪子拼命往自己柔软的肚皮上面指,目光坚毅:哨兵,撸我!
这回楚牧看懂了,但不敢。
“这……不太好吧。”他犹豫,“你是学长的精神体,随便摸别人的精神体很不礼貌,学长说不定会生气。而且,我摸你,学长会不会也有感觉?”
狐狸可不管这么多,咬着楚牧的手臂校服就往自己肚子上拖。楚牧一个不注意,手已经长在狐狸身上。
他人是愣的,手是自己动的。嘶,别说,这温热的触感,这柔顺的皮毛,一碰就不可收拾。
这不能怪楚牧,他只是犯了全天下哨兵都会犯的错误!
“你可千万别跟学长说哈。”楚牧再度蹲下,全心全意地撸毛。
狐狸被他摸得舒服,哼哼唧唧地叫,时不时舔几口,惬意得不得了。楚牧也摸个痛快,手法逐渐放肆,几乎把狐狸抱在怀里乱撸。狐狸更加兴奋,又蹭又舔。
“好啦,好啦,你别舔了啦。”楚牧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又凉又痒的……”
等一下,为什么会凉?
楚牧身体僵住了。他像扭动娃娃一样扭动自己的头,先是看见垂在肩上的长发,再是对上一双淡漠的狐狸眼。
“那个,学长?”
郁呼月没有回答,支起身体,眼神蜻蜓点水般略过狐狸,又转到楚牧身上,陈述性语气,客观到像在念出一个结论:“它喜欢你。”
他午睡到一半被吵醒,举手投足间带着消不掉的厌烦,隐隐约约还有点无奈,手按按眉心,斜眼打量楚牧,审视的目光像在考虑怎么处理他。
吓得楚牧抱紧狐狸,心想:我不会真的被学长霸凌吧?
----
楚牧,十六岁,S级哨兵,体测满分,身材健美,害怕校园霸凌。
楚牧OS:(如果学长真的要用支票扇我脸,这一百万我是要还是不要呢……要的话太没有尊严,不要的话又痛失一百万……好纠结)
郁呼月:(实际上卡里并没有一百万)
郁呼月:学校这种人多耳杂的地方,我要是真的霸凌别人,不管我家族有多厉害,消息肯定会传出去的……
郁呼月:但是如果只有两个人并且把房门一关进行一些偷偷摸摸的小活动比如说早恋什么的,我敢保证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