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哨兵向导进行类动物打扮，请各位理解。”
广播按时播放，响彻地铁。安检员狐疑地打量兜帽突出两尖的可疑人：“您好，麻烦出示身份证。”
楚牧早有准备，略显烦躁地甩出身份证。
安检员细细查看。他的目光快速放到身份栏：普通人。他暗松一口气，敷衍地对比面目。虽然面前人用面罩遮住下半脸，但单凭眉眼也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确是其人。
别说，长得挺帅的。
“好了，没事了，谢谢配合。”安检员将身份证还他，顺口，“这尾巴挺真的哈。是猫吗？”
原本走了几步的人猛然回头：“是豹子。”
“什么？”
“是豹子。”楚牧面无表情地强调，“不是猫，是豹子。”
“哦哦。”安检员尴尬，“我看这尾巴黑乎乎的，没什么花纹，就以为是猫。”
“因为是黑豹，所以看不见花纹。”
安检员挠挠头，转移话题：“这样啊……你这尾巴挺真的，还会动。我今天见了那么多coser，就你这尾巴最好！”
楚牧对夸张毫无反应，头也不回，走了。刚才那段谈话，好像单纯是为了纠正错误。
赶上地铁，他不自在地挤在人群中，尾巴绕着大腿围了几个圈。这尾巴分为两截，靠里一截满是黑色绒毛，看起来分外暖和；外面一截则是冷冰冰的机械，像蛇般扭动。
周围人没有在意他。兽耳尾巴在此处显得格外平庸：他左边有个长了翅膀，正为其频繁打到他人而连连道歉；前面一人竟是骷髅，手里还拿个染红镰刀；后面那个最像人，只不过长了根反抗地心引力、翘起半米高的呆毛。
“哥们，你这尾巴好帅！”右边人很激动，“我能集邮吗？”
“不能。”楚牧冷漠。
“这什么做的？还是热的……”右边人好奇地戳戳尾巴。
没想到他炸毛似的抽走尾巴，恶狠狠：“不准碰！”
右边人讪讪：“好吧好吧。那你cos的是什么角色？我回去了解一下。”
楚牧：“我cos的是一个杀手，专门暗杀摸他尾巴的人。”
对方好像听出言外之意，尴尬地闭上嘴巴。车载广播恰好响起：
“哨兵发生精神暴动时，可向随车向导求助。哨兵发生精神暴动的症状有易怒、情绪不稳定、躯体兽化……”
楚牧微微收紧抓安全拉手的手，瞥到指尖长出的尖爪，若无其事地深吸几口气。很快，尖爪悄无声息收了回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终于到了目的地，楚牧上到地面，放松般摘下兜帽，露出的耳朵在寒风中一动一动。
身边走过各式各样奇装异服的人，满怀微笑：“万圣节快乐！”
楚牧无声地融入人流，耳朵不断改变角度，试图在寒风中捕捉什么。
“兽耳听力真的比人耳好吗？”
人耳里的微型耳机传来疑问声。
“不知道。”楚牧回答，“起码兽耳里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行吧，行吧，那我闭嘴。”耳机里的声音戏谑，“可惜了，本来还想告诉你郁呼月在哪。你说，你靠这兽耳，能找到他吗？唉，找不到人你就完成不了任务，完成不了任务你就没钱找人给你精神疏导；没人给你精神疏导，你就只能变成黑豹在大街上裸体乱跑喽！”
楚牧咬牙，似乎想骂几句脏话，但最后还是怏怏：“在哪？”
对面报个地址，有点羡慕：“在那喝咖啡呢。白塔待遇真好啊，万圣节还放假。人首席向导都能悠哉悠哉地到处乱逛……”
楚牧冷笑：“是啊，待遇真好。我替白塔杀了几年虫族，现在连精神疏导都找不到人做，只能替你们干些脏活勉强度日。待遇太好了，你也来试试？”
对面不说话了。
正好。楚牧远远看向对面咖啡店，目光紧盯某个穿米黄色风衣的长发男人身上，挂断通讯。
是他，绝对没错。几年前，当楚牧还为白塔卖命时，郁呼月曾经替他做过一次精神疏导，楚牧记得他的脸。
也正是这一次精神疏导，害他沦落至此。
想到这里，楚牧恨恨捏拳。他尝到一丝疼痛：指甲处又长出尖爪，刺破掌心。楚牧平复半天心情，才把爪子重新收回去。
他的兽化越来越严重了。哨兵向导情绪不稳定或精神图景遭受破坏时，会被自己的精神体影响，出现程度不等的兽化。这往往是精神暴动的征兆，也是死神送来的预告函。等到完全兽化的那一刻，也便意味着被自己的精神体吞噬，成为一头真正的“野兽”。
虽然现在只是“微兽化”、单只长了兽耳尾巴，但再找不到合适的向导给他精神疏导，以他精神图景如此糟糕的状态，楚牧估计真的要变成黑豹到处乱跑了。
所以，他必须杀了郁呼月，好拿这赏金尽快就医。
楚牧吐出一口白雾，确定面罩还牢牢戴在脸上，手插口袋，跟着人流，若无其事地迈过马路。
对面，郁呼月却推门而出，一手拿着咖啡，长发随风微动，打量四周，似乎不知道去哪。
楚牧眯眼，临时改变计划。他凝聚精神力，快速找到一位哨兵，贴近。藏在口袋里的手伸出，不再抑制自己的利爪，悄无声息地勾向颈部，快速破坏阻隔器，立即贴上一金属圆片。
哨兵立刻意识突如其来的冰凉。但是，只听一声尖锐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强硬地刺破大脑里的屏障，随即无数杂乱的信息硬生生填满脑海，直至精神崩溃。哨兵失神地跪在地上，喉间滚出一声非人的叫声，兽耳尾巴突然浮现。
“有哨兵兽化了！”楚牧适宜地高喊一句，顺便碾碎掉到一边的破坏器。
这几个大字炸出一阵慌乱。人们立刻退出一个大圈，凌乱的人群中不断重复一句话：“向导？哪里有向导？快来个向导帮忙！”
楚牧盯着不远处的郁呼月。
来吧，白塔的首席向导，请你发发可怜的善心、动动可笑的责任感，过来为一个无辜的哨兵进行精神疏导，免去一个哨兵的痛苦。
同时，也好让楚牧趁乱之中划破他的喉结。
寒风中，郁呼月淡淡看向此处。米黄色的风衣看起来格外不禁寒，和长发一起，随风飘动。“意外事件”似乎没有引他多大注意，郁呼月咬下吸管，喝口热咖啡，终于踏出一步——
扭头往外走。
“……”楚牧有些恼怒。
这个向导，没有一点点责任心吗？！没有一点点挺身而出、助人为乐的美德吗？！就这还首席呢！呸！分明是个冷血无情的小人！
他愤愤地戴上兜帽，低头跟上郁呼月。
郁呼月完全没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悠闲地散步。见四下无人，他甚至还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红毛狐狸。
他遛狗似的溜了会自己的精神体，把喝不完的咖啡递给狐狸，试图让它帮自己处理。
荒谬！楚牧心中怒斥。
对哨兵向导来说，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含义。在公共场合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素来被认为是一件非常粗鲁的事情。
不仅如此，当楚牧还在白塔时，早就听说过郁呼月的“怪癖”：喜欢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溜达溜达。
当时他还对白塔有个滤镜，觉得可能是天才都有点不同寻常之处；现在楚牧只觉得郁呼月有神经病。
溜自己的精神体，跟溜自己有什么区别？别人是露阴癖，他是“露精神体癖”，都是神经病！
并且，最重要的是，楚牧无法伤害精神体。虽然刀具能攻击到精神体，但是伤口会快速复原。只有精神体才能伤害精神体。
而现在楚牧不能放出自己的黑豹。先不提郁呼月说不定会靠这个认出自己，哪怕他被楚牧杀死，S级向导也能想办法进入尸体的精神图景、找到凶手线索。
S级向导不多，楚牧就认识两个。一个是郁呼月，另一个就在附近城市，能快速赶来。
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信息。
楚牧低头，无声无息地跟踪。不远处只剩下郁呼月一个人的身影。
他把精神体收起来了吗？
“呼。”身后传来热气。
楚牧浑身僵硬。
一抹红色，优雅地走在雪地上，柔顺的皮毛贴着楚牧腿边。红毛狐狸停在他面前，蹲坐，大毛尾巴摇摇几下，琥珀般棕黄色的竖瞳盯着他。
被发现了。
楚牧快速扫看远处的郁呼月，估算黑豹卡视觉死角咬死红狐的可能性，心一横，唤出黑豹。
似凝滞夜色，断尾黑豹无声落地，矫健的身姿快速袭上狐狸。楚牧心中下令：咬断喉咙！
只听狐狸“嘤”的一声，黑豹咬上脖子，利齿摩挲，猩红的舌头威胁般舔舔。
随后又舔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红狐从它嘴下钻出来，学着黑豹的模样反过去舔它。两个精神体打成一片，很认真地在舔对方。
楚牧几乎抓狂，气得眼睛也兽化、在夜色盈盈发光。
是的，他清楚精神暴动后精神体有可能违抗主人的命令，但他的黑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反抗过他。他之前半兽化时黑豹还会帮他舔毛，乖死了。
哪想现在！还舔敌人！丢死人了！
好了，被郁呼月的精神体看见了，楚牧只能杀死郁呼月之后再想办法把头砍下藏起来了。
“它叫什么名字？”
米黄色的风衣垂到雪地，郁呼月蹲在地上，一边摸顺黑豹，一边抬头询问。
有那么一瞬间，楚牧似乎从他发间看见一双狐耳。但也就这么一瞬间，狐耳消失无踪。
首席向导也会精神不稳定到兽化吗？
“……这是精神体。”楚牧一时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自己，见机行事，尾巴伸进口袋里，“精神体没有名字。”
郁呼月惊讶：“精神体就不能有名字了？”
“精神体哪有名字？难不成你的有？”楚牧藏在口袋的手悄悄摸索尾巴，触碰机关，取出一把弹簧刀。
“当然有。”
楚牧拖延时间：“叫什么？给我听听？”
郁呼月：“狐狸。”
郁呼月：“全名是‘赤狐态精神体’，小名狐狸。”
楚牧：“这跟没有名字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有名字’。”郁呼月低头，专心地撸黑豹，“我给它也取一个吧？”
“不要。”
郁呼月认真观察：“就叫咪咪吧？”
楚牧恼火：“它是只黑豹！”
“嗯嗯。”郁呼月敷衍点头，手法娴熟，“咪咪，咪——咪——我们咪咪是只黑豹，对不对？”
黑豹鼻间喷出口热气。
郁呼月开心：“你看，它很聪明，知道自己叫咪咪。咪咪——”
“它不叫咪咪！”楚牧气急败坏，恨不得一刀捅死郁呼月，“滚开！随便摸别人精神体，你有没有礼貌？”
郁呼月这才收手，委屈地站起来。他原本就比楚牧高半个头，加上高跟靴子，更出高了不少。这张漂亮的脸眨眨狐狸眼，柔柔地开口：“未经允许擅自在公共场合兽化，是要罚款的哦。”
楚牧：“？”
郁呼月指指黑豹：“未经允许擅自在公共场合放出精神体，视情况而定罚三天以上五天以下的关押的哦。”
“你那狐狸算什么！”楚牧质问。
郁呼月无辜：“什么狐狸？虽然我眼睛长得像狐狸，但我不是狐狸。”
楚牧低头一看，那该死的红狐还真不见了，就留他这黑豹傻傻地站在雪地里，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当哨兵精神暴动、失去自主意识时，视情况而定减刑。附近的向导有义务为其进行精神疏导。”
郁呼月眉眼弯弯：“哨兵，请问你需要精神疏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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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请不要发表任何拆逆主cp、绿攻绿受的评论，哪怕是开玩笑的也不行orz
也请不要用女性称呼来称呼男性（例如叫受“老婆”），不要以男性称呼来称呼女性（例如“x哥”）。
发现上面这类的评论会直接折叠。
最后，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