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这句不够让本来平静下来的简澄迅速气炸, 深呼吸几次才揪着付栢逸的领子往出走,至于没付钱,呵,先记账上吧。
付栢逸头晕脑胀, 还被人揪着领子, 根本站不直,只能被迫的踉跄着被前面的人拽着走。
等终于出了酒吧, 简澄才脑子清醒许多, 凉风吹在身上,一下子让她冷静下来, 算了,她和一个酒鬼置气做什么。
回头看向堪称灾难的人,“我说你, 大半夜出来买什么醉,有问题就解决,说说为什么。”
付栢逸茫然的眨了眨眼,“为什么?”
“就是你来这里买醉的原因……你总不是因为想喝酒就喝了个伶仃大醉吧?谁惹你不高兴了?”
付栢逸抿了抿唇,停顿几秒这才尝试开口,不过因为刚刚被灌酒的刺激, 让他有些咳嗽, “咳咳……嗓子好疼……”
简澄有些心虚,刚刚她也是没控制住情绪,本来大晚上的被人从被窝叫起来就一肚子火气, 还去面对喝的烂醉的付栢逸, 对方还不听她的话, 她一时气的上头,就……
“……哪里疼, 张嘴我看看。”
付栢逸听话的张开嘴,用手指着喉咙,“喉咙……好疼……火辣辣的……”
简澄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她又不是医生,应该只是刚刚灌的太急了,再加上酒的度数可能高了点,让他的喉咙太过刺激而肿痛。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对面有个药店,“我带你去药店看看。”
两人进去,药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店员,看到就让人进来,再注意到付栢逸的惨状,一瞬间有被吓到。
“……想买什么药?”
“醒酒药,还有他喉咙疼,喝酒太急了……”
付栢逸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简澄,没有反驳,承认了是自己的原因。
店员走近,示意付栢逸张嘴,“张嘴,我看看。”
不过付栢逸没听话,扭过头不看对方,简澄看到后有些尴尬,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听话,让你张嘴呢。”
手臂上的刺痛让他不住皱眉,委屈的看了一眼简澄,随后不情愿的乖乖张嘴。
一旁的店员:……不气不气,不要给患者留余地……
简单看了看患者的喉咙处,转身拿了两盒药放在柜台,“这个醒酒药,这个管他喉咙发炎的,没什么大问题。”
简澄尴尬的付了钱,一手拎着药袋,一手拽着付栢逸就走出了药店,走到旁边无人的地方这才松开对方,双臂抱胸。
“说吧,来这买醉的原因。”
付栢逸低下头,闭嘴不答,直到简澄气的打了他一下胳膊,这才抬头带着稍许委屈回答道。
“你今天选了苏允诺,我都让你别走了,你还是走了,去找了苏允诺……”
简澄瞪大双眼,辩解,不是,解释道,“什么叫选了苏允诺啊?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情况特殊吗?他跑走了,我能放下心吗?!”
“还有,什么你叫我别走了,你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好吧!也不和我一起去找。”
付栢逸确实没说出口,即使心里那么想的,可嘴上没说,不过喝醉的人没有逻辑,唯一的逻辑就是我说的对。
“我说了!那么大声!你当听不见!”
“我……?你……”
还没等简澄说什么,一道铃声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是从付栢逸兜里传出来的。
简澄看他没有想接的意思,叹了口气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击了接听。
“喂?是小逸吗?我是芸晴姐姐,还记得我吗?我回来了……”
简澄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就被付栢逸抢走。
“季芸晴,你特么是不是有病!阿姨知道你打电话给我吗?你再打电话过来,继续纠缠我,我一点情面也不会留!”
简澄愣了一下,此时的付栢逸全然没了平时的稳重,不再温和有礼,表情甚至有些狰狞,而他的身体却也不住的发颤。
她不了解具体原因,但一定和刚刚电话里的人有更大的关系,季芸晴,这个名字对于简澄来说是无比陌生的存在,她并没有在文中看到过她的描述。
付栢逸似乎清醒许多,稍稍直起身体,“抱歉,今天心情不太好。”
简澄摇摇头,突然根据刚刚付栢逸的话里的内容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她是那个一直给你打电话的那人?你认识她?”
付栢逸点头,“嗯……说来话长,她应该出国不在国内才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算了,没事……”
简澄张口想问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闭上嘴。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反而付栢逸却提出来。
“你不问我吗?”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不想知道吗?不想去了解吗?付栢逸是不太想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却又期盼着简澄去问他。
“你想说吗?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不愿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两人站在路边,沉默许久之后,付栢逸才开口,“我想和你说,想让你知道。“
两人先是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随后在外面的公椅上坐下。
付栢逸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水把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我爸爸有个很好的朋友,从小两家往来的比较多,小时候,两家经常一起串门,季家只有一个女儿,叫季芸晴。”
“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
“她以前是一个……很阳光,标准的世家大小姐,喜欢她的人很多,那一年,我12岁,她16岁,上高一。”
“也是一年暑假,我的父母很忙,把我送到季家,让我寄宿,那时候我和季芸晴的关系还不错……”
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直到奔向那个扭曲的结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呢,大概是从他发现季芸晴偷偷谈恋爱,有了秘密男朋友开始的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付栢逸注意到芸晴姐姐时不时的看着手机偷笑,笑的一脸春光,聪明的他顿时就猜到了什么。
偷偷往她那里凑了凑,小声道,“芸晴姐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笑的这么开心?”
季芸晴被吓了一跳,赶紧扣上手机,伸手去推笑嘻嘻的付栢逸,“不告诉你,不准偷看!”
付栢逸才不感兴趣呢,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他的动画片好看。
之后,他每天都会成为季芸晴出去和男友会面的借口。
“我带小逸出去玩。”
“我带小逸去吃好吃的。”
“我们去看电影。”
可事实上,每次离开季家之后,付栢逸会得到零花钱出去玩,而季芸晴去和男友约会。
付栢逸曾经也好奇过,季芸晴的男朋友是谁,不过对方瞒的紧,他也就不再打听。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季芸晴时常忧郁,闷闷不乐,他怀疑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可事情的真相却比他猜测的更加难以接受。
季芸晴怀孕了,在她还未成年,16岁上高一的时候,她怀孕了。
付栢逸还在熟睡,不久后被细碎的声音吵醒,等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季芸晴正悄悄的上他的床。
他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睡,更何况还是女孩子,被吵醒的他有些不满的起身,“芸晴姐姐,你干嘛?”
季芸晴笑着,“我有点害怕,小逸和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和别人睡,况且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这样不对,你快点出去。”
季芸晴笑容落下来,莫名的,付栢逸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再次催促,“芸晴姐姐,你快点出去吧,我困了。”
季芸晴看着付栢逸,在他不解和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自己的睡衣,露出裸体,扑向付栢逸去脱他的衣服。
他被吓坏了,一动不敢动,等反应过来后便极力挣扎,他不明白季芸晴这么做的原因,她平时温柔的手掌抚摸他的身体,让他感到浑身冰凉。
当然,两人什么也没发生,因为很巧,回家的大人打开了房门,看到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大发雷霆的把两人分开。
季芸晴抱住季父的小腿,解释着,“爸爸,你别生气!我们是自愿的,我们真心相爱的,我们喜欢彼此!”
“混账!你才多大!付栢逸,你小小年纪我真是小看你了啊!你个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小小年纪的付栢逸承受不住来自大人的怒火,一巴掌打在脸上,承受不住趴到在地,眼前发黑,严重的耳鸣让他听不到他们的话。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爸爸!你别打了!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是自愿的爸爸!”
季父震惊的愣在原地,随后看向哭着的付栢逸,一脚踹了过去。
付栢逸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自己□□着,被人打骂着,说着他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无论他怎么解释哭泣都得不到信任,泪眼模糊中,他看到躲在后面的季芸晴,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他被打进医院,季父的那一脚让他的肋骨断了,他躺在病床上动不了,看着赶来的父母,他胆怯,畏惧,他怕他们不相信他。
“爸爸,妈妈,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被众人指责唾骂,就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的目光。
“我知道,小逸,别怕,爸爸妈妈在呢,做错事情没关系,你告诉爸爸妈妈,你真的没做过吗?”
付栢逸摇头,“没有。”
“好,爸爸妈妈相信你,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事情闹的很大,当时付家集团股票骤跌,一日之间便是天差地别。
有人劝他们,把事情按下,不必闹的人尽皆知,和季家订婚,正好两个孩子也有了名分。
最直接的也是在医院检查季芸晴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可这也需要时间。
季芸晴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害怕,惊慌,去找男朋友哭诉该怎么办。
可她却看到了令她真正发疯的一幕,她爱的男朋友,在他们爱的小屋里面,和其他女人厮混在一起,不堪的一幕让她大受打击。
她离开了,她是季家的千金,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么人品不行,卑劣的一个人?不行……可是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在她愁绪的时候,目光注意到了小逸身上,小逸和她的家世相当,虽然比她小上几岁,可实在是和她很是般配,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给自己的孩子换一个爸爸……
但是她还是太年轻,也不知世事,事情很快败露,调查出她的男朋友,甚至是具体哪一天哪个时刻,和那个男人在哪个酒店开了房。
事情败露了,她不甘心,她找到付栢逸,神情癫狂,“你是喜欢我的!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你说对不对小逸?你快说啊!你说你喜欢我!你说我们上过/床!你说那个孩子是你的!你说啊!”
付栢逸瞪着她,全身发抖,“没有!我从没有喜欢过你!更没有和你做过荒唐的事情!是你,是你和那个男人做的!还诬陷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你为什么诬陷我!”
“你闭嘴你闭嘴!我自己和谁一起我自己不知道吗!!就是你!只有你!”
付栢逸闭上眼睛,随后缓缓睁开,“其实我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我也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凭什么呢?”
付栢逸目光冰冷,“凭什么她的过错要怪到我的身上,我又有什么错?被人脱光了在众人面前,被打耳光,被骂着不堪的话语,被人按在地上踹,全无自尊,我又有什么错?”
小小的少年被人打了重重的一巴掌摔倒在地,耳鸣严重眼前发黑,爬都爬不起来,之后还被人一脚踹到肚子,痛的眼泪都流出来,可当时他最恐惧的,是众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目光向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身上,他颤抖的去抓不远处的睡衣,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可还没等碰到,就再次被人给薅着头发提起,再次给他重重的耳光。
他在人前温和有礼,风光月霁,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