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荞听了南煜说的那些话以后气得半死,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一点的情绪,再一次跌到了谷底。
这时候收到了李潇发来的一条消息:“出来吗?”
南荞愣了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是我说, 李潇你有病吧?都那么晚了, 待会儿该上晚自习了。”
李潇:“你上什么晚自习,又不学。”
“你……”
南荞躺在床上,看着李潇最新发来的一条信息,更生气了,刚想给他回消息时, 对方却发送过来一张图片。
图片上的背景是在医院,医院里那个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南荞看后愣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用指尖把手机里的图片放大,然后看清了照片里那个男人的身形。
“喔, 这不是魏老师吗?他怎么在医院?”难道是被辞退以后,迫不得已只能去医院务工了?
经历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南荞也算是记住了这个路人甲的名字。
不对……
南荞歪了歪脑袋, 突然间想起来,之前在校长办公室时,校长好像说过,他有个在医院病重需要照顾的母亲来着。
母亲……
南荞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很快,她就紧接着收到了李潇下一秒发过来的消息:“是呢, 我托关系找的人, 他不是得罪了你吗?我想想就这么白白放过他, 还是太可惜了,你要不要出来?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今天的乐子就靠他了。”
南荞勾起嘴角,回复:“当然,我最喜欢乐子了,我把齐臣也叫上。”
齐臣就住在她隔壁,离得很近,小时候还经常回来她家里蹭饭,后来李潇搬来以后,蹭饭的次数这才渐渐地少了。
“好,不过我已经叫他了,现在估计就在来的路上,你就不用单独去他家里跑一趟了。”
南荞点点头,收起手机,心情不错地往屋外走去。
跑到玄关那里换鞋,南临经过时看见了她,有些怔愣:“那么晚还去外面做什么呀,小荞?待会儿该上晚自习了。”
“我就是要去学校,爸爸。”
南荞笑眯眯地转过头去回答,对着他招手:“我走了,拜拜。”
南临愣了下,追上去:“去学校的话让张叔送你啊。”
“不用了。”
南荞对着他挥手。
“我和齐臣李潇他们一起去。”
在二楼的南煜,把刚刚摘下的耳机又塞回耳朵里,嗤笑。
和齐臣李潇他们待在一起,会去晚自习就有鬼了。
*
南荞兴冲冲地赶到屋外,正打算叫车,却看到了李潇正站在不远处,看见她来,对她扬起嘴角,然后挥手。
“李潇,你怎么在这儿?”
南荞有些疑惑地看着手机里他发过来的定位:“你不是在医院吗?”
李潇笑嘻嘻地看向她,主动地朝她伸手。
“当然是要过来接你啊,不然你那么晚还跑出来,我怎么放心。”
“那齐臣呢?”
南荞往四周看了一圈,没看到齐臣:“你不是说你叫他了吗?”
“我是叫他了啊。”
李潇一脸无辜地摊手:“可是他往医院赶的时间里,也不耽误我来接你啊。”
南荞回过神来,对他勾了勾嘴角:“你真是的。”
李潇心情不错地挽着南荞的手臂,两人一同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
刚上车后,南荞就迫不及待地问他,眼里兴起的光芒怎么也掩不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派人调查了那个魏启行的家底,发现他的母亲在医院,已经躺了快半年的时间了,是车祸引起的大脑损伤,治疗的费用一共需要一百万左右。而他身为教师,根本支付不起这一笔费用。也就是说,他现在很需要钱。”
“所以,你是要带我过去助人为乐的?”
南荞挑了挑眉毛,勾起嘴角,双臂抱胸。
李潇也对她笑了一声:“当然,助人为乐是我一贯良好的行为作风。”
南荞撇了撇嘴:“真无聊。”
“放心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潇弯起嘴唇,车辆开到医院时,南荞和李潇并肩着往二楼住院部的方向走去,路上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南荞在原地恍惚了一阵,紧接着李潇就拉向她的手,五指抓紧,带她往楼上跑。
他笑容灿烂地回头:“快一点,待会儿乐子就要跑了啦。”
“知道了。”
南荞低头,撇了撇嘴。
等李潇带她到住院部门口时,隔了一段距离就看见那边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大好看的齐臣。
他坐在医院的蓝色椅子上,椅子周围还有一团团纸,估计就是他这个有洁癖的人擦完后随意扔到一边的。
李潇像是没看到齐臣那副脸黑的神色,故意笑嘻嘻地走过去,弯下腰问他:“你等很久了吧,齐臣,不过我是接小荞去了,你不会因为这个怪我吧?”
心里面暗戳戳嘲讽道:活该,这个绿茶男,也是该让他吃瘪一回。
齐臣抬头,白了李潇一眼,又转过头,没理他。
李潇直起腰,笑地得意。
“你把我和南荞叫过来到底干什么?”
齐臣看了会儿时间:“我待会儿还要去上晚自习呢。”
“又不是只有你有晚自习。”
李潇不屑地哼了一声。
“为了南荞,偶尔旷一回课怎么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妈,你放心,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尽快筹齐钱,给你做手术的。”
魏启行眼眶通红着松开昏迷中母亲的手,替她盖好被子。
转身的时候,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
尽管是这么说,可是魏启行自己心里却清楚,以他那点微薄的积蓄跟工资,根本凑不齐那一百万。
该借的都借了,现在亲戚和朋友看见他就恨不得绕道走,他之前存下的一点钱只够这段时间里给母亲吊着命,可是这些钱和手术费需要的那一百万比起来,根本就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他现在还丢了工作。
男人走到医院外面,看着头顶上的天空,点燃手里的一支烟,面色愁苦。
只有当一个人从少年变成了男人,才可以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以及自己的渺小,辛苦拼搏几十年,给人打工半辈子,居然还换不来母亲的一条命。
可那是他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母亲啊!即便是他抽干自己身上所有的血液,也想救的母亲……
如果那样做,真能换来母亲的命就好了……
魏启行一边抽烟,一边苦笑。
可惜连这最卑微的心愿,也只是痴心妄想。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他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时监考的最后一场考试里,那几张少男少女的面孔。
在世界上,人与人总是不同的。
像他们那种人,就是天生的好运气,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像他们那种人,就不会有他那样的苦恼吧……
魏启行想到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用功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出人头地,他也一直以来奉为真理。
可是他今天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是不需要努力就能赢得一切的。而自己奋斗了半辈子,他改变命运了吗?或许是的,又或许不是,他确实过上了比小时候更加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自己奋斗半辈子,甚至还要继续奋斗下去,就是为了在那样一群人手底下得以生存、可以从他们的指甲缝里讨到一点那群人都看不上的金钱来获取生活,为他们创造价值,他又感觉内心极为不甘。
既然都说这个世界,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最公平的机会,那他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里看到的世界,又算是什么?
魏启行又对着烟,深吸了一口,面色更加愁苦。
就在他熄了眼,转身正打算离去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魏启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三个人里有两个他都认识,是他在考场上碰见的那两个人,也是这次害他失业的罪魁祸首,至于还有一个人,估计是他们的同伴,他脑海里并没有印象。
“是你们……”
魏启行愣了一下,眼里还来不及露出怒色,旁边那个长相邪肆的少年已经率先一步向他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老师,听说你很缺钱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魏启行睁大眼睛,连连后退:“我都已经被你们害失业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
“你误会了,老师,”南荞对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人畜无害的脸上让人难以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我们是想要帮你,毕竟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的人,真是太可怜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助人为乐呢。”
她脸上做出一副替他感到难过惋惜的神情,然而已经见识过南荞本性的魏启行,根本不可能相信她会帮自己。
厉声责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们的好心啊,老师,你应该也知道,一百万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只是小数目而已,可是对你来说,却足以救你母亲的命了。”
李潇笑嘻嘻地回答。
“你们……你们别想诓我,就你们这群混混,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怎么可能会把钱给我?”
南荞笑眯眯的,听到男人不断的咒骂,脸上的神色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钱给你啦~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只是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一个,叫做‘人肉沙包’的游戏。”
李潇笑嘻嘻地回答:“我一直很好奇,正常的成年人要是站在那儿不动,单方面挨打的话,到底是被打几下之后会发生晕厥,之后要是继续挨打,再被打几下之后就会死亡,还是说不会死。”
“你们……”
李潇勾起嘴角,朝他抬起一只手:“放心,我说过是想要帮你,所以不会让你白挨打的,你每被揍一下,我就给你这个数。”
魏启行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你同意吗?”李潇咧开唇角,静等着男人的回答。
“我……”
“李潇。”
正当男人想要说话时,齐臣先一步开口了,他皱着眉心,看了旁边的南荞一眼,然后又看向他。
“怎么了?”
李潇笑嘻嘻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眉头紧锁的齐臣一眼,神情晦暗。
“今天小荞不高兴,我想做的只是让她开心起来,还是说你觉得有什么事比让小荞开心还重要的吗?”
齐臣眯了眯眼,又转过头去看了南荞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李潇眼角瞥见那边的男人眼里正不断挣扎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更深。
“真是可惜了,原本我只是想帮助别人而已,既然齐臣你执意想要阻止,那我也就只能走人了。”
说完这句话,李潇立马转身,拉上一旁看戏的南荞,递给她一个眼神,南荞立马了解地作势就要和他一起离开。
就在他们要坐上来时的那辆车时,身后却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等等。”
李潇的步伐顿住,弯起嘴角,和身旁的南荞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眼神。
魏启行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攥紧,颤抖着回答。
“我同意……”
不值得……在母亲的命面前,就连他自己的命都不值得。
更何况,是自己那可笑的、一文不值的自尊。
*
川江国际贵族学院,今天晚上迎来了新学期里的第一个转学生。
江言身穿贵族学院里的蓝灰色校服,面容隽秀,气质干净。他跟在前面身穿校服的少女身后,参观他明天开始就要适应的新环境。
尽管家境贫寒,可是身为这次川江国际贵族学院的特招生,他还是凭借着自己优良的成绩进入了全校最好的A班。
“今天晚上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然后去宿舍里住一晚,明天开始就是崭新的校园生活啦。”
少女弯起双眼,心情不错地和他介绍。
毕竟江言长得很好看,还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脾气也好,不像那些贵族大少爷一样难伺候,她目前对他很有好感。虽然江言和自己不是同班的,但是谁会不希望看见学校里又多出一个养眼的帅哥呢?
“是A班呢,”江言看着手里的那张入学通知书,扬起嘴唇,白皙的面庞上露出些兴奋的情绪,“去A班的话,能和南荞认识吧,还能经常和她说话呢。”
然而他前边替他带路的那个女生,听到“南荞”这个名字时,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江言,你认识南荞吗?”
江言愣了愣,敏锐地察觉到了女生脸上的变化,暗地里嘴角扬起,明面上装作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
“也不算认识吧,只能说是我知道她,而她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纯情懵懂少男的模样:“而且所有知道川江国际贵族学院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南荞吧。”
南荞是川江国际贵族学院里出了名的女神,长得漂亮、脾气好,性格随和,又是高材生,不像那些豪门的大小姐一样,不爱搭理人。
“只要是看见过南荞的人,就没有一个会不喜欢她”,这是外界媒体对她统一的评价。
“也是。”
那个女生的面色有一些发白,不过她竭力掩去在自己听到“南荞”这个名字时脸上露出的不自在。
她继续往前带路,只是看上去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热情。
江言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可他还是故意继续感叹着道:“真开心,很快就能看见南荞了吧,真想快一点见到她,以后要是能和她做朋友就好了。”
像南荞那种人,才不会轻易和人做朋友……不对,估计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友情”这种概念。
女生继续往前走去,步伐有些僵硬。
江言看着她的后背,咧起嘴角,继续说着:“真的很少有贵族千金脾气还像她那么温和、平易近人的,我们班里的人应该都很喜欢她吧?她人缘应该很好吧?”
女生脸色发白,有些牵强地对他笑了一下。
“果然啊……”
江言装作看不懂她的暗示,故意继续说道:“真是羡慕那些和南荞成为朋友的人啊,不过她身边已经那么多人了,再和她成为朋友,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终于……
少女的步伐稍作停顿,忍不住再明显一点地暗示:“和南荞成为朋友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吗……”
江言面色苦恼,头也渐渐感到沮丧地垂下来,不过他很快又重整旗鼓,捏起拳头,脸上的笑容纯净无害。
“那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争取成为南荞的新朋友的!”
女生的步伐彻底停住,有些苦恼地陷入内心的挣扎。
她要提醒身后的这个新生吗?他必须知道,想要在这个学校里好好生存,就尽量不要招惹南荞,更不要想着去接近她。
因为往往想要接近南荞的人,还不等迈出一步,就被南荞身边那群拥护者给解决干净了。
而得罪南荞的人,则会变成……
女生将目光转向那个坐在椅子上,捧着脑袋,面色苦恼的黑发少年。
他刚刚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突然发现钢笔没有了墨汁,刚拿起一瓶新开的墨水打算加墨时,他的前桌突然一个猛得后仰,把季成桌上的那瓶墨水给倒翻在了桌子上。
一大片墨渍染脏了季成的习题册,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即使他已经立马扶起了那瓶墨水,可还是有一些墨水继续顺着本子往下,滴在季成的衣服和裤子上。
看出那个人是故意的,季成冷冷地看向他。
“呀,不好意思啊。”
那人笑着转头,回答了他一局,即使是说着表露歉意的话,可那人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抱歉的情绪。
等前桌的人转回头后,季成继续冷冷地盯了他的后脑勺一会儿,然后抽出几张纸巾,刚打算要擦衣服和本子上的墨水时,突然旁边有人经过,走过他的桌子时,“一不小心”地往旁边倒去,刚才已经翻倒过一次的墨汁再一次倒在桌子上,流出更多的墨汁。
“啊,不好意思啊班长,我刚才没看路,你不会怪我吧?”
那人笑呵呵地回答了一声,看着季成难看的脸色,很快也得意地扬着脑袋离开了。
季成只能面色铁青地继续用纸擦拭,本子已经没救了,他只打算先擦衣服上的。
就在这时,又有人经过,拿起手里滚烫的开水,就往季成的裤子上浇下去。
“你们……”
少年立马躲开,可还是有几滴开水从他的椅子上溅起,滴落在季成的身上。
他忍无可忍,愤怒地睁大了眼睛,直接拽起旁边那个人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往那个人脸上揍过去。
“你确定你要打我吗?班长?”
那人笑得得意,双手抱胸,像是确定他不敢真的揍下去:“我可是南荞心中排行前二十的人,她对我已经有了十五点的好感值,而你,在她心里甚至是个负数。你确定你这一拳打下去,不会让南荞对你的好感度变得更低吗?不过你要真打我了,我还该感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去和南荞碰面,毕竟我是为了替她教训让她讨厌的人,为了给她出气,然后才那么做的。她要是看到了……”
说完这些,他还充满憧憬地抬手,抚摸自己即将挨打的左眼。
“应该也能发现我对她的衷心吧。”
“你敢!”
季成气得额头和手臂上青经暴起,他的眼中先是划过一抹失落,紧接着拳头越捏越紧,到了最后,还是慢慢地放下来。
周围一片鼓掌和欢腾声。
“那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都好像很讨厌他?”
江言歪着脑袋,神情疑惑地问。
“没什么……”
女生也从窗户那边收回视线,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就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已。”
得罪了南荞,即使他再有家室,即使他为国家获得的荣誉和知名度已经堪比明星,即使他是班委还是班长,还是一样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而且岂止是他看到的这样。
季成是体育生,每天晚上都要训练,可是据说是在傍晚体训的时候被人暗算扭伤了脚,直接错过了后续的比赛,甚至有可能落下后遗症,之后再也不能参加比赛了,体育生的人生就此葬送。
“得罪了人就要对他这样吗?好可怕。”
江言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走到那个女生的跟前,面露祈求,表情可怜。
“学姐,你知道这个学校里的有哪些人不能得罪吗?你看我没有家底,背后更没有什么人撑腰,要是无意间得罪了谁,或者犯了什么忌讳,我一定会被那些人折磨死的。”
女生站在原地,目光垂落,深吸一口气,纠结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回答道:“好,那我就把这个学校里,你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给你列举一遍。你要记好了,而且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不会和别人说的。”
江言眼神干净诚恳,表情楚楚可怜地回答道。
“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人分三六九等,在这里就读的学生都非富即贵,当然了,也会有你这样的特招生。在这里上学的学生,一般会被分为四个梯队。”
女生安静地回答道:“首先第一梯队,不仅家境无可撼动、有权有势,还为学校做出过特殊的贡献,一旦得罪了他们,被开除还是最好的可能。那些人分别是乔宇集团的继承人南荞、陆氏集团的独生子陆生绫、全国最著名且恶名昭彰黑手党的长子孔亦勋、次子孔亦星、TK集团的独生子李潇、RF事务所的独生子目前正担任学生会长的宋明,以及蒋兴娱乐的二儿子蒋冶。”
“第二梯队,他们同样家境不可小觑,只是比起第一梯队,要么是近年来家境有所没落,要么是行业里的新贵。他们分别是爱斯尔顿商业集团的独生子齐臣、身后背景是皇室拥有一般皇族血统的音乐协会会长沈音文、体育届的新贵季成,以及曼斯医院的独生子萧词等等。”
“至于第三梯队,就只是一些家境一般的有钱人,当然,在川江国际贵族学院能被称得上‘一般’的人,到了外面,却绝对个个不容小觑。”
女生哀叹了一声:“而这第四个梯队,就是我和你这种无权无势,没有什么背景,仅仅靠成绩被录用的特招生。”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和眼前这个新生说这些吧,毕竟,会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江言听了她的话,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些人的背景也太恐怖了,背后是皇室的人都只能在学校里排第二梯队……不对,既然那个季成都已经排在第二梯队了,为什么他还会被那些人霸凌?”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女生没有意识到反常,没有发现江言为什么刚才还一副懵懂的样子,现在却一下子知道了季成的名字。
她继续叹息了一阵,然后回答。
“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
“这个学校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无论是第一梯队的人,还是第二梯队的人,得罪她,都只有一种下场……”
“那就是——成为全校人的公敌。”
江言的眼睛渐渐睁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所学校,甚至是这个世界,就开始彻底乱套,甚至是崩坏掉了。
所有人都想讨好南荞。
所有人都不惜代价地讨好南荞。
一旦南荞讨厌谁,他们就去欺凌谁,然后讨南荞的欢心。
一旦南荞喜欢谁,他们就去排挤谁、孤立谁,然后让南荞讨厌那个人之后,他们就再去欺凌那个人,然后讨南荞的欢心。
这个世界,仿佛一切都在围着南荞而转动。
仿佛这里的一切,小到这里的一草一木,大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南荞,而存在一样……
*
“啪”得一声,又是一下耳光过去。
南荞有些打累了,觉得没意思了,于是嚷着要回家。
她好累,一累就犯困,她想睡觉,她要休息。
南荞收回手,和齐臣一起坐在远一点的椅子上,看着那边正在数钱打发人走的李潇。
南荞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来,眼角处都泛起了泪花:说实话,她还真佩服李潇,出门带这么多现金,不嫌重吗?
“累了?”旁边的齐臣问她。
南荞嘟着嘴唇,冲他点了点头。
齐臣早就知道南荞泛起困意来的样子很可爱,可是现在他还是忍不住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少年轻笑一声:“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了,待会儿我送小荞回去就行了,毕竟来的时候就是我送她来的,是不是啊小荞?”
这时数完钱的李潇向她走过来,冲着南荞挤眉弄眼。
齐臣拧紧了眉头,对着他冷眼反驳:“你也知道,既然来的时候小荞已经是和你一起的了,所以走的时候小荞就应该和我一起。”
“哪有这样分的,我带她来的时候她家里那些佣人说不定都看见了,让你送回去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以前小时候你和南荞出去玩,你把南荞一个人落在原地自己回去,然后我半路出去接她回来的事情还少吗?”
“你……”
李潇气得脸色通红:他那时候是……
好吧,他承认他以前是有些幼稚,他那时候刚进游戏不久,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想逗逗南荞而已。所有人都想看南荞笑,而他就偏要让南荞哭。
他只是想看南荞这样子会不会哭出来而已,又不是真的把她忘记了,结果谁知道,南荞发现他不见后,直接放弃找他,扭头就打电话给齐臣了。后来每次都那样,有时候他仅仅只是过去给她买冰淇淋,排队排久了而已。等他买完东西回来,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买来的冰淇淋也化了。而且之后齐臣动不动就拿这件事说他,搞得他像个不靠谱的健忘症患者。
后来为了防止齐臣再在背后挖他的墙角,说些抹黑他的话,这才渐渐演变成为了现在的三人行。
南荞坐在原位,听着旁边的两个人在她耳边吵吵嚷嚷、互不相让,困意又一次涌上来,于是从座位上站起,在他们错愕的眼神里,一只手递给齐臣,另一只手递给李潇。
“这样不就行了嘛?”
吵什么,有什么可吵的。
两人这才安分下来,三个人一起往前面走去,经过那个脸上、身上都是伤痕,鼻青脸肿、眼神晦暗的男人时,南荞目光往那人脸上瞥了一眼,笑嘻嘻地弯起嘴角。
“拜拜啦,魏老师。”
南荞抬腿,从他满是伤口的手上跨过去,而她这一举动,像是唤醒了男人的记忆一般。
一瞬间,他脑海里在一次浮起那天他在办公室,被踩手、被逼道歉、被逼下跪,被眼前这个明明还是半大孩子的少女所羞辱的情景。
刹那间,原本已经如同死灰的心,再一次燃起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生活已经如履薄冰,他小心翼翼地在这群人手底下苟且讨生活,到头来也赚不了多少钱,救不了母亲的命!
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时间、精力,甚至是自己的半生!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仅不过是想要赚几个他们谁也瞧不上的小钱,这辈子过着在他们眼里依旧是穷困潦倒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依旧不肯放过他,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工作,他们却还要找上自己,非要逼他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自尊!
魏启行攥紧十指,尽管双手上已经伤痕累累,但是他依然紧紧握住,任凭鲜血顺着指尖流淌。
他低头,看着地面上那三人渐渐远去的影子,突然间轻笑了一声,开口:“谢谢,让我可以有钱救我的母亲了。”
南荞忍住想瞥他一眼的冲动,挑眉:“不客气~”
魏启行又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地面上站起来,提起装满钱的箱子。
早在他被辞退那天,知道南荞的身份后,他就上网去查了南荞的资料,他知道……
“在这之前,救不了自己母亲的可怜人,还有我们两个。不过从现在开始,没有能力救自己母亲的人,就只剩你一个了呢,南荞。”
李潇和齐臣眼里闪过什么,呼吸微窒,同时看向身边的南荞。
而南荞的步伐停住,背对着他。
少女脸上看不清神情,只用一种毫无情绪的嗓音,幽幽地问他。
“你说什么?”
魏启行看着南荞顿住的背影,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笑得从没有这样畅快,看着她的后背,一字一顿。
“我说,你真可怜,没有妈妈教的女儿,活该长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