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你要想看它的话,可以随时来看】
燕越书很想亲眼看看那只乌龟,但又不想表现太积极:【好,等有时间再说,我要睡了】
两人道了晚安之后,燕越书又打开了房间的门,跑出来吃水果。
叶弥秋一挑眉:“你不是吃撑了?”
燕越书:“吃两口还是可以的。”
叶弥秋怪怪地笑了两声。
燕越书差点吃呛到了。
……
元宵节那天,池盛和人谈项目,项目早早谈完,一行人便被拉着去小酌一杯。推杯举盏之间,池盛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随意地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是燕越书的现场活动照片。
之前他找人关注过燕越书的网上动态,但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忽然发一张燕越书的现场活动照片来。
池盛立刻放下了酒杯。他冷不丁搁下酒杯,手有点重,溅出了酒水。
这一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注目看他。
池盛起身道:“失陪了,我打个电话。”
池盛刚刚走出包间,那人又截图了两张照片,发了过来。
一张图片是一条微博的截图。
一张图片是一个直播间的截图。
紧接着,那人就发了信息来:【燕小姐今天现场活动来了两个博主,看现场照片可能会造成交通拥挤,值得注意】
池盛立刻明白这个人的意思,大概是觉得他的钱好赚,所以现在还在关注着燕越书。
他给那人回拨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池盛便回了包间,讲有事先走一步。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他便急急离开了,连大衣都忘了拿。
……
元宵这天,燕越书参加一个本地的商场活动,因为宣传范围小,来的人不多,依錵活动方只派了十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
燕越书出场半小时,时间不长,观众也不多,她便只带了柯梨梨和三个保镖,准备结束之后立刻走。
却不料,现场有两个博主是好友一起过来逛街。其中一个是本地的直播博主,粉丝过千万,他正好在直播中;得知燕越书在这个商场参加活动,他便在直播间吆喝了一嗓子。有人怀疑有人信,这却让直播间更热闹了。
等到燕越书出场的时候,镜头一对准她,那博主便夸张地喊起来“好漂亮”“真人比电视上好看一百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另一个博主也远远拍了燕越书的活动现场照片,发博了,证明燕越书确实在现场。
直播间的观众们有不少都是本地人,又有顶上去的微博,不少人都知道了燕越书的位置。这种好机会哪有不出门的,隔了两个小时路程的郊区的人都纷纷打车来了,想看一眼燕越书本人。
在活动现场的时候,燕越书见人越来越多,便有不好的预感。外面似乎下起了细雨,不少人带着伞来的,伞、人、湿漉漉的地板,渐渐有混乱的趋势。
原本预计半小时的活动,在二十多分钟的时候,便有人上前请燕越书下场,因为这时候商场已经开始人挤人了。
人们挤得看不到头,有人说燕越书在二楼,大家便跟着一蜂窝上楼;有人说在楼下,大家便跟着蜂拥下电梯,来来回回的跟着人流跑。
现场一片疯狂和混乱。
给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在保安和保镖的护送下,燕越书花了近一个小时才从一道小门躲了出来。因为这个意外,活动方只好临时找了小轿车在小门附近,等着燕越书过来,直接从这边上车走。
她们出来时,车子却还没到,一行人有些着急,柯梨梨便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找人,燕越书则撑着伞在花坛边等。
从商场里出来时,她一路快走,原本有些热。出来时,没有了热烈混乱的起哄气氛,又有冷风冷雨吹过来,不免有些凄凉。她里面穿的是连衣裙,走时才匆忙套上羽绒服,抵御寒冷的天气。雨虽然不大,但凉风吹来,多少有些冷意。
这时,忽然有几个人推开了这道小门。他们一边走出来一边说:“会不会从这边走了?”
他们刚刚推开门,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便被发现了,因为太过显眼;被围在中间的燕越书就更显眼了。
燕越书离开时全副武装,帽子和口罩一样不少,用一套大羽绒服包得跟粽子似的,但这恰恰是欲盖弥彰。商场里唯一需要包裹得这么严实、还有一堆黑衣保镖和保安围着的,只有燕越书了。
那几人知道看到的是燕越书,都激动了,其中一个是个大嗓门,竟然朝还在商场里的同伴大声喊道:“在这儿!在这儿!赶紧过来!”
那几个人有的拿着手机要拍,有的已经往燕越书边上跑了,想凑近点。
几个保镖连忙围了上去,但只挡了一会儿,人群便围了过来。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边,燕越书不得不叫走其中一个保镖,让他跟她一起走,她甚至丢了手上的伞,冒着小雨开始往路边跑,寄希望于柯梨梨尽快找到车子,赶紧来接人。
两人刚刚跑到路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见一辆小轿车疾驰而来,一阵风似的卷起地上落叶。
然后,车辆骤然停了下来,稳稳停在二人面前。
一辆雷克萨斯。
保镖很警惕,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燕越书面前。
燕越书直觉这是来接她的车子,但是活动方开这样的车来接她,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她往后退了一点,同时歪着脑袋隔着保镖看车窗户。
隔着一层车窗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下一秒,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池盛从车内走了出来。
寒风凛冽的冬天,池盛只穿了一套西服,宽肩长腿的,西服是深色的,面料看着很贵气,袖口处别了精致的绿宝石袖扣,像是马上要去走红毯的大明星,处处彰显着矜贵气质。
他径直朝燕越书走了过来,高挑的个子,快步走过来时,比燕越书还要像个大明星,与天俱来的气质难以掩盖。
燕越书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将自己全部包裹了起来,和池盛简直是两个极端。这也让她微微有些惊讶,那么远的距离,车子就飙过来了,她还包得跟粽子似的,他能一眼认出自己?刚好停在自己面前?
池盛还未走到保镖面前时,就问:“燕越书?”
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所以用了疑问句?燕越书也没想那么多,连忙点头,同时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池盛没回答她的问题,在她问话时已经走了过来,微微朝保镖一抬下巴,示意他让开,同时言简意赅对燕越书道:“上车。”
燕越书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柯梨梨还没回来,而那道小门处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她想也没多想,抬脚,坐上了车。
她先上去,坐在后排,池盛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然后关了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等到燕越书系好安全带,池盛说了三个字:“开快点。”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来人一眼。只犹豫了一下,便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车窗外的一切便飞速划过眼前,一路疾驰飞奔。
燕越书的身体惯性跟着往座椅上一倒,她连忙道:“别开太快,要超速了。”
池盛这才让司机放慢了速度,笑着说:“嗯,是我着急了。”
他来时发现商场外面都是人,怎么能不着急!接到了燕越书,他只想立刻将这群人远远甩在身后。
街边的繁华和热闹倒退得慢了些,燕越书坐稳了,便打电话给柯梨梨,告知大家她已经安全了。
挂了电话,池盛便看了过来。
燕越书觉得今天的池盛有点儿怪怪的,好像有点儿不知分寸。刚才那么快的车速还让人开快,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差点吓死她了!
这会儿她觉得池盛也还是有点怪,他总是侧头看她;燕越书想了想,问道:“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池盛笑着看着她:“我有火眼精金,你信不信?”
燕越书:“……”
燕越书摘了口罩之后,便转头看外面去了,因为池盛老是看她,让她有些不自在。
池盛忽然喊了一声:“小书。”
燕越书吓了一跳,不知道池盛怎么忽然这么亲密地喊她。她转过头来,眼带震惊:“怎、怎么了?”
车厢内响起一道机械音:“小书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原来是车中自带的语音服务,叫什么不好叫小书!怎么不干脆叫小叔!
“我喊小精灵,不是你的‘书’,是舒服的‘舒’。”池盛低低地笑了一声,好像她这个反应让他很开心。
他转而命令小精灵:“放点轻松的音乐,轻柔的,爵士的。”
燕越书不由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人是真人,但怎么觉得他今天有点儿……飘?
车飘,人也飘。
音乐一放出来,池盛又说话了:“不用紧张,等会儿就到家,给你放点音乐放松一下。”
燕越书心想我并不紧张啊,这点小场面只是有点不顺利而已,坐上车之后,她觉得更安全了,但她没说出来。
歌曲顺着音响缓缓流淌,流淌至弥漫了小小的车厢。
轻柔,舒缓。
车外斜斜细雨,在空气中缓缓地飘,雾蒙蒙的,像是一幅染了雾气的画。
接连两首都是舒缓的情歌。
蒙蒙细雨中
隔绝一片空间
我们怀着一样的心情
在此刻
想见到你,想见到你
……
夜色缓缓降临,蒙蒙细雨亦为这座城市添上了舒缓的朦胧气息。
车内的热气开得很足,这音乐太应景,歌词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好像有人在对着他们的耳边轻轻唱着情歌,为这小小一片空间散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虽然车里有三个人,但燕越书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池盛就坐在她旁边,离她太近了。
燕越书忽然道:“听广播吧?”
池盛偏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当然是想破坏一下气氛!最好能来个笑话听听,燕越书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不太想听歌,想听人讲话。”
池盛看起心情很好,接口道:“我讲给你听。”
燕越书:“……”
“你想听什么?”
“笑话?”
池盛沉默了半晌道:“听广播吧。”
燕越书忍不住笑了。
改成广播之后,池盛便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结果才听了一会儿,池盛忽然说:“我想到了一个笑话。”
燕越书:“?”
池盛:“讲给你听。”
“……好。”
敢情他表面上安安静静听广播,心里一直在想笑话?
池盛便讲了起来:“有一天嫦娥在吃饭的时候,忽然自己家一道亮光一闪……”
笑话讲完了,燕越书却是沉默的。她以为他还没讲完,等着他讲完。结果发现池盛侧头看她,她依錵连忙一笑:“很好笑。”
一个很冷的冷笑话。
这可是池盛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笑话,她当然得配合他。
虽然她表演得好,但池盛已经明白了,他只好笑笑道:“讲得不好,见笑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
小雨淅沥沥。
车停下来之后,燕越书说了声“谢谢”便解了安全带。
池盛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边推门出去一边说:“稍等一会儿。”
燕越书以为她要绕过来给自己开门,但池盛直接走到后面的后备箱了。燕越书有些不明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听话地坐在车上,等着池盛。
她听到后备箱开和关的声音。
紧接着,池盛从后面绕了过来,绕到了左边车门边。
斜风细雨里,光线有些昏暗,将池盛的轮廓映得有些朦胧不清。他撑着伞站在外面,禁欲矜贵的气质在蒙蒙细雨中别有风情,朦胧而美好。
隔着车窗上的细雨凝珠看他,燕越书有些恍惚。
因为第一次和池盛有关的那个雨天,她就是这样站在副驾驶室的外面,傻乎乎地朝着车内挥手。——隔着一层黑色的车膜,她以为池盛坐在副驾驶室,以为池盛在对她笑,以为连风雨都是温柔的。
今夜的风雨不同,有些凉意。
池盛也与往日不同,他今夜话有些多,且总是笑着。
车门一被池盛拉开,便有凉风凉雨跟着飘了进来。池盛将伞往车门边偏了偏,为她隔出一个无雨的空间,同时他将手递了过去。
“我送你回去。”
多温柔的声音呀,多好看的一只手呀。
燕越书犹豫了一下,抬手,搭着他的手从车内出来。
从车内出来,一只脚还没放到地面上,燕越书便准备放手,但池盛反手握住了,她松开也没用。她从车内出来,双脚全部落到地面上站直的时候,他们像牵着手面对面站着似的。
池盛的手比她大,掌心温度却比她低,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了。凉凉的触感中和了刚才车中的热度。
燕越书没敢立刻抬头看他,只用力一抽,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抬头。
“谢谢你呀。”
池盛的视线扫在她脸上,什么都没说,只抬手将燕越书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了起来,盖住了她的脑袋。
燕越书被帽子盖了大半,便由着盖了,反正低着头走路,只要能看清路就行。
狭长的小道上,一把伞罩住了两个人。
燕越书想是那样想的,但低着头的时候,她就仗着有帽子遮掩,眼珠转到了池盛的手上,由此转到了他握着的伞柄上。
这是一把黑色的很大的雨伞。
她对这把黑色的大伞印象很深。她知道这把黑色的伞的伞骨上,只刻了一个简单的“c”钢印,像他人一样那般内敛深沉,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她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大黑伞——一把以池盛之名送给她的伞。
她用了很多年,一点没坏,不过现在已经收在老家的柜子里了,她尘封了那把伞,以将“池盛”两个字封起来。
人生真是奇妙。当她天天想池盛的时候,池盛只偶尔跳出来一下,勾她那么一下就闪人,让她时不时地想着这个人。当她决定彻底放弃的时候,池盛又天天在她生活里出现,以各种奇妙方式出现在她眼前,以她做梦都做不出来的美妙的方式对她处处细致、处处温柔。
燕越书长长叹了口气,为和她作对的现实而叹息。
池盛低着头看着她的帽子顶问:“怎么了?”
燕越书偏过头,仰起来看他,她见他穿得单薄,刚才手又那么冷,便顺口问:“你穿这么点不冷啊?”
燕越书一仰头,原本遮住燕越书大半脸的帽子也掉了一半。
池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冷。”
燕越书以为池盛一点都不怕冷,所以才穿这么点。池盛一说“冷”,她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总不能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给他吧?
燕越书便愣神了,愣愣看着他。
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池盛一直定定地看着她,这时候他忽然伸手又将她的帽子全拉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一瞬间,燕越书眉心都跳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池盛今晚哪里不对劲了!
他喝酒了!
面对面的呼吸之间,她终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红酒香味!所以今晚的池盛话比较多就不奇怪了,握着她的手不放也不奇怪了。但他表现得太正常了,完全看不出来醉酒的样子!
燕越书猛地将头低了下来,抬手又将帽子戴了起来,罩住了头顶,好像这样就能让池盛不再看她似的。怪不得他今晚一直盯着她看,看得直白,一点都不掩饰,还将她帽子拉下来!
摸她头发是几个意思?还摸好几下!
燕越书一连串低头戴帽子的动作行云流水,迅速将自己藏了起来。
池盛顿住了,抬着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目光也转开了,低头看着地面。
原本两人并肩走着,这下燕越书走快了两步,还往路边缘靠了靠,离池盛远了些。虽然池盛看着好好的,但一丝丝和平常不太一样的行为,让燕越书有点儿担心,担心池盛冷不丁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池盛两步就跟上了她,将伞面几乎全部偏到了她头顶,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先是抽开手,现在又不准碰她头发,池盛原本欣喜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了。
燕越书走了两步,觉察到池盛追了上来,便忽然停下了脚步,道:“既然冷,那你别送我了,回去吧。”
池盛这回干脆地将伞一歪,偏移了自己的位置,将伞面全部歪到了燕越书那边。
他自己则站在原地,站在了细雨中,抬手接雨,一如既往的平静:“还下着雨。”
他像在试雨,试完了又偏头看她:“怎么能让你淋雨?”
燕越书心中一惊,心想他肯定是醉了。不然正常人不会自己站到雨里的,穿得少还往雨里站,不是醉了是什么?雨小也是雨啊!
燕越书赶紧走过去。
虽然池盛自己站在雨中,但一直握着伞柄,让伞面跟着燕越书走。燕越书走过来,伞面也跟着挡到了他的头顶。
燕越书抬手扶正了伞,然后握住伞柄的上方,防止伞偏向。她道:“那你把伞借给我,我自己回去行不行?”
池盛觉得她想要甩开他,就像甩开他的手一样。
他低头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燕越书:“……”
他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燕越书脸上,但他的问话却很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很不想我陪你走这一段路?”
燕越书觉得一口大锅砸了下来。
这问话太直白,她不想这么伤人心,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主要是怕你冷出毛病来。”
池盛闻言,微微躬身看她,嘴角终于带了点笑意,语气柔和,像是在哄她似的:“不是就好。我只是出来有点急,忘了拿衣服。你放心,我身体很好,这点冷不算什么。”
燕越书不免又盯着他看了看,这下又觉得他不像是醉了,但是池盛肯定要送她,她便道:“好吧,那我们走快点。”
燕越书一抬脚,就被池盛拽了回去。
他说:“走慢一点。”
“……”
池盛是握住了她的胳膊肘将她拽回来的。
大概是刚才握手的冷感太记忆犹新了,明明隔了很厚的羽绒服,燕越书却只觉得冷意顺着他的手传到了她身上。
她想池盛大概是冷坏了,又有酒气,所以才会这么不对劲。燕越书稳住心神:“可你不是冷吗?”
不管冷不冷,就算下的是冰雹子,池盛也想走慢一点,和燕越书待的时间长一点。
他拉回了燕越书,心绪又回升了一些,好像拉回了燕越书就很不错了似的。
这回池盛将他的心思直白地讲了出来:“如果你不把手抽回去,我就不冷了。”
有一丝丝压抑着的委屈,声音低低的。
燕越书:“!”
她没想到池盛会当面讲这种话,接都不知道怎么接。
燕越书不说话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她不搭话,池盛便也没再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快要到燕越书的楼栋时,有一条不过几米长的小道,两人刚刚走上去,池盛忽然道:“你以前宿舍门前也有这样一条道,很像。”
燕越书只道:“我都不记得了。”
池盛却沉沉道:“我记得,我在那条道上等过你。”
他那天早上就站在燕越书门前的树下等,旁边的小道、花草的品种、树皮的纹路,还有他开心的心情,他都还记得。
只不过那时的他心高气傲,很难接受燕越书的“错爱”和反悔,尽管他表现得比燕越书沉稳得多,但他知道自己一点都不沉稳,他都恼羞成怒了,试图用燕越书的不值得来弥补自己的气愤和难过心情。
燕越书轻轻地踩着步子,很轻地“哦”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今晚的池盛不同往日那样内敛,她说什么听什么;今晚的池盛更奔放。
池盛却问她:“你记得吗?”
燕越书当然记得,她依旧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梦想中的少年等在她宿舍门口,大清早等在雨中,她当然记得,可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在池盛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她觉得有点细密的刺在戳她。
她耿耿于怀的不仅有池盛的高傲态度,还有高中时她在池盛面前的落魄和狼狈。
池盛顿了顿,声调低沉了许多:“后来,我想在你衬衫上签名,你拒绝了。那时候人好多,她们都看着。”
池盛的语气很低沉,好像有些受伤,好像在说那群人都在笑他一样,这让燕越书愣了一下。
“嗯,好多人。”燕越书不太确定池盛的意思,在这句话之后用稍微轻松一点的语气道,“你不是……故意的呀?”
燕越书一直以为池盛想给她签名纯粹是基于不甘心的玩笑。
她本想问他“是不是开玩笑的”,但如果池盛真的说“不是”,她怕她慌,临出口,改成了“故意”两个字。
玩笑就纯粹是玩笑,很恶劣。故意的含义则有很多种,可以是故意找上她签名,也可以是故意让很多人看着,也可以是故意……
池盛:“我是故意的,也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燕越书呼吸瞬间凝固,不敢再细问下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楼栋的门口,池盛跟着燕越书走上了屋檐,却在同时收起了伞,似乎不准备立刻就走。
燕越书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笑着对他道:“晚上很冷,你快点回去吧。”
对上她的目光,池盛忽然唤她:“燕小姐。”
燕越书心一跳,自从大年夜之后,池盛再也没有这么客气地称呼她了,他几乎都是直呼“燕越书”。
燕越书极轻地:“嗯?”
池盛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安静下雨的夜里,无形中被突然放大了数倍,恍若对着她的耳朵在吐气:“请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