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导演远远喊了一嗓子。
池盛从背后环住燕越书,手臂绕过来,手虚虚地搭在她裙摆上不过一秒钟,便挪开了。他放开了她。
燕越书僵硬地转过来。
池盛早已从长板上下来,长板被甩开之后,由于惯性撞到了旁边的石块上,在原地打着圈儿。池盛退后了两步,退到长板旁边,一脚踩住了长板,对燕越书解释说:“抱歉,风太大。”
燕越书本想严厉地质问他怎么回事,这才后知后觉,刚才长板的速度太快,掀起了一阵劲风,差点将她的裙子给掀了!
池盛“抱”的不是她,是她的裙子。
是为了防止她的裙子飘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燕越书刚才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去,脸开始发烫了,周身的皮肤都开始热起来,她压着嗓子,压制住那颗因运动荷尔蒙而跳跃的心脏,尽量表现平静:“没关系,小事,很常见。”
池盛似乎有些惊讶:“常见?”
当然不常见!她可是很注意的!但在池盛面前,她想表现出一种“姐什么没见过”的志气,所以她又淡定地解释:“对啊,三角泳装都上过杂志,这不算什么。”
她是在一路的坑中踩过来的。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比较暴露的一组照片,当年她刚入行,巩露也是个半吊子,签了合同才发现要拍泳装,不然就得支付巨额赔偿款。不过这事外人不知道,这家杂志也早倒闭了,她几乎没有什么暴露的照片流出来。
池盛应该只见过她挂在商场里高大上的照片!
当池盛面说这话,她是有点羞耻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故意的心态在里面。她已经不是那个容易害羞脸红的胆小高中生了!
池盛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后问她:“什么杂志?”
燕越书:???
原以为池盛会一笑了之,没想到他竟然会追问!
燕越书一时措手不及,一想到自己那时候青涩又做作的照片,她就觉得丢人。被池盛这么一问,她有一种穿着泳装在池盛面前摆弄的羞耻感,多少有些不自信和不自然。
还好导演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小池!”
燕越书松了口气,导演过来,应该是来提示池盛的,池盛刚才表现可是犯规了。
结果导演走过来之后,没说池盛,反而盯着她的脸,笑着对她说:“没想到你还挺害羞!没事,再来一次,这次让小池速度放慢点,别再掀了我们燕老师的裙子,哈哈哈……”
导演原本是要过来提醒池盛,下一场速度放慢点,别再出现掀翻裙子的失误,等他走近,竟然发现燕越书的脸在发红,便笑了。
导演的眼里,燕越书是个敬业的好演员,他一直挺喜欢她。燕越书安静又不作妖,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导演突然发现燕越书这么一个让哭让哭、让笑让笑的演员竟然脸红,难得一乐,便笑起她来。
导演一把年纪了,在片场就没笑过几回,整天板着个脸,愁他的剧,一镜拍两次就要拉脸,多拍几次就要骂人。大家早就见怪不怪,导演都是这毛病。偏偏这一镜没拍成,他反而哈哈大笑!
燕越书原本不知道自己脸红了,被导演这么一说,脸蓦然烧了起来,更红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她脸皮薄,容易脸红,练了很久才改过来。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会“旧病复发”啊!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惨兮兮的她了,她都成人人羡慕的光鲜人物了,为什么还是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导演随口一说而已。
现场意外多着,他什么没见过,压根没当回事,才当面说出来。他转头便对池盛说:“等会儿速度放慢点。”
燕越书瞄了一眼池盛。她刚看过去,就发现池盛嘴上和导演说着话,眼睛却在看她,眼角微微弯了,很显然的笑意。
他还说:“燕老师,这次我一定注意。”
燕越书这回没说话,只高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介于“嗯”和“哼”之间,有些模糊不清,表达着她的威严。
第二次,池盛从公路的弯道滑过来时,导演都看呆了,不禁扶额感叹: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不对劲!
池盛改了玩法。第一次他规规矩矩滑下来,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差点将燕越书的裙子给掀了;这一次,他的速度确实慢下来了,却花哨起来。
长板速降的速度非常快,为了维持中心的稳定,身体会略微向前倾,这是最安全的玩法。
他在弯道来了个死亡摇摆!
一会儿向后仰,一会儿向前仰就算了!过了一会儿,他更浪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去。
完全不拿这块要命的板子当回事!
炫技!
好好的为什么要变!
燕越书看过无数次他炫技的样子。但在小小屏幕中看,和现场观看,震撼度完全不一样!
她看得肾上腺素都飙了起来。
太过震惊导致她在转身接戏的时机上慢了半拍,她知道这一点的同一时间,导演的“卡”也喊了出来。
“燕越书太紧张了,放松一点,再来一条!”
燕越书:“……好。”
她转头对池盛说:“抱歉。”
这是习惯使然,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不自信,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怀疑是否抱歉。她说完才想起,自己不必如此。
池盛摘下了头盔,看着她说:“是我抱歉,我吓到你了。”
燕越书本想说“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转念一想,这样说会显得底气不足。她转而自信道:“下次一定一次过。”
燕越书说话时,眼睛看着池盛没挪开。
晨时的云霞漫天,映在她那双水眸中,也染上了一层斑斓的火烧红,使得她整个人都被一层迷人的光晕所笼罩,仿佛热情中渗入了含情脉脉。
池盛挪开目光,看向山顶,对着山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多来几次也好。”
他的声音很轻,燕越书怀疑自己漏听了字,疑惑地看着他。
燕越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