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吉葵前往美国的事推进得很快。
而且很巧, 去的还是裴渡刚回来没多久的那座城市,据说连酒店都定在同一家。
得知这件事的裴渡轻笑,简单和她说了一些北美那边的气候状况。
看着他这幅样子, 梁吉葵盘腿坐在床上,时而听得想笑,时而又因为被他瞅见自己的行李箱里有吊带裙而不好意思。
裴渡不是封建的人,自然不会在她穿衣打扮上多管,只俯身弯腰道:“到那边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异地恋还是挺辛苦的。”
和他碰了碰鼻尖,梁吉葵笑得像个小朋友:“这是去两个月而已, 你还怕我跟人跑了啊?”
裴渡:“我对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
梁吉葵哼笑着拆台:“现在我对你的标签又加了一个——自恋鬼。”
临出发前,小梁总特地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还剪了个公主切, 整个人的气质大幅度变化。
到机场送行的人不只有裴渡,梁爷爷也来了,是来“负荆请罪”的。
毕竟指定小梁总赴北美参与项目,是董事长的安排。
甚至, 梁志也来了。
梁吉葵对这位亲生父亲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全程也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眼神也吝啬给予。
正式登机前,她还是没忍住,拉着裴渡的手走到僻静角落。
“要干坏事?”裴渡笑道。
双手扶在他肩头, 梁吉葵仰头亲上去:“算是吧。”
缠绵悱恻的吻开始的突然, 结束得却餍足顺遂。
拿出纸巾将他嘴角沾上的口红擦干净, 梁吉葵坏笑:“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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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葵没走几天, 梁氏内部就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浪。
起初,叶成孝的儿子被曝出不少黑料, 他手里的几个项目也接连暴雷,为了稳固自己在董事会的地位,叶成孝只能忍痛割爱,让儿子暂时离开梁氏。
这还没完,没两天,叶成孝的岳父的产业也出现了问题,因为合作方被突然收购,新东家对项目似乎很不满意,资金链断得一塌糊涂,没了最基础最世俗的支持,连带着流水线都开始崩溃。
有人之人着手调查,可在一层层的假面具之后,只能依稀看到丁点儿身影。
短短一个月,装备精良的叶成孝就被剥到只剩下一层护具。
风声越来越大,梁氏董事会内部也出现了更明显的倾斜。
梁吉葵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更猜到了背后那个一直在帮爷爷、帮她的人。
在美国的两个月,两人的联系其实算不上太多。
毕竟中间隔着时间,彼此又都算是顶着一大堆工作,经常就是这边刚吃完午餐,那边就要睡了。
裴渡的态渡倒是一如既往,从早午晚安到督促劳逸结合,偶尔还会和她说一些好玩的事,以及周边新开的店。
反观小梁总,像个“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男”,越来越冷淡。
似乎真是担心她在这边被野花勾走,在距离她回国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他飞了一趟过来。
理由是“想得不得了”。
十月初,梁吉葵正式回国。
一下飞机就看到想见的人,她像小鸟一样跑过去。
稳稳接住她,裴渡一本正经:“瘦了。”
佩服他张口就来的彩虹屁,梁吉葵嘟囔:“明明就是胖了。”
视线落在他领口的银色领带上,心间一悸,她又问:“可以亲亲嘛?”
裴渡失笑,却很有原则地拒绝了:“回家再亲。”
梁吉葵挑眉:“什么嘛,某人还不好意思上了。”
回家的第一天,她把时间给了自己和裴渡,认认真真享受了二十四小时才重新进入工作模式。
知道她刚回来不容易收心,梁爷爷还特地来视察一圈,再三确认她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工作后才满意点头。
即将走的时候,却突然被喊住。
“爷爷,您是不是背着我和裴渡做了什么交易?”
小老头一愣,回头看过来,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何以见得?”
梁吉葵扬眉:“他一直在帮梁氏,毫无底线、毫无索取地帮,却半点好处都没拿到,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这其实是很蠢的行为。”
梁爷爷听乐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单纯为了你?”
“我承认我很有魅力,但我也跟他讲
忽略前半句,梁爷爷听的一乐一乐:“我是和小裴说了些事,但交易谈不上,顶多算是对他的考验。”
梁吉葵眼前一亮:“什么考验?”
见马上就要被这丫头套出话,梁爷爷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问道:“你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她答得清脆响亮。
“喜欢到要和他结婚、过一辈子?”
“小葵,按理来说,你们正在热恋期爷爷不该泼冷水,可至始至终爷爷都觉得裴渡于你、你于裴渡都不是彼此婚姻的最佳选择。”
“以小裴的能力,娶个花瓶千金联姻是最好的选择,既有个贤内助,又不缺岳丈的扶持,对事业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人家,整个京市遍地都是。”
“可你不一样,你肩负着偌大的梁氏,爷爷不可能让你去做‘花瓶’,这也就意味着将来你们的婚姻,他势必要付出更多,多到可能要牺牲自己的事业,兴许将来也会觉得遗憾。”
说到末尾处,老爷子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想象到了二十年后的景象。
将爷爷的惆怅看在眼里,梁吉葵抿唇,理解却不认同。
“可是爷爷,他究竟要过怎么样的人生,只有他自己才有发言权。”
“您眼里的遗憾,在他看来或许是不一样的。”
“我小时候您教过我,说生命最有活力的时候,就是可以完全掌握方向的时候,裴渡一直都在掌握他的人生方向,他从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他一直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些意外她的话,梁爷爷挑眉:“你就这么了解他?”
梁吉葵笑了,坦然:“一般了解吧。”
梁爷爷无奈:“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啊。”
梁吉葵一愣,就又听见自家爷爷缓缓开口:“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就问过他,他给我的答案和你刚刚说的,很像。”
将爷爷送走后,梁吉葵坐在办公桌前,忽然觉得黑色的桌面空荡荡。
手在桌面上随意摸了两圈,什么都没有。
她皱皱眉头,终于意识到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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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这几天,圈里有不少朋友想给她接风洗尘,但因为怕麻烦便一个都没应,只和几个关系最好的简单吃了顿饭。
比如让她人在美国也无比操心的赵鹤熙与丁斯时。
得知他们正式说了分手,梁吉葵不算意外,但还是止不住地感慨。
尤其是在得知赵鹤熙居然报名了援边医疗队的候补名额,她更是傻眼。
“分手就分手,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啊!”
赵鹤熙笑笑:“跟他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握着手里的杯子,轻叹道:“这次机会挺难得的,如果真的能候补上,那我的研究生履历会非常有优势,将来也会很方便我找工作。我不想让这一辈子都依附谁,与其等着丁斯时动用丁家的关系,我还不如自己好好镀镀金,怎么着也是我自己的底气呀。”
霞光落下,斜斜撒在面前女孩的发丝间。
看着她坚定无比的样子,梁吉葵笑了:“此时此刻的赵鹤熙,是最有魅力的赵鹤熙。”
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赵鹤熙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脸颊微粉:“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丁斯时,你可别走漏风声。”
梁吉葵:“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怕他去机场堵你啊?放心,丁斯时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啦,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嘴上说祝福我,心里不停地自责内疚觉得亏欠了我什么,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肯定喜欢呀,”赵鹤熙咬着下唇:“可我们现在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只是相互折磨,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分,将来总会还有机会的。”
话已至此,梁吉葵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微歪头,视线越过咖啡馆的玻璃,正好落在外面的清贵男人身上。
是丁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