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景轩沉默了会，很快淡定下来：“你怎么来了？”
“刚刚那个是骆薇吧？”邱鸣不答反问，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你解释，我听。”
乌景轩抿了抿唇，兀自去倒了两杯水，他盯着桌面愣了会，一时有些混乱。其实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说点东西，随便说什么都好过让邱鸣自己在那儿瞎琢磨要好。
还没等他理清思路，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亮屏。
邱鸣离床近，没给乌景轩反应的机会自己先抢了他手机，是林高山的来电提醒。
林高山要有多重大的事才能大半夜给乌景轩打电话？
邱鸣想也不想地接听了。这个时候林高山打来电话就很奇怪，虽然他没法把林高山跟这事串起来，但不管是什么消息，他知道一点是一点，好过现在满脑子乱麻不知所措。
乌景轩有点慌，走到邱鸣身边喊了声：“鸣哥！”
邱鸣开了免提，空落落看了乌景轩一眼，看得乌景轩心思沉了大半。
林高山估计听成林哥了，他特别着急：“小轩，我刚知道小野过去了。”
“小野也过来了？”乌景轩愕然看向邱鸣。
林高山一顿:“什么叫也？还有谁过去了？”
“我啊。”邱鸣低低应了声，勉强扯了下嘴角：“高山哥，你的消息怎么比我还迟钝？”
为什么乌景轩会跟骆薇在一块，还有骆薇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阎野知道吗，林高山知道吗？他应该慌吗？
天气预报经常不准，说好下一个星期的雨，才开始三分之一不到就风平浪静了。
因为暴雨飞机延误的乘客终于到达目的地时或多或少都有点脱胎换骨的感动，阎野一路睡到z市，稍微还有些恍惚。
很突然的私人行程，免了粉丝的围攻。
在群里收到林高山回到S市的消息时阎野就猜到这一趟扑空的可能性更大，反正他过来只是为了把乌景轩亲自带回去。
他们需要的所有证据都不容易拿到，只是阎野也没想到他们会让小孩儿去试探。对于季子越他们而言，拿到阎野的消息很难，想要夺抚养权几乎不可能。林高山等于送了他们一个眼线，这个眼线乖巧年龄小，好威胁把柄多。
乌景轩今天拍摄完这次工作就算结束了，不大不小的一次友情出演，是个配角，骆薇是女主。女主比配角早结束工作，前一天下午就走了。阎野在片场只蹲到了乌景轩。
这一场一镜到底，板子一拍所有人跟着跑，场面特别壮观。乌景轩在镜头里依旧冷酷，舞蹈动作也很帅。
柴志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老板，多熬一天小轩就回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急这一会。
这话他都说了一路了。阎野把口罩往上拉了点，俊脸埋在帽兜中没吭声。
骆薇不在。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个没备注的账号发了条信息：
4：00。
骆薇凌晨走的。
阎野等得有点焦躁，他在想骆薇抓住的把柄可能是什么，乌景轩是不是已经跟她达成某些交易。
柴志业显然已经习惯阎野不回答，他也就自己闲的无聊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打算等阎野回答。想到上飞机前收到的信息，柴志业想起邱鸣节目组好像也在这附近。
“老板，接完小轩要顺便去看鸣鸣吗？”
也不顺便，这两地方虽然近，但是来去还是挺麻烦的。但阎野连大老远接乌景轩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没准就是打着一次性探两个班的主意呢。
片场很热闹，阎野又在走神，压根儿没听清柴志业说什么，就听到两个人名。
阎野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他下意识想起邱鸣发的信息，阎野下飞机的时候回了邱鸣，之后也没等到回复，聊天界面还能看到上一次吵架的聊天记录。
差点忘了他两还在冷战。
阎野没打算冷战，最后一通电话还是他打过去的，邱鸣没说两句就挂了。之后乱七八糟的事堆上来，直接干聊也聊不下去，哄也不知道从哪里哄起，居然就这么晾着了。
阎野顺藤摸瓜地想吵架的原因……从他接了个有女主的剧本开始。
以前演戏也有女主，只有这次算重感情戏的剧本。邱鸣一听就吃味，绕着弯子损了他几句，偏偏阎野走神没注意到还应了声，后来不知怎么地扯到恒中高中部学生会会长身上，好像因为女主和学生会会长是亲戚？然后假吵变真吵，撂电话各自冷静去了。
对，就是各自冷静。
话是这么说，阎野想到邱鸣仍然有些心虚。他把手机转了个圈，身体向后仰，微微眯眼。
鸣哥好狠的心，大半个月连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也没有。
手机突然亮屏，狠心鸣哥仿佛听到召唤即使打电话过来。
阎野看了眼不远处结束这条拍摄的人群，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跟着柴志业起身往那边走。
“喂？”
邱鸣：“喂，哥？”
“嗯。”阎野稍稍一顿：“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先停下步子，柴志业木着脸扭头看他：“老板，我好久没听到你这么温柔说话了。”
邱鸣显然听到了柴志业吐槽，低低笑了两声。
阎野没理柴志业，捂着耳朵找了个墙挨着。
邱鸣笑起来没完没了。
阎野叹了声：“别笑了。”
邱鸣：“好。”
阎野：“……”
邱鸣：“……”
阎野：“算了你还是笑吧。”
邱鸣笑了：“操。”
“你现在在景轩那吧？”邱鸣说：“我刚看到你回，我这突然放晴，要赶回去录节目了。”
“也刚到这。”阎野往柴志业那边看了眼，压低了声，颇为幽怨：“大半个月，你就给我发了这一条？”
“……”
那边一下没了回音，就听到特意压低的笑声。
半响，邱鸣才说：“你不也是，大半个月，一条没发？”
阎野也跟着笑了。
邱鸣那边听起来挺吵，可能在准备录节目。他跟阎野饶了个大弯，才断断续续道出目的。
邱鸣：“我找了个角落蹲着。”
阎野缓缓眨了下眼：“嗯？”
邱鸣：“就是怕别人八卦。”
阎野心说还没到那地步。
“对不起。”邱鸣的声音跟敲在鼓上似的一阵一阵：“我其实知道我无理取闹了，放心吧鸣哥以后会很懂事……阎野，我真的很喜欢你。”
阎野猛地仰头，目光在四周转了圈。
“你去哪？”柴志业拦了他一下。
“找个角落蹲一会。”阎野头也不回。
邱鸣一直笑个不停：“我在角落这么笑看上去肯定很蠢。”
“你本来就很蠢。”阎野终于找到了个不算起眼的角落，背对着角落站着。
“你已经很懂事了，我也有错。”阎野低头看自己的手：“不说这个了，景轩这边结束了，我们一起去你那探班？”
他的胸腔满到快爆炸，很想抱抱邱鸣，也是头一回这么烦这种动不动天南地北的工作。
邱鸣没答应：“不要，别过来了。”
阎野眉梢一动：“怎么了？藏了新欢在那边？”
他半真半假地低落起来：“好吧，我不去打扰你。”
“你干嘛……”邱鸣哭笑不得：“正常点哥哥，这一期差不多结束了，别浪费时间了。”
阎野还是低落：“好吧。”
邱鸣喊了声：“阎哥。”
阎野笑了声。
邱鸣松了口气：“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
没等阎野琢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邱鸣自顾自扯了别的话题。
工作人员先走了一批，乌景轩和林东在车里等阎野和柴志业。阎野上车时情绪跟平时没太大差异，拉开后座门坐到了乌景轩边上。
乌景轩默默取下挨近阎野那边的耳机，但等了好久阎野也没说别的。
余光里乌景轩的频频投过来的注意力太明显，阎野放下手机，帮乌景轩把耳机塞了回去。
“戴着吧，我没想好跟你说什么。”
乌景轩太聪明了，看到自己出现他可能就猜到了原因。太聪明了，省了很多麻烦，也带来不少麻烦。阎野刚落地的时候还在考虑要不要先给他来一拳。
两边耳机都塞上了，乌景轩抿了抿唇。
阎野早上从飞机上下来，晚上又带着乌景轩坐上返程的飞机，上了飞机闭眼就睡。
Z城天气晴朗，S市还在暴雨。
乌景轩看着窗外被大雨模糊的只剩光斑的夜景，毫无预兆地开口：“你去拍余浅之后骆薇拿着我妈以前……那些照片来找我，希望我解约之后去星蜕。”
阎野睁开眼，冷白的肤色在夜里略显清冷。
乌景轩是单亲，进光娱时就背着母亲的债务，他早期学舞蹈参加比赛都是机构老师看他天赋高自掏腰包赞助的。进公司之后萧言出面替他母亲还了债务，虽然很远了，但乌景轩现在粉丝量大，爆出照片影响仍然不好。
“高山哥说事情不难解决……他当时在找人接近骆薇。”
阎野没来由想起自己把在门口敲了很久门的两个小学生抱进屋里的情景。
后面乌景轩不说都他都清楚了。林高山当时就在琢磨怎么靠近季子越找当时南映账目的证据，骆薇就亲自来接近乌景轩了。
阎野：“她要你做什么？”
表面看这事的主动权完全在骆薇身上，照片在她手里握着，她只要能威胁到乌景轩就行。
乌景轩：“她有时候会问你的联系方式，你去哪里，和公司的情况。”
一些骆薇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的答案。
就这样还能让乌景轩拿到两份证明。
“那这次呢？”阎野冷了声。
乌景轩顿了下：“本来让我给她多一些萧姨没空陪你的证据，但现在没有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以后都不会有了。”
阎野扭头看他，乌景轩把亮着屏的手机递到阎野面前。
一个陌生号码发的信息：照片删了，以后不用找我。
骆薇单方面结束了这种合作关系。
柴志业和林东凭着呼吸老半天了，到现在也不敢松口气。后座两人又双双沉默，车里就剩下雨声和电台声。
乌景轩没想明白，阎野也没想明白。阎野烦的事突然解决，皱着眉看了眼乌景轩。这种不对劲太明显了，偏偏让人抓不到头绪。
良久，乌景轩白着脸开口：“……哥，鸣哥来找过我，他看到我和骆薇说话了，天晴他就被催回去录节目，他跟你说了吗？”
没有。阎野心里咯噔一声，低头拨邱鸣的手机号。电话没拨出去，王依依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向来淡定的秘书长也没控制住语气，有好几个字都破音了。
“老板，星蜕联系了律师，预约后天过来给二……给邱鸣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