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会儿没能继续对话下去。
阎野今天拍摄剩了点妆在脸上还得处理，跟邱鸣说了一声，自个儿拿着衣服拖着满身惫懒去洗澡。他平日里洗澡时间就不短，今天还更长，躺在浴缸把四肢都泡松软了，难得放空了一下自己。
屋外的人轻手轻脚的，特意放慢了步子，阎野偏是知道邱鸣肯定靠在门口。邱鸣安全感不够，扒开大大咧咧的外表里面可能还是个小哭包。
阎野不太能想象邱鸣和其他男生站在一起，跟他第一次看到邱鸣和乌景轩的名字并列出现在热搜上时一样感觉像走错了次元一样。
从浴室里出去时看到邱鸣缩在沙发上，慢吞吞看了这边一眼也没说话。
虽然那么跟邱鸣保证过，阎野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他看了会沙发顶上冒出来一点毛茸茸的发，叮嘱了句，“洗完澡再睡觉。”
说完就回房间了。
邱鸣目光随着他的背影定在房门上，阎野没关门，半掩着，可能怕自己想太多。分明心情复杂还得抽神照顾别人的感受，邱鸣既受用又心疼，头一次谴责起自己的没心没肺。
为什么心安理得地要他操心自己。
私人侦探是阎厉给的人，阎野算着时差，给阎厉留言感谢他。资料搜集的差不多，大致能推出几家娱媒背后站着哪一家。林高山直接去联系跟邱鸣几次发专辑同期上榜的音乐人。
刚处理完阎厉就回复了，阎野多少有点意外。这个点在阎厉那边应该是早晨，阎厉白天很忙，很少有回复这么快的时候。
阎厉简单地问了他两句人够不够，之后发了张照片过来。
入目就是一张长桌，每个座位之间间隙得当，银质餐具彬彬有礼地位列着。是个饭局，但照片里没人真正在吃东西。
图是从阎厉身边拍的，没把阎厉给照进去。
老爷子：右边过去第五个是星蜕集团董事长骆永。
阎野再次点开大图，视线聚焦在骆永脸上，一个地中海男人。他边上坐着的女人微微侧着头在听别人说话，手搭在桌子上捏着高脚杯。
骆薇啊。
阎野稍稍退后，后背压在枕头上，思索阎厉这句话的意思。
知道星蜕集团站在骆薇身后时阎野就怀疑过骆永和骆薇的联系，如今只是证实了而已。只是不知道具体亲密到那个程度。父女吗？阎野试图在这两人不怎么相像的脸上找共同之处……至少年龄是符合的。
阎厉点到为止，后面就没再说了。阎野脑袋抵在床头蹭了蹭，闭上眼，想着要不要滴眼药水歇一下眼睛，感觉挺累的。
邱鸣应该去洗澡了，外面动静不大。
阎野差点儿就这么躺着躺着睡过去。
门口跟设了机关似的，邱鸣脚刚刚过那条线阎野就睁开了眼，微微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阎野笑了声，“想偷袭我啊？”
“没有。”邱鸣也不藏着捏着，把身后的枕头抱在身前，三步并作两步往床上扑。“我今天要睡你这。”
阎野眼疾手快地往旁边挪，给邱鸣腾了位置。邱鸣捂着枕头趴在床上，挨到床以后舒适地叹了声，撅着屁股不动弹了。
“滚回去自己睡。”阎野踹他一脚，没好气道。留着门是怕邱鸣多想，没有要陪他睡觉的意思。自个儿已经被他的事塞了满脑子，不想看到他在跟前晃来晃去。
“不要。”邱鸣挪了挪，闭着眼挪到床另一边，才歪了个身子，弯起的眸直勾勾地看着阎野。
“小野，咱两多久没一块睡过了？”
“……邱鸣你到底想说什么？”
阎野缓缓回过味来，抓了抓头发驱散困意，幽幽叹了一声。
“过来。”
床没大的那地步，阎野说这话的时候跪起身，撑着床身体往前，把邱鸣拖过来。
“说，说完自己回去睡。”
阎野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挺严肃的，多余的精力都用来驱散困倦了，只微微抿了抿唇，像半夜起床哄小孩睡觉的家长。
往常阎野凑这么近说什么别人都点头了，邱鸣今天偏犟在这，眼神都没挪开，还舔舔嘴角满不在乎地笑了声。
“不，我今天要跟你一张床。”
好一双单纯炽热的眼睛。阎野捏住邱鸣下巴，眉心不着痕迹拧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窥看到一点邱鸣的想法，阎野觉得这个小孩挺爱撩拨人的。他怀疑自己是问题想太久魔怔了。
邱鸣非要在这睡的决心很强，阎野手一松自己躺了回去。他莫名悲哀地想假如邱鸣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能两人之后都不会有机会躺在同一张床上。
邱鸣如愿以偿，摸着枕头缩在角落里摸索。
“我今天录的歌你听了几首？”
“……只有一首听完的。”
还是不知道给哪个小鬼写的那首。
“好听吗？”
“……还行。”
阎野闭着眼昏昏欲睡，没留神一纸冰凉贴上他的脸颊。
“给你的。”
纸张混着香水的味道。
阎野闭着眼，手越过信封握住邱鸣的手腕，猛地一使劲把邱鸣给摁在了床上。
邱鸣在角落摸摸索索的时间太长了，这么闹一闹晚上睡觉的时间又晚了，第二天早上醒不来，循环往复。
邱鸣半真半假地嚎了一声。
“鸣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阎野手一松，从邱鸣手里摸走信封，腿在床上挪了挪，懒洋洋地挨到床边坐着。一把拉开床头灯，“去把大灯关了。”
“就睡了，你看我都没拿手机。”邱鸣躺着滚了滚，又去抱枕头，趴在旁边仰头看阎野，“等会再关灯，你这个要看很久。”
香味，粉色的信封。阎野掂量了厚度，下意识舔了下干涸的唇。
邱鸣都不用说，阎野已经知道这什么东西了，周围人被亲朋好友求着给他送情书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你们班女生啊，名字挺好听的。”
不太想看，但是不太礼貌。
阎野耐心把信纸拿出来，足足写了七八页，他阅读速度快，从头看到尾花的时间不长。苏婉还做了个小书签藏在信封里。
送情书偶尔算一种挺恶劣的行为，扔也不是，存着也不像样。但毕竟是一封沉甸甸的心意，阎野纵然不知道苏婉是谁，把人家对自己的关注看完也多少有点感触。他把信搁在床头桌，打算明天拿给柴志业。
邱鸣很紧张，说不上为什么紧张，但是阎野居然没发现他紧张。
紧张的邱鸣在床上又滚了一圈，敷衍地回答阎野抛的问题。他看见阎野从柜子里拿了一叠彩色纸，指尖翻了翻熟练地叠了一朵玫瑰花。
阎野的柜子里有一堆这种纸花，每次要送粉丝福利的时候阎野都会叠纸花。
邱鸣：“你回送这朵花？”
“……不是。”阎野本来真的这么打算，也不知道是被苏婉的信内容打动还是怎么地，总觉得这样不够严谨。
阎野重新拿了一张彩色纸，这一回拿了本书垫在腿上，拿笔轻描淡写勾画两下。
“什么啊？”邱鸣一愣，后知后觉，爬起来要看阎野写了什么东西。
阎野抬脚抵住邱鸣，迅速给彩纸折了一道，挡住内容，嫌弃道，“秘密，你快睡觉，事儿多。”
阎野重新叠了一朵花，也没给邱鸣看，自己从柜子里拿了个纸皮包好，让邱鸣拿到学校给苏婉。他也不担心邱鸣会偷偷拆开。因为邱鸣特别有原则，真不给他看的东西就算再好奇他也不会动。
邱鸣好奇地磨了半天，阎野也没跟他说写了什么，还嘲讽他说他们班女生字写得比他干净多了。
气的邱鸣给了他一脚。
“你之前不都是只叠一朵花，这次写了什么？你拒绝她了？”邱鸣抱着胳膊，义正言辞，“你先告诉鸣哥，不然鸣哥怎么安慰体委。”
“鬼需要安慰。”阎野毫不客气，他写那两句无关痛痒，只是有总比没有好。“如果不是你拿回来的我应该也不会收这种东西……还不去关灯。”
后半句说的特别小声，呢喃似的。阎野签完字就缩进被窝，困得昼夜不分。
“……”
邱鸣跨过阎野，没看信封，幽幽地盯了那朵花一会。他关完灯回来，摸黑爬到阎野旁边喊他，“阎野。”
“睡觉。”回他的是男生嘶哑不耐烦的闷哼。
神智都恍恍惚惚，每分每秒都游荡在梦境的边缘。邱鸣进来以后咋咋呼呼事也多，阎野从最开始想督促他睡觉到现在只希望他安静。
被凶了一脸。
邱鸣屈指勾了下鼻尖，嘴角扯了扯，笑得黏糊糊的，执拗地说完他想说的话。
“我以后不会再帮别人拿情书给你了。”
“……”
阎野烦的不行，困顿地眯着眼。
空调指示灯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视野里邱鸣整张脸都模糊不成形。
“……嗯。”阎野拉着他睡衣，把人拽下来，翻了个身胳膊腿都横在他身上。
高个儿的男生抢占生理优势，迷糊时候也把邱鸣同学压得死死的。邱鸣后背撞在床上，后脑勺砸在枕头上，不痛不痒，脖颈还被阎野喷了一窝薄荷味湿暖的风。
“闭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