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线上网友同步感受到现场紧绷感, 每个人的个人直播间下方出现了一行红色的时间倒计时。

  宋星渠、秦栎礁、舒穆白以及梁炜四人的个人生命倒计时仅剩余四十分钟。

  舒穆白往列车内退,一眼便看到车厢上方倒挂的倒计时。

  他光顾着躲秦栎礁了,没留神车厢内的其他人, 后脚跟踩上个不明物体,一双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穆穆。”

  是梁炜的声音。

  舒穆白脸色一白, 恶寒从脚底钻起,一时间连车厢内的全景摄像头都顾不上,条件反射地给了身后一肘子, 身体弹射向车门外。

  梁炜惨叫一声。

  舒穆白慌乱之中被车门间的缝隙绊了一脚, 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往前扑。

  站台冷风硕硕,旅游列车孤零零地停在轨道上,事实上列车里所有的发动设备都已经无法使用。跳离节目本身, 这是一个废弃的站台和废弃的列车站, 节目组在开机前就排除了大部分安全隐患。

  车站与列车的缝隙不宽, 成年人一半脚宽而已。正常情况下,就算有人踩到缝隙上,也不会一脚踏进去。

  舒穆白比较寸,他脚尖先戳了进去。

  宋星渠余光见到一抹亮色,脑子反应过来以前身体先冲了过去。秦栎礁还要快一步, 两人一人抓住了舒穆白一边肩膀, 在舒穆白的脸砸到地板的前一秒抓住了他。

  “卧槽。”

  这句实在没控制住,从几个人的直播间同时传了出去。

  宋星渠顺着冲劲蹲下来, 双手抱着舒穆白的肩膀把他拖起来, 目光往列车内一瞥, 正好看见伸出手想抓住舒穆白的梁炜。

  梁炜神色难得讪讪:“我没有推他。”

  舒穆白神色难看,抿着唇没有说话, 看起来被吓得不清。

  “你偷偷吓人是不是?”宋星渠反应很快。

  他把舒穆白往身后推了一下,探头看了眼车厢里的倒计时,目光狐疑地落到梁炜身上:“我们四个里面肯定有一个是‘X’,是你吧?是不是你把我们弄到这来的?”

  宋星渠边说着边看了眼秦栎礁。

  他依然不清楚情况,可是能看出来舒穆白对梁炜的抵触像刻进肌肉记忆里一样。

  之前做过心理准备还能勉强在镜头面前维持一二,现在眼见着就要绷不住了,他们又不好当着镜头的面直接带舒穆白离开。

  那瞧着跟合伙排挤别人一样,节目没录完他们就得被网友喷死了。

  秦栎礁很配合:“先找线索离开这里,我和梁炜一起。”

  秦栎礁也没看宋星渠,他往列车内走了一步,正好挡住梁炜的视线。

  背着光的缘故,秦栎礁的表情瞧着有些冷漠,眼神在梁炜身上定了一样,才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哥俩好似的勾着梁炜换一个方向走。

  梁炜看起来也没有要在镜头前闹开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舒穆白的方向,没有强行留下。

  弹幕才刚刚从舒穆白差点摔倒的情况反应过来:

  --我现在相信是完全直播了,我跟着摔了一遍

  --信了加一,我以为我要掉到轨道里了

  --穆穆请你善待我们......

  --穆穆果然是兔兔,易受惊体质

  --没人注意到吗?礁礁和糊豆反应好快啊!

  舒穆白恢复的时间比宋星渠预想的要快。

  他们才走了两个车厢,舒穆白就把宋星渠拽进了车厢。

  倒计时三十五分钟。

  “依节目组的尿性,”舒穆白说,“倒计时结束我们应该真就下班了,我们要想办法活久一点。哥,我脑子不好用,靠你了。”

  宋星渠话里有话:“早点下班不好吗?”

  舒穆白自然地抹了把头上的汗:“早点下班是挺好的,但是太丢脸了。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

  宋星渠也是没想到舒穆白的偶像包袱还没忘记呢。

  舒穆白找线索就是四处摸索和搜刮。

  之前他们碰到道具大多都不敢拿,现在可能是因为生命倒计时已经摆在那了,舒穆白顾不上那么多,看到什么都要扣下来,没走一会手里就抓了一把木偶。

  秦栎礁和梁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宋星渠边走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旅游专列设置了打卡区,打卡区设置了个三面包围的桌子,仿制手工工作台的样式。工作台摆放有制作木偶的工具和一些半成品,以及明信片,印章和手账本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式座机。

  之前待过的列车打卡区就有老式座机。

  宋星渠看见座机连着桌子里的电线圈,忽然拉着舒穆白停下来:“等会,我打个卡。”

  说是打卡,宋星渠却跟手欠一样抓起座机电话,手指在拨盘上转了一圈。

  他压根儿没想拨哪个号码,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拨电话的声音。

  嘟——嘟——嘟——

  林问谦和班景以及同行的女星同时看向车厢内的打卡区。

  老式座机响了。

  林问谦距离座机比较近,立刻接起电话:“喂?我是林问谦。”

  另一辆列车内,宋星渠微微挑起眉。

  秦栎礁和梁炜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在往他们这边走。

  舒穆白坐在打卡区的长凳上,仰头看着宋星渠,用口型问:“打通了?”

  宋星渠点了下头,语气如常:“我是星渠,你那边怎么样?”

  林问谦那头是摸瞎的状况,很迫切地要跟消失的玩家们交换信息,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宋星渠隐藏了信息。

  他想到不久前列车广播公布的生命信息,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这边挺好的,栎礁和穆白在你边上么,不打声招呼?”

  宋星渠眼睛一眨:“有星渠跟你打招呼还不够吗,还栎礁穆白。交换线索吗?我有重要情报。”

  林问谦‘啊’一声:“换,你开免提吧,我给大家一起说。”

  宋星渠眼皮一掀:“你睁眼仔细看看,这座机哪来的免提。”

  林问谦不放弃:“那你喊栎礁和穆白过来。”

  宋星渠睁眼说瞎话:“在我边上听着呢,你说吧。”

  林问谦嗤笑,温和道:“你当我傻呢?”

  宋星渠也不跟他装了:“反正我就在这,你看是说还是不说。”

  话刚说完,秦栎礁和梁炜从车厢的另一个接口迈了过来:“打通了?”

  舒穆白比了个‘ok’的手势。

  舒穆白坐在打卡区长凳的里面,秦栎礁往半包围的口子那一站,手自然地搭在了宋星渠的手臂上,递给他一个询问的视线。

  电话那头,林问谦若有所觉地喊:“栎礁!”

  宋星渠捂着话筒,表情不变。

  可惜老式座机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好,林问谦大声喊话,声音传过来,压根儿捂不住。

  秦栎礁要笑不笑地看着宋星渠:“喊我呢?”

  宋星渠:“......”

  没辙。

  秦栎礁把电话接过来,难得有点温顺:“哥,我在这。”

  然而林问谦平等地怀疑他们每个人:“你也别单独拿电话,班景要把信息告诉所有人。”

  秦栎礁:“......”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秦栎礁把话筒放到四人中间。

  这边四个人时间紧迫,都没顾得上跟班景寒暄,只听班景分享了两条旅行列车运行规则:

  整点不要待在卫生间,卫生间每逢整点会自动落锁十五分钟。

  列车正常运行的时候,每12个小时会回到木偶镇南站一次,木偶师通常会在列车第3次回到木偶镇南站停留的第30分钟上车检修木偶,这个期间工作人员需要避免跟木偶师直接碰面,木偶师脾气不好。

  “还有,要尊重木偶,木偶是有生命的,冒犯它们会让他们很不高兴。”

  已经抓了一手木偶的舒穆白:“......”

  纵然知道他们是在游戏里,舒穆白仍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手边正躺着一只木偶,他一个激动将木偶推开,木偶正好砸进宋星渠手里。

  宋星渠把木偶放到边上,没说什么。

  班景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个信息,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三个月以前木偶镇南站发生过一次乘客坠下高铁的事件,据说最后没有人受伤。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行。”

  秦栎礁也跟班景那边交换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自己这边属于未来的时间,另外则在候车厅,他们处在过去。

  “如果我们一直只能待在现在的时空里,那大家最终能不能成功出逃都靠你们了。”秦栎礁很诚恳地说。

  此时秦栎礁等人的生命倒计时仅剩二十五分钟。

  时间更紧迫了。

  班景深深吐了口气,他还没完全弄明白游戏规则,就被委以重任,肩上的压力忽然翻了数倍。林问谦把电话接过去,“喂”了一声,想说什么。

  秦栎礁正想要回应,那边就传来了忙音。

  “看来有时间限制。”秦栎礁说着重新拨弄转盘,试图打通‘过去’的电话,联系到魏文芳等人。

  宋星渠抽了张明信片,拿了支笔,在明信片上画下三边的时间线。

  除了班景和林问谦以外,所有人的身份都不明朗。宋星渠写下十个玩家的名字,包括他自己的,分别写下每个人的身份。森*晚*整*理

  最后写下一个词:木偶师。

  这是班景获救以后,他们才第一次听说的身份,听起来跟旅游列车和木偶镇南站的关联很强烈。且班景的描述里,木偶师是一个不太友善的存在。

  秦栎礁再一次拨通电话时,宋星渠正好计算出木偶师下一次上列车检修木偶的时间。

  按照列车正常运行的时间线来看,二十多分钟之后差不多是木偶师上列车检修木偶的时间,和他们的生命终止期一样。

  木偶师上车检修,他们会‘死亡’。

  嘟——嘟——嘟——

  铃声响了两秒,被人接起,那头传来个清脆的女声:“喂?”

  秦栎礁正要说话,宋星渠抓着他的手把电话摁了回去,强行挂断。

  “你干嘛?”梁炜不悦地皱起眉。

  宋星渠纯当没听见,他把做了笔记的明信片往前一推,突然一口气自爆:“我是‘X’,我接到了一个任务,是‘杀掉秦乘务’,但我没杀,我选了班驾驶员,他没事,可能触发了保护机制第一轮不能杀他。”

  “问谦救了班景,他应该有个能救人的好人身份。”

  所有人都没反应,可能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星渠匆匆地瞥了眼时间,语速很快:“现在我们四个都是‘待死亡’状态,所以我这个‘X’应该是一次性消耗品,用完就废。我倾向于真正的‘狼’不在我们这。”

  “‘狼’有可能是木偶师。”

  “栎礁不是我杀的,另外一个可能被谁盲毒过来,也有可能是‘木偶师’杀的,我们当中还有另外一个或两个‘X’,也是一次性消耗品,把栎礁弄过来了。”

  “不管你们怎么想的,现在都能站出来了,我们共享一下信息。就算最终我们就是‘X’,就算只有两个‘X’,对上两民,我们也占优势。”

  对面这三个人都不是宋星渠弄过来的,他自爆也没多大的心理压力。不过依然没咋看秦栎礁,始终是面对着舒穆白和梁炜两人说话。

  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然后舒穆白干咳了一声:“对不起啊,礁,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