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意顺其自然的一问, 皇后没有在意,反而巴巴地看着肉,“喜欢, 你不喜欢吗?”
“你喜欢狐狸肉吗?”承桑意抬首, 笑意淡淡, 对上皇后澄澈的眸子。
帝王仪态万千,谈笑间, 带着几分威仪,皇后被看得心口一跳,不自觉地直起身子,避开她的眼神。
“狐狸肉不好吃, 肉质太老,不嫩。”
“皇后吃过狐狸肉?”承桑意问。
皇后眼皮子不知为何跳起来,“我怎么会吃过狐狸肉呢, 我听老人说过罢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烤肉随便问问罢了。”承桑意翻了翻炉火上的肉片,目光沉沉, 也不去看皇后, 只道:“下臣捉了一只狐狸, 皇后若喜欢吃狐狸肉,朕让人去取。”
“吃、吃狐狸肉?”皇后口舌打结,牙齿险些咬了舌头,疼得浑身一颤, “你这人的癖好,真是奇怪, 吃什么狐狸肉。不吃、不吃。”
小狐狸不吃狐狸肉。
皇后摇头拒绝,生怕慢一点, 承桑意将狐狸肉送到她的面前。
“哦,原来皇后不喜欢出狐狸肉。”承桑意意味悠长的说一句。
皇后被搅得没胃口,“我不吃了,你自己吃,我想去睡觉。”
“吃午膳,朕给你烤肉。”承桑意伸手去拉皇后,不由分说将人按着坐下来,“皇后在怕什么?”
“吃肉罢了,能怕什么呢。”皇后壮着胆子坐下来,目光在桌上徘徊,故意问一句:“小狐狸呢?”
“你不吃狐狸,要狐狸做什么。”承桑意敛眸,不用去看也发觉皇后有些不对劲。
皇后单纯,有什么心思不会藏,与寻常小小女子并无不同。
承桑意心中不稳,皇后也没有去看她,认真地说道:“我喜欢小狐狸呀,你不如送来给我玩。”
“好,朕让人晚些时候送来。”承桑意语气无力,慢吞吞的将一片烤焦的鹿肉翻了过来,一股焦味飘了出来。
沾着酱料的烤肉就这么摆在面前,皇后也不想吃了。
承桑意站起身,“朕想起朕还有事,皇后自己吃,朕去办事。”
“你晚上回来吗?”皇后拉住承桑意的手腕。
“回来。”
承桑意拂开皇后的手,匆匆离开。
皇后不懂承桑意的情绪,懵懂地看着她的背影,歪了歪脑袋,问李瑶:“她好像有心事。”
“帝心深似海,臣哪里能猜出陛下的心思了。”李瑶摇首,女帝登基后,不喜人靠近,鲜少有人懂陛下心思。
除非那位白月光。
皇后不知怎地,突然开窍,“她想容晗了?”
忙了这么多时日,险些忘了容晗。
“容晗回来了吗?”
李瑶脸色大变,“臣不知,殿下怎么会这么问呢。”
“陛下下旨召容晗回来,算一算时辰,也该到了,你去问一问,就说是我问的。”皇后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心意,过问一二,不算什么大事。
贵妃与德妃多半没有吃瓜的心思了,也不知贤妃和明妃忙些什么。
李瑶领吩咐退出去。独留皇后一人在殿内烤肉。
闻到阵阵肉香后,皇后将烦心事抛之脑后,自己一人将一桌的肉吃了干净。
同时,承桑意在大殿上见到了容晗。
不比在京城,容晗一袭素,神色憔悴,腰不盈一握,楚楚可怜。
承桑意记不清容晗的相貌了,再见她,恍如隔世,重生前重生后,她都对容晗没什么印象。
“近来可好?”承桑意生硬地问了一句。
容晗低头,瘦的皮包骨头,寒冷冬日,也只着一身单衣。
“回陛下,最臣之女哪里好不好的,不过是勉强活着,睁眼便有做不完的活。”
承桑意颔首,道:“皇后想见你,你去拜见皇后。”
她对容晗,不知该说些什么,两看无言,丢给皇后去处理。
容晗诧异,抬起双眸,盈盈望向上座的女帝,“陛下、我、臣女、不,民女思念陛下……”
容晗急言,泪水盈盈,翘楚之色,让人心生怜悯。
承桑意望着她,心中并无怜悯,就像是看一副丹青画,掀不起一丝涟漪。
“你的心思,朕不想管。朕召你回京,是皇后想见你。至于皇后见你做什么,朕也不知。朕对你,从无男女情意。容晗,回来后就安守本分,朕可以给你立足的的机会。若你自己不把握,朕不会怜惜你。”
承桑意一番话,丝毫不念往日情分,惊得容晗浑身发颤,竟说出不成一句话。
召她回来,只是因为皇后想见她?
容晗不甘心,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这些年来,民女从未忘记过陛下,容家已为当年犯的错付出代价了,陛下就不能原谅我吗?”
“陛下,我对你,从未变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法抗拒。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家族做的决定,我只能顺从。”
“容晗。”承桑意皱眉,“你是朕的伴读,朕对你与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从未有过其他心思。这并非是赌气的话,朕对你,当真没有男女之情。”
容晗彻底死心了,身子晃了晃,哭成了泪人,“可我喜欢你呀,喜欢你,有什么错呢。”
承桑意不愿再听下去,哭哭啼啼,惹人心烦,摆手示意内侍将人带出去。
烦不胜烦。
皇后便不会哭,相反,她很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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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瑶还没回来,内侍长便将容晗送来椒房殿。
皇后最快一块烤肉敢吞下去,抬首就见内侍长笑成了一团花,“殿下,陛下吩咐臣将容晗给您送来。”
“容晗?”皇后吃惊,刚刚还念叨,这么快就来了。她有些吃惊,忙用帕子擦擦嘴,“将这些都收了,备些茶水点心,快些去请。”
“殿下。”内侍长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容晗刚从陛下处出来,哭哭啼啼,与陛下说些从前的事情,您听了莫要生气。”
皇后露出一副吃瓜的模样,“她喜欢陛下?还是陛下喜欢她?”
内侍长神色晦深莫测,“臣也不知,陛下心思,臣也猜不透。”
当今陛下是女帝,对待内侍长本就不亲近,她爱用女官,女官倒是能猜透几分心思。
皇后问不出什么,也就不见了,招手让容晗进来。
如内侍长所言,容晗面带泪痕,哭得眼眶通红,入殿后就朝皇后跪了下来。
容晗见皇后是初见,皇后见容晗,却是第三面。
皇后仔细打量容晗,与初见不同,脸色白了些,楚楚可怜,眼带泪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倒有几分弱不禁风之色!
皇后险些没认出来容晗,眨了眨眼睛后,“别跪了,起来吧。”
“殿下,民女与陛下从小相识,民女陪伴陛下多年,民女、恳求殿下,让、让民女留在陛下身边,做奴做婢都可。”容晗不肯起来,跪地大拜,苦苦哀求。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里,必然将人打出去。
皇后淡然的问她:“你刚刚为何不和陛下说呢?你若求一求陛下,陛下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必然会留下你。你现在来求我,说明陛下对你不喜。陛下不喜你,我怎么留下你。”
门外的内侍长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松了口气,就怕皇后分不清,胡乱生气。
皇后太小了,才十五岁,压根不懂里面的门路。
“殿下,陛下没有对我不喜,只是不愿见我罢了。她误会我喜欢广陵王弃她不顾,我并没有弃她。”
容晗哭得抬不起头,皇后平静地喝了一盏花引子,道:“我不信你的话,陛下说过,与我长相厮守。”
内侍长抖了抖,这句话像是假的,陛下不通情意,怎么会和小皇后说这等话呢。
皇后安心地吃着点心,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晗表演,就差告诉容晗: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容晗哭得好看,没有嚎啕大哭惹人嫌,泪水朦胧,梨花带雨,让人只会心生怜悯。
“殿下,民女不求什么,只求陪在陛下身侧。殿下放心,陛下不会在意民女的,陛下是喜欢您的。”容晗极力劝说,抬首望着上座的皇后,“真的,民女只想陪着陛下,绝不敢威胁殿下半分。”
皇后摆手,“也成,内侍长,你去问问陛下,她说留下就留下,对了,贵妃想见你,你去见见贵妃。”
吃瓜一起吃嘛。
皇后将人打发走,内侍长苦笑不得,贵妃处走一遭,天都得黑了。
内侍长唤人将容晗带出来,自己小心翼翼地与皇后告别,幸好皇后高高兴兴的,没并无半分不悦。
容晗哭哭啼啼被带离,皇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不明,转头问伺候的女官:“容晗怪怪的,你说,对不对?”
女官不敢说女帝白月光的事情,答道:“臣看不出来。”
“不对,你看出来了。你说说,我又不会怪你。”皇后一眼窥出女官的心思,“你害怕,对不对?”
皇后太过直白,吓得女官跪地:“殿下饶命、臣当真不知。”
“你起来,我又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罢了。”皇后摆摆手,想起容晗哭诉的模样,那是喜欢吗?
说起喜欢的时候,应该眼中有光才是,而容晗眼中没有。。
皇后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女帝召见了钦天监,询问妖魔一事。
承桑意问臣工:“世间当真有妖魔?”
钦天监被问得一怔,揖礼回道:“世间确有妖魔,妖魔作恶,为祸人间。”
“妖魔作恶……”承桑意咀嚼这句话,不相信这句话,“或许也有善的,你可知如何克制妖魔?”
“臣做不得,但臣知晓有能人可以做。陛下可要相召?”
“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