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言羽意料的,顾淮琛第二天也来了,还是跟着老杨一起。
确保言羽健康平安后,老杨给他批了一周的假,让他好好休息,身为实验班班主任,老杨忙得几乎有些不可开交,没多久便又赶回学校了。
但顾淮琛留了下来。
言羽默契地没有问顾淮琛为什么留下来。
毕竟言羽现在已经知道,顾淮琛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想借着老杨的由头顺理成章地留下来陪他。
若是放在平时,言羽肯定会恶心得不行,让死男同滚远一点,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是现在,两人之间几乎有了点生死之交那味,不管是出于爱情还是友情,言羽都愿意在清冷的病房里见到顾淮琛。
顾淮琛看着言羽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底莫名发毛,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来错了。
确实,顾淮琛心里是有些担心言羽的,所以今天才会陪着言羽一起请假,出现在医院。
从最开始言羽脑袋受伤开始说胡话,到昨天医院大厅奇怪的举动,顾淮琛相信言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在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前,顾淮琛看向言羽时总会蒙上一层“这人脑子坏了”的滤镜。
还别说,这么看久了,竟然还能看出些痴傻的可爱来。
言羽(感动):他在试图用爱一点点打动我……
顾淮琛(看傻子):他眼中有种清澈的愚蠢……
顾淮琛在另外半边病房自习,言羽在这半边病床上休养,时不时还借着透气的借口溜出去,跑到人群中进修自己的超能力。
言羽有时会担心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所以溜出门时总会一步三回头,生怕顾淮琛担心他跟着一起出来了。
后来发现顾淮琛学习时总是全神贯注,根本不在乎言羽溜哪去了,言羽也就放开了去练手了。
在门诊部挑了个风水宝地后,言羽坐在廊前长椅上。这里人多,使用耳机的频率高,最适合用来锻炼他的超能力。
从最开始每次能力发动都会头晕目眩犯恶心,还无法控制发动时机,到现在能够清晰地将所有声音尽收耳中,甚至能屏蔽无关紧要的动静专挑某一人的声音来听,言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进步飞快,就连听觉都异常敏锐起来。
就是每次动用能力时,总会耗费巨大的体力。
不过现在身处医院,有系统且全面的医疗健康保障,还有顾淮琛一日三餐定时投喂,完全不用担心用脑过度再次把自己烧晕过去。
待在医院休养的这一周,日子过得可算是有滋有润。
言羽甚至会去思考,如果自己最初并不知道顾淮琛暗恋自己这件事,在一同经历了这一切后,他是否会对昔日的死情敌顾淮琛动心。
有时训练得累了,言羽便会靠在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出神,身后间或传来顾淮琛翻动书页的声响。
言羽将脑袋抵在窗户上,表情严肃,轻声喊了句:“顾淮琛?”
“怎么了?”顾淮琛搁下笔,微微侧身朝他看去,以为言羽要和他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了很久,却都没有等到言羽的下文,顾淮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言羽?”
“没怎么,”言羽像突然缓过神来似的,扭头给了顾淮琛一个笑脸,语气很欠打,“就是问问今天中午吃啥?”
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个答案,顾淮琛警告地瞥了言羽一眼,低下头继续写作业,冷冰冰地回:“看楼下食堂今天做什么,建议你现在就开始祈祷食堂阿姨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不然就等着喝白粥去吧。”
顾淮琛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嘴上说着要给言羽灌白粥,实际上买回来的都是言羽爱吃的。
言羽倚着窗玻璃傻笑。
最近言羽经常会这样,先是一脸深沉地喊人,在听到回应后又出神似的不说话,最后问出口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烦得顾淮琛愈发嫌弃他。
言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在顾淮琛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回应自己时,心底会浮现细微的波动,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早已长满枯草的旧井。
这口枯井经历过太多不告而别,只有顾淮琛会在路过后又折返,一遍又一遍地,回应枯井中最细微的那道涟漪,哪怕说出口的大多是讥讽的话语。
言羽有时会陷入沉思,思考他是否在利用顾淮琛,好汲取半缕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顾淮琛?”愣了半天后,言羽又喊了一句。
顾淮琛颇有耐心地再次搁下笔,抬头望向言羽:“再说废话中午你就自己点外卖,怎么了?”
“嘿嘿,”言羽傻笑一声,拖着椅子坐到顾淮琛身边,“你写什么呢?这么努力。”
顾淮琛立起物理竞赛书的封面给言羽看,语气冷漠却又并不疏离,反而有点无可奈何的心累在里面:“如果你想的话,我明天会贴心地把你的那份作业也带过来的。”
“那还是算了,”言羽又抱着椅子缩回去了。
结果后一天,顾淮琛不仅带来了午饭,还带来了一叠试卷。
“模拟卷子,各科老师亲情赠送包邮到家,不用谢。”顾淮琛将厚厚一叠试卷甩到言羽面前,成功制止了言羽没事乱捣乱的行为,可谓是治标治本知己知彼。
吓得言羽一整天都没敢再喊顾淮琛。
又过几天,原本一周的病假只剩下最后一天,言羽觉得自己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于是顾淮琛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换回了平日的衣服,言羽吊儿郎当地斜躺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等着顾淮琛,阳光斜斜地洒在他身上。
不久后,顾淮琛出来,看到悠闲躺着的言羽,将病历本无情地搁到他脸上,语气中透露着无奈:“给你,都办好了。”
言羽伸了个懒腰,将病历本从脸上拿下来,笑道:“谢了。”
顾淮琛在旁边坐下:“要回家还是回学校?”
言羽坐起身,将病历本塞进背包最深处的夹层,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后,单肩斜着挎上,迎着阳光对顾淮琛说:“好不容易才得的病假,当然是回家度过这最后一天,傻子才回学校呢。”
语气是一贯的狂放不羁,笑起来时露出排整齐的白牙。
准备待会儿回学校上课的傻子顾淮琛:……
平复了下被误伤的心情,顾淮琛继续问道:“司机刚和我说他到了,我让他顺路送你一程?”
“不用,”言羽打算先去医院探望下外婆,再回家,“学霸同学还是先回学校好好学习吧,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顾淮琛被言羽这副牙尖嘴利的模样气笑:“你也知道我要直接回学校啊,刚刚故意骂我?”
“那哪能啊,和你联络感情呢,我打了车,先走了啊。”言羽露出一个奸笑,在顾淮琛打算动手前先逃跑了。
看着言羽跑开的背影,顾淮琛面上露出个无奈的笑。
言羽下午去医院看望了下外婆,确保外婆一切安好后,又回家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将身上历久弥新的消毒水味洗得干干净净。
躺在床上的言羽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满足与舒适,刚拿出手机准备去骚扰一下正在学校的学霸同学,却先崩出来了条爆火的论坛帖子——
【吃瓜吃瓜,你们看到了吗,高三的校花去给校草顾淮琛送情书了(照片)(照片)!】
言羽瞬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点开帖子,看到了照片中手里拿着情书的苏桐学姐,和面前伸手接下情书的顾淮琛。
言羽接着往下划,看到了都是清一水的围观祝福——
“看到了看到了!情书上的粉色爱心我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美丽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像我们这种丑人就只能抱着镜子流泪了。”
“天呐!呜呜呜我磕到真的了妈……”
“该说不说,他俩真的好配啊。”
……
言羽愣在原地,脑子晕乎乎的,仿佛在天旋地转,甚至连手机脱手砸到了脸都没注意到,脑子里只剩下了:
这怎么可能?
顾淮琛不是才刚回学校吗?
学姐为什么要给顾淮琛送情书?
不对,顾淮琛不是喜欢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会接受学姐的情书?!
自己不过是一周没去学校,怎么就突发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