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教学进度向来迅速，月考刚结束，紧接着又是英语竞赛。
这次是校内初选，名额给到了其他班级名次靠前的同学，和三个实验班的全部学生。
于是，言羽这颗不学无术的鱼目，就这么混进了一堆珍珠中间。
说实话，言羽刚开始是想逃课去网吧的，但是上次翘了月考后，老杨就对他看得特别严，一天要找他谈话八百次，试图用耐心感化这块顽石，搞得言羽不厌其烦，看到姓杨的就ptsd发作开始头疼。
牵连得杨浩宇都受了顿嫌弃。
考场是五楼收拾出来的几间空教室，空调年久失修坏了一个，另一个吹起冷气来吱呀吱呀的，万分艰难地负重前行，整间教室热得闷人。
还没开考，考场里已经一片怨声载道。
言羽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揪着校服衣领扇风，动作间露出精细的锁骨。
几个女生坐在后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偷瞄言羽。
“热炸了我去，这空调是不是也坏了啊？”杨浩宇热成死狗，恨不能把温度调成零下十六度。
“心静自然凉。”言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杨浩宇翻了个白眼。
“我去，这不是一班那个谁吗，跟我们分在一个考场了。”杨浩宇不知道看到了谁。
“谁啊？”言羽顺着杨浩宇的方向看去，门口进来个瘦高的男生，穿着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球鞋。
杨浩宇挠挠头；“嘶，我还真忘了他叫啥了，光记着他万年老二了。”
“噢，我想起来了，纪昊天是不是？”言羽对这个人有印象。
杨浩宇激动道：“对对对！”
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除非他一直是第二名。
第一的宝座常年被顾淮琛霸占，剩下的人挤破头也只能争个第二，而纪昊天，就是第二名的有力竞争者。
头顶有顾淮琛这座大山压着，不管纪昊天成绩有多好，都只能屈居第二。
言羽想想都替他憋屈。
没办法，顾淮琛就像个神话，是学校里不可超越的传奇。
“真惨。”
言羽不禁感慨，一想到自己也常年被顾淮琛压迫，便不由得惺惺相惜。
像是听到了“万年老二”这四个字，纪昊天微微眯眼，朝言羽投去不善的目光，眼神阴鸷，看得言羽背后一凉。
言羽：“啧，脾气还挺大。”
听说纪昊天和顾淮琛向来不对付，现在言羽知道原因了，就他这一点就炸的脾气，谁和他都对付不来。
考试预备铃打响，言羽挥挥手赶走赖着不走的杨浩宇，又把纪昊天抛到脑后。
监考进教室分发试卷，广播里开始播放叽哩哇啦的英语听力，言羽听不懂鸟语，对着考卷一个头两个大。
打了个哈欠，言羽丢下笔，想着睡觉算了。
头刚挨到桌子，就被监考的老师叫醒了：“同学，请认真考试。”
言羽不情不愿地抬头，监考老师这才满意地离开。
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羽抓狂，恨不得直接从五楼跳下去，一跃解千愁。
考试时间三个小时，言羽举手去了八趟厕所，借以呼吸窗外自由的空气。
吓得监考老师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疾。
实在无事可做，言羽拿起笔，把考卷选择题abcd瞎填一通后，又开始在空白处鬼画符。写得什么单词言羽自己也看不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创造一门新语言了。
在全部填完，又打了第二十八个哈欠后，言羽再次举起手报道。
“老师，我要上厕所。”
第九次了。
监考的老师无奈放行。
言羽悠哉悠哉地起身朝厕所走去。
厕所设在教室尽头走廊右手边，沿着走廊一直走，是个朝着操场视野开阔的阳台，言羽洗了把手，靠着阳台栏杆吹风。
吹了十分钟左右，再久监考老师就要来抓人了，言羽才慢悠悠地离开。
经过厕所时，言羽听到了男厕里传来模糊的人声。
刚开始不甚分明，言羽莫名有点头晕，而后便渐渐清晰起来——
“CCBBA……”
“CADBC……”
“AABCD……”
每句话结束后都有细小的回声。
有人在厕所里对答案？
不对，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言羽捏了捏鼻梁缓解头晕，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厕所利用无线耳机在给其他人传答案，清晰的声音是在报答案，而细小的回音是接收端耳机的声音。
自从那次意外后，言羽发现自己不仅能听到别人耳机里的声音，就连听觉也显著提升不少。
明明是藏在厕所压着声音报的答案，任谁来都不可能听到，言羽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每次能力发动时，脑壳都会隐隐作痛，有时还会头晕恶心，像晕车一样。
言羽按了按太阳穴没出声。
他不打算多管闲事。
一来言羽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懒得去揭发别人，二来这件事不好解释，如果别人问他是怎么听到的，他没法回答。
言羽掏了掏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准备回考场继续坐牢去。
可就在言羽抬脚准备离开时，那边的人突然说话了。
“填完没？我要报作文答案了。”
“你记得改改，别抄成一样的了。”
“作文两千块，我们说好的，你最好别忘了。”
言羽撩起眼皮，停下脚步。
这个语气很熟悉，是纪昊天。
言羽和他不是很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一开始才没听出来。
纪昊天在给别人有偿传答案，听起来还有点价格不菲。
这下可有意思了。
言羽眨眨眼，勾起嘴角起了玩心。
他面色如常地回到考场，施施然坐下。
不久后纪昊天回来了，开始检查试卷，等着考试结束。
一时寂静，考场内只有笔尖在试卷上摩擦的沙沙声。
言羽盯着墙上的钟表。
十点半收卷，现在是十点一刻。
言羽转着笔，坐等时间慢慢滑过，勾唇朝纪昊天投去一个眼神，纪昊天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眉头微皱，心底莫名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分钟缓慢走过五个格子，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十分钟，广播打铃提醒同学们抓紧时间填卷。
纪昊天抬眼看了下窗外，考试马上就结束，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直到言羽再次举起了手。
监考老师以为他又要去厕所，不耐烦地朝他摆手，让他快去快回。
但言羽抬眼，声音清朗不疾不徐，缓缓开口道：“报告老师，我要举报，有人考试作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言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