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蛋,尚川岛,白卿宸在旁边勾了个叶字。

  尚川岛上有个乐珍国,是喻家的天下,奉行家族制度,是聚星国的属国。

  这个国家除了医毒之术外貌似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完全不适合作为安身之所。

  白卿宸咬了下笔头,自认为跟这个势力估计是不会有交集的了,毕竟这厮到分手都没问明白喻冬叫什么。

  鸡蛋,敕川岛。各族征战中,作为栖身之地是很不错的,不被统一管制的地域,意味着数不尽的漏洞空子。

  白卿宸又信手在各鸡蛋间添上了不少波浪线,还有一个势力,游离于各个陆地之外,却强大得诡异。

  他在空隙间写上了一个萧字。

  那个说不上是敌还是友的家伙,了解得越深入,越明白萧慕禹所处势力的强大。

  虽然当初放弃这样一个靠山有些可惜,但他终究不是习惯于被俯视的人,会选择沈观砚,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沈观砚从未显示出那种上位者的傲慢。

  白卿宸又在萧字旁边打了个问号。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有些地方很不合常理,比如江湖势力与政治势力的势均力敌。

  任何一个国家都没理由容忍别的势力来垄断自己吧,但萧家和顾家居然就做到了,除了历史原因应该还另有隐情吧……

  虽然地图上不过是三个蛋,但势力之复杂并不输于那些长得不像蛋的大陆。

  白卿宸一番思索后,也有了些倦意,于是将手中狼毫饱蘸清水,在宣纸上胡乱画写,将之前用清水画出的痕迹毁了个彻底,褪了外衣,勾搭周公他闺女去也。

  新的一天就在白卿宸的一场好眠中降临了。

  他睁开眼,撑了个懒腰,觉得整个身子都睡软了,收拾完毕,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许是因为除了他以外无人留宿,此时这飞仙阁倒是清寂得厉害,昨日的门庭若市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他顺着屋外的连廊,往前走去,想找个人问问这儿是否管饭,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婉转鸟鸣,他顺着廊道转个弯,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朱红的连廊,廊边挂着一金丝鸟笼,在晨光下闪亮得炫目。

  一位公子背对着他正给笼中的鸟儿喂食,优雅而雍容,这样的气度,自然不容错认。

  白卿宸轻轻开口:“拜见世子。”

  那人回过头来,笑容温润如玉:“白公子。”

  白卿宸走上前来,微微一揖:“世子好兴致啊,在这里喂鸟。”

  沈观砚笑笑:“我既养了它,自然要喂它。”

  白卿宸伸出手,白皙的指尖顺着金丝的鸟笼缓缓摩挲,低着头,叹了声:“只是不知鸟儿是否乐意被人喂。”

  沈观砚又喂了一把食:“多少鸟儿求喂还不得呢,若非这鸟儿一副好嗓子,也未必能有这等福气,怎会不乐意。”

  白卿宸仰头着天,负手而立,一副标准的装逼样:“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沈观砚拨开笼子的插销,笑笑:“没有鸟儿会甘愿被困在笼子里,问题在于,给它一片没有边际的天空,它是不是真的敢要。”

  白卿宸看着沈观砚的眼睛,认真道:“你敢给,它就敢要。”

  沈观砚拉开了笼子的门,低声道:“那,便给你吧。”

  那鸟儿歪着头,不解地看着被打开的小门,有些局促地在支架上跳了跳,往笼子内部缩了缩,蜷成毛茸茸的一团。

  沈观砚伸出手指,搭进笼子。鸟儿看着那手指,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试探着轻啄一口,立刻缩回身子。过了会儿,看没事,于是歪歪头,眨眨眼,又啄了口,还是没事。

  于是鸟儿变本加厉地跳上了沈观砚的指尖,红色的小爪子还不老实地划拉了一下。

  沈观砚托着鸟儿出得笼来,那小毛球也不飞,只是老老实实地立在指尖,转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白卿宸,一会儿看看沈观砚,啾啾叫唤。

  沈观砚一抬手,鸟儿终于飞起,小小的身影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又回到沈观砚肩上,叫得颇为欢畅。

  沈观砚侧着头,扫了一眼小毛球,笑得如沐春风:“果然,若是能不离不弃,有无笼子又有什么打紧。”

  白卿宸伸出手指,不老实地捅了捅那毛茸茸的小家伙,结果被狠狠地啄了一口。悻悻收了手说道:“比起成为依附于你而存活的小宠物,这样的关系不是更有趣么?”

  沈观砚看着白卿宸,目光柔和而深邃:“有何不可。”

  白卿宸挑起唇角,笑的很开心:“谢世子。”他知道,沈观砚已经变相对自己做出了承诺。

  沈观砚也微微一笑:“若是没有外人在,你唤我观砚即可。”

  白卿宸点点头,低唤了声:“观砚。”

  沈观砚也唤道:“卿宸。”

  正当两人温情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时,却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咕噜”声,白卿宸瞬间红了脸:“那个……呵呵,古人有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沈观砚笑道:“倒是我招待不周了,卿宸,你现在回房去吧,想来那早膳已然备好。”

  白卿宸挠挠头:“嗯,那我这便回房去了。”

  沈观砚又道:“这飞仙阁是我的一座别庄,我一会儿便要离开了,你若愿意,住多久都可。若是你想回去,吩咐下去,自会有人为你备好马车。”

  白卿宸做了一揖:“多谢。”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卿宸……”

  白卿宸转回身子,等着沈观砚的下文。

  沈观砚指了指肩上的小毛球:“我可告诉过你这小东西的名?”

  白卿宸摇摇头。

  沈观砚忽而狡黠一笑:“它名为断袖。”

  白卿宸茫然点头:“喔,断袖啊……这名可是有典故?”

  沈观砚默然片刻:“这典故我日后再告诉于你,你先用饭去吧。”

  白卿宸点点头,走了。

  待白卿宸走远,廊道上忽而转出一人,娇美动人,正是紫夙。

  “观砚?你怎么了。”

  沈观砚抬手掩住唇:“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紫夙笑笑:“因为他那番放养的见地?”

  沈观砚摇摇头:“不是,他本就不是甘居人下的人,不然也就不会离开萧慕禹了。我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对断袖之事一无所知……我之前只是推测,现下才算真正确定。白卿宸这个人……真……奇妙。”

  紫夙无语转头:“这样的一看就是断袖的家伙居然不知断袖,这个世界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