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校服的黑发少女独自一人坐在回程的新干线上。
伏魔御厨子中的两面宿傩注视着她, 染成紫黑色的锋利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碾着身旁的尸骸——
该如何在不抓住或伤损蝴蝶的情况下让她继续自愿停留?
这只血眸巨蛇看着暂时在祂尾尖休憩的蝴蝶,陷入了沉思。
给家入硝子发好讯息后,北贪魑子发现两面宿傩似乎又好久没有动静了。虽然两面宿傩之前否认祂在睡觉, 但是北贪魑子回忆近期祂清醒时多次在脑中闹腾着嚷嚷“无聊”的场景,便觉得这人现在多半确实在睡觉。
说到底约定时也没有用束缚, 这样的话甜点就不给祂了吧。在她准备果断去掉给两面宿傩的甜点时,就听到脑中传来两面宿傩的声音——
两面宿傩:……虎杖是谁?
祂的语气偏向平静。
北贪魑子眨眨眼, 之前她和两面宿傩提过自己要去虎杖家,所以被问这样的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意外的,但是关键是问出这话的人是漠视一切的两面宿傩。而祂的言辞中也没有显示出丝毫对“虎杖”的兴趣, 仿佛只是想要找个话题和北贪魑子对话罢了。
北贪魑子:真少见, 难得见您在试图寒暄。这次主要想拜访虎杖爷爷,他是我的邻居,之前我受过他照顾。
两面宿傩:哦。
北贪魑子等着两面宿傩继续说下去,结果手机发出了振动的声音,她打开一看——
路上注意安全。——家入硝子
于是她微笑着回复道——
好, 硝子也是。——北贪魑子
合上手机的北贪魑子发现两面宿傩又不出声了,颇为无语的黑发少女想了想,继续说道——
北贪魑子:除去我的记忆,您是见过他的,还见过他的孙子小悠仁。
两面宿傩:有这回事?
秒回的两面宿傩让北贪魑子有一种祂之前一直在等她说话的奇怪错觉。
北贪魑子:老师, 您还记得我开学后有一次回家去拿相框了吗?
两面宿傩:当然记得啊,但是那次你不就拿了个相框吗?你又没碰到人。
理所当然的语气, 母庸置疑的态度。
北贪魑子觉得两面宿傩的记忆可能自带某种修正, 自动把祂不关注的事情全部截掉。
于是话题又卡死了。
刚刚已经续过一次话题的北贪魑子不准备继续聊下去了。
北贪魑子:这样啊, 那是我记错了。您先睡觉吧,等到了虎杖家我再叫您。
来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是不明白网上聊天时“现在时间不早了, 你该睡觉了”或者“明天我有事,先睡了”这种语句代表什么意思的。
但是祂感受到了北贪魑子的微妙嫌弃。
血眸巨蛇看着尾尖蝴蝶随意蹭上的磷粉,微微敛起眼眸,但祂依然没有露出獠牙,只是继续维持着不动的尾尖让其停留。
于是对话就终止了。
一片平静。
等到出站的时候,北贪魑子突然听到脑中传来两面宿傩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祂顿了顿,“你当时差点把部分头发剪了送给那家的小鬼。”
北贪魑子微微挑眉,“确实如此。”
然后又是死寂。
“……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话吗?”两面宿傩问。
“唔,”祂看到北贪魑子似乎想了想,“先前坚定地说没遇到人,后来又说确有这事,我反而觉得您之前在糊弄我的可能性比较高。”
“哈?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理所当然的语气,母庸置疑的指责态度。
有时真的很难判断祂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继续对话,北贪魑子想。她在两面宿傩把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又感觉和祂聊天变得索然无味了。
黑发少女想了想,“那这样吧,要来打个简单的赌吗?如果您赢了,我再给您一块甜点。如果我赢了,之前允诺您的那块甜点我就不给您了。”
“可以。”两面宿傩挑眉,祂答应了。
“从这里走到虎杖家大概需要十几分钟,我只需要您在我到达虎杖家的期间内思考并回答我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北贪魑子语气与之前无异,“除了咒术、学术和身体相关的话题,您能想到并告诉我一个我感兴趣且您能使我心平气和与您交谈甚欢至少半小时的日常话题吗?”
十几分钟回答一个问题在时间上还是非常宽裕的,撑着脸的两面宿傩开始思考。
北贪魑子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似乎不觉得给两面宿傩更多时间会对自己不利。
而直到北贪魑子按响虎杖家门铃的那一刻——
两面宿傩也依然没有出声。
起初两面宿傩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毕竟北贪魑子感兴趣的事情祂是知道的。但是思考之后,祂突然意识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件事——
北贪魑子感兴趣的事情祂其实都没有深入了解过,更何况以日常冠名。根本不可能聊那么久。
心平气和相谈甚欢甚至不算什么了,少的反而是他们之间能闲聊的事情——
毕竟祂从不屑于关注祂不想关注的事情。
祂竟找不到那样的话题。
“您输了,”北贪魑子的声音传入两面宿傩脑中,“那么甜点我收回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轻快的愉悦与了然。
仿佛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
以自我为中心的凶兽第一次意识到了水到渠成是不可能的。
而阻碍他们之间关系发展的正是——
祂引以为傲又理所当然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