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沈确声音低哑，第一次觉得，原来知道真相是这么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系统生怕沈确一个恼怒，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当即表明沈确问什么他答什么，知无不言，绝无隐瞒。
绝无隐瞒什么的，沈确存疑，但系统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有判断能力。
“你是怎么做到让储非殁的健康日益下降，又是用什么方式蚕食了他的生命。”沈确问话的语气还算得上冷静，但系统反应就大了。
他急喊道：“误会！我…不是我蚕食了他的生命，我只是听从宿主的安排，将储非殁的寿命共享给他了而已！”
沈确错愕转身，看向半瘫在轮椅上呼哧大喘的老头子。
共享？
“对啊！我没有权限直接对储非殁做什么，只是在签署契约的时候，顺带着帮他们签了生命共享协议罢了。”虽然那时候的储非殁还是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他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但系统又不是人，为了自身利益什么做不出来。
“对了对了。”系统主动投诚道：“不仅是我的宿主，还有储非殁的爷爷和父亲也是生命共享的受益人，所以按照正常计算来看，储非殁本身就活不过三十岁。”
系统看向门口早就赶来，但现在才出现的另外两人，假惺惺叹息，“现在离世了，也算是提前摆脱家人的吸血吧。”
沈确呆呆直立，眼前一阵模糊。
有时候真相往往，比提前做过最坏的打算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啊。”沈确苦笑，“储非殁的生命在你们眼里，仅仅只是可以交换的利益吗？”
储老太爷毕竟这么大岁数，他当然察觉到系统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隐瞒，什么所谓的长生不死，绝对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执意追问真相，才知道居然是要共享他人的生命。他能多活多久，就看提供者是否年轻，是否健康，相应的，那人也会多多少少分担掉他们的一些病痛。
病痛的体现方式就在于，查不出问题，但能无时无刻觉得不舒服、疼痛窒息等等。
储王爷暗叹自己机灵，早有防备，要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系统签约，岂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但要找谁共享呢？这个问题让他苦恼了好长时间。
那时候恰逢储非殁快要出生，他灵机一动，找谁都不如找个刚出生的孩子，而且还是自己家的，在眼皮子底下好控制。
他欣喜地向系统表示，目标定为他未出世的小曾孙。
大概是倾注了很多希望在这个孩子身上，从不多在意子子孙孙的老太爷，破天荒的说他来给孩子命名。
由此，储非殁的名字诞生。
后面，储老太爷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等储非殁长大年轻力壮，万一那孩子要反抗，他扛不住几胳膊，所以就将系统和长生不老的秘密告诉了子孙。
储非殁的爷爷和父亲，也就一同上了贼船。毫不犹豫的，将储非殁再一次置身于更深的地狱。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储非殁，从小被刻意的教育方式洗脑，以至于他居然从没想过要反抗，还勤勤恳恳为了储家起早贪黑。
沈确都想嘲一句，储非殁是什么天下第一大冤种吗。
“你们还真是，贪婪得令人作呕。”沈确觉得自己胸腔里都是血腥气，恶心想吐。
他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简直没天理了，为什么所有苦难都是他一个人承受，他要经历那么多荒唐的事。
可在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最可怜的人，是储非殁。是那个从没辜负过任何人，也没做过坏事，却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就成为了别人自私的牺牲品。
沈确更加庆幸没让储非殁跟着一起来。
若是储非殁知道了，他该多难过呢。
沈确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不管是系统还是储家的三个，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系统正在沈确手中，万一他一个用力把系统夹碎了，他们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你想做什么？”储洪明，也就是储非殁的父亲，他缓缓靠近，小心翼翼询问。
沈确眯着眼看过去，储洪明立马停下不敢再乱动。
一身尖刺和戾气，沈确的来意不难猜。他做好准备只身前往王府，肯定是有胜算全身而退，现在做过多的武力挣扎也没有意义。
他们打算动之以情，但又怕任何话都会激怒沈确。
想了想，储洪明决定晓之以理：“你的梦想可是做律师，一步踏错那你将永远也没有做律师的机会了。”
“怎么，你很怕死？”沈确淡笑着扫过三人，在他们脸上都看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当然，人人都会怕死的，生命诚可贵的话谁都知道。
“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沈确放下手，“我是律师。为每一个经受欺辱和冤枉的人声张正义，是我的职责。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最尊重生命了。”
沈确举起手，端详那愈发微弱的红光。
“所以你们找我来，是想要和我结成契约，再瞒着我，让我无偿贡献出我的生命，好让你们得以继续长生。”
虽然到现在沈确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他们以为储非殁死了，就无法再从储非殁那里共享生命。但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储非殁好好的就足够了。
今后好好养身体，争取多活几年。
“想活命很简单，我有一个好主意。”沈确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还开了免提。
只响了几声，就被迅速接起，储非殁的声音从声筒中传出，“沈确？”
储家三人大骇，“储非殁？”
沈确嘴角上扬，很满意看到他们表情扭曲和震惊的模样，心情都好了不少。
用拿着的小钳子在腿侧晃了晃，沈确轻声：“储非殁，你该上山了。”
“好。”储非殁一口应下，他就在山中，距离不远。
但沈确又说：“对了，你再出去一趟，把沈言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