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非殁捏捏眉心,闭上眼就能听到沈确的声音,但睁开眼后就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这声音从何而来?不是透过听觉,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事到如今,储非殁经历了那么多奇幻的事情,对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奇怪。所以在短暂的惊讶后,他猜测自己是不是通过了某种媒介,听到了沈确心里的声音。
之前似乎也有过这种情况。上一次是什么情况下?
在海南酒店,那晚他厚着脸皮留宿。但这不是触发的条件,是有什么上次做过,这次也做过的事情?
对了。亲吻。
储非殁嘴角克制地上扬。
原来如此。
只要亲吻,他就能在模糊的睡意中,听到沈确的声音。
就好像是上天对他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赏赐,对他执着等待着一个未知数回来的安慰。给了他一个和沈确更为亲近,专属的亲密能力。
只是,在这些碎碎念里听到四个其他男人的名字,格外让人不爽罢了。
储非殁看向窗外掠过的夜色,沉思良久,心口捂着一个让他坚持下来的人名。
他一向是内敛的人,小时候因为情绪外放而跪了无数遍宗祠,如今总是学不会笑,学不会讨好沈确。他连痛都不会表达,更不知怎么说爱。
我爱你。
我想你。
一字字都在心里沉淀流淌过千万遍,最后到了嘴边说给沈确听的,却只是对不起。
可沈确不需要对不起。
也不需要他了。
成为一个世界的主角,究竟是幸运还是一种禁锢,这么多年,他从未找到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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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缓缓近白。
沈确洗漱好后,就轻手轻脚去了厨房。庄园老板昨晚就有问过他是否一起吃早餐,只是时间会有些晚。
考虑到pansy几人喝了酒,沈确还是拒绝了西餐早点的邀约。
他可以起来做,只要有食材就行。喝粥和养胃汤,总比宿醉后吃燕麦和腌肉要好。
pansy四人被闹钟叫了起来,虽然想睡,但今天还要回城里,租的车有强迫时限。
刚下楼,就看到桌上摆满了吃的。不仅有粥和汤,还有小包子和三明治、鸡蛋饼,以及外国人喜欢的燕麦奶。
庄园老板也带着家人,在沈确的邀请下一同吃早餐。
“哇哦。”季屿行睡了一觉还有点肿,抢先在沈确的身边占位,“这么多好吃的,沈确真贤惠。”
沈确抿抿唇,其实他不太喜欢被用这个词形容,一次两次的无所谓,次数多了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他低声反驳,“这是我的工作。”
“啊好饿好饿!我能吃掉整个地球!”西里尔绑着发带冲下来,随手拉开椅子就坐下开吃,“好香啊,一尝就知道是沈确哥哥的手艺!”
虽然很夸张,但沈确还是忍俊不禁。
桌上大半都是中餐,这里除了他会做以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不是他的手艺还能是谁的。
吃完早餐,沈确收拾好背包,就站在车边等着他们买酒。
陆司说这里的葡萄酒很好喝,要买点让他们直接寄回国内,他一口气买了一百瓶,回国后当做伴手礼送人。
沈确:。
和你们有钱人没话说。
一瓶酒就要70欧元,一百瓶加上运费和关税,是他听了心会痛的程度。
为了感谢沈确的早餐,老板单独给沈确送了一瓶,竟然还是他出生那年的酒。沈确受宠若惊,说他担当不起,怎么能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老板执意要送,说今早的早餐很好吃,他们吃的都很感动。
感动什么的,沈确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做个早餐。他们五个人吃是吃,再多加几个人也是吃,却要收几百欧的酒,他良心不安。
“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昨晚你就没喝酒,希望你带回家,等身体好了后,和爱人一起喝。”
沈确微愕,“我没有爱……”会不会是表达有误,可能说的是喜爱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反驳,沈确说谢谢都要把嘴皮子说破了。
最后老板说:“客人可以用三明治来交换,两个就够了。”
沈确早上做了三明治,和他们一直吃的不一样,很美味。但他家里有六个人,他只要两个。
两个沈确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从背包里拿出六个,正好一人一个。再多他也拿不出来了,他只留了六个。
坐上车,沈确还抱着红酒盒,微笑着朝老板一家挥别。
这种在异国他乡感受到的善意,是会铭记一辈子的。对沈确而言也意义深重,他不再是小透明了,会有人看到他,因为一道早餐而回礼。
等车子开远,庄园老板才交代孩子,把储先生要的三明治给他送去。
想要送对方礼物却拐弯抹角,借由他们的名义来送,想吃沈确做的三明治,也要用他们的名义来要。
回到城里,pansy先去找饮品店买水,买着买着就一人端了一杯阿佩罗橙光。
沈确手里是椰奶,他苦着脸,“你们昨晚才喝醉,又大中午的喝酒。”
陆司悠闲地小酌,“鸡尾酒度数不高,没事。你真不来一杯?来意大利怎么能不喝一杯,就跟果汁一样。”
沈确坚定摇头,他是不会在医生说可以喝之前碰酒的。
西里尔递出自己那杯,“那我把里面的橙子片给你。”
“不要。”橙子片还不是有酒精,他对自己身体可是很爱惜的,谁劝他喝酒就是在害他。沈确双手在胸前交叉,“拒绝饮酒,从我做起!”
终于游荡到了圣母大教堂。
经历了昨天休息日拥挤的人群后,今天工作日空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
五人相携着一同进入,却被门口的神父阻拦。
“今日建议一人单独进入。”
他们只是进去参观顺便祈祷一下,一个人进也没什么。其他几人手里还有酒,沈确就先自己进去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主教座堂,沈确内心无比平静。
他闭眼握手,什么愿望都没有,也没有祈祷。神仙都不能拯救他,又何谈国外的信仰。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问。
就当他要放下手时,身边忽地有人声询问,“你的心愿是什么?”
“!”沈确瞪大双眼,看向神不知鬼不觉而来的储非殁,脏话都到嘴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