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妈嘹亮的嗓音将宅院里所有家佣都喊了出来,纷纷看向她手里扬着的快递。
快递小哥在后面沉默亮出收款码。
“同城加急,12块。”
储非殁正在电话讲工作,从里面缓缓走出。或许是惯有的冷静形象,也没人看出他相比寻常要稍显匆忙的脚步。
简单交代几句后挂了电话,储非殁扫码付款。
沈确给他寄快递还记得到付,让他也有参与感,说明沈确心里是有他的。
储非殁心情满足接过快递,拿回客厅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慢条斯理的拆。
乔妈和厨师不远不近站着,都挺想知道太太寄了什么东西回来。
自从那天沈确离开后就再没见过,事后大华叔和乔妈也有反省自己。不知道怎么搞得,那天仿佛失智一般,明知道有些事不该做,但就是无意识下伤了太太的心。
即便心存愧疚,想和沈确道歉也于事无补。见不到人,也没有联络方式。拜托老板转告的歉疚,也不敢问他有没有说。
储非殁终于拆开了包装封条。
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无人比他更期待快递内容。
是一份文件?
心底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在看清加大加粗的标题所写着的离婚协议后,储非殁面色彻底淡了下来。
周遭空气都凝固了下来,笔挺的脊背没有半点弯曲,同他这个人一样不近人情。
表情如未着墨的画布,没有起伏看不明白,但就是让人不敢靠近,乔妈和大华叔对视一眼,对快递内容更加好奇。
男人沉默良久,孤身在沙发上垂眸盯着纸质文件。
没有人会是一座孤岛,永远荒郊僻野漂浮海面。
可储非殁此时给人的感觉就像已经荒芜许久的孤岛。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律师匆匆赶来,身上家居服都来不及换。
今天可是周六啊!老板给他20分钟赶到,所为何事!这个冷面疙瘩终于摊上官司 ?
可等他站在沙发边,手里捧着离婚协议后,眼皮剧烈一颤。
来自上司的威压隐隐约约围绕身侧,律师紧张滚了滚喉结。
储非殁也有如此受挫的时候,被离婚了!他这算不算知道了老板的秘密,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工作。
“找,不合理可以回绝的条例。”
“?”律师悄悄撇他一眼,看来储董不愿意离婚。
他仔细翻看后,表情古怪。
“这,没有不合理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协议写的很好,条条符合法理,没有半点出格。写这份协议的人,法律知识够硬。
可这个回答储非殁很不满意,气息更加冷冽,“继续找,必须找出一条。”
未尽之语大概是,没找出来你就可以滚蛋了。律师自己补充到。
他很为难,这真挺好的啊…人家一分钱都不要你的,还不合理?
一分钱都不要的大好人沈确,此时正蹲在餐厅在的大盆栽后打电话。
“你说,我跟几位长辈吃饭,这钱是不是该我出?”
陆司刚练舞中场休息,气息还有些喘,笑声低哑,“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小助理,你社交能力不行啊。”
沈确以前哪有这种经验。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人请他吃饭,更没请过别人。
唉声叹气后,沈确羞耻开口:“那你支援我一下嘛。”
他真的是穷光蛋了,兜里三瓜两枣的他怕不够,这餐厅看起来就可豪华。
很像储非殁那种奸商开的店。
“给你转过去了,这顿我请。”陆司擦着汗,“你外出社交是为我们争取资源,这钱本就该我报销。”
沈确很害羞,揪着草皮,好一会才红着脸说谢谢。
太丢脸了,他简直变成软饭男。
走回前台,他一说付款,对方就眉眼和善,笑道:“储董已经付过了。”
沈确:……
他就说很像储非殁奸商的店!
储非殁怎么无孔不入!
虽然很想硬气的说不用,他不差这点钱!但钱是老板报销的,能省则省。况且,凭什么给储非殁省钱,那个死渣男。
越想越气,沈确一拍桌,“把你们店最贵的最好吃的!全都再来两份!一份上桌,一份打包!”
“好的,夫人稍等。”
“呸呸呸!”沈确一边呸,一边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听到,发现没人后,自己捂着耳朵跑了。
储非殁放下手机,听完经理的转述,眼底情绪稍霁。仍在找否决点的律师,心里流下长长的宽面条。
【队长,已经有人买单了,钱还你。下次再报销吧。】
【】
陆司笑了。
季屿行过来喝水看到,搓搓胳膊,“你笑什么呢这么恶心。”
陆司头都不抬,骂道:“你懂个屁。”
季屿行有心事,顾不得吵架。一想到沈确他就感觉从头烧到脚,总觉得鼻端时刻沐浴着沈确身上好闻的清香味。
脖子一下就红了。
他忽然很想和队长倾诉一下,于是开口,“诶,我好像喜…”
“边去。”陆司手背将季屿行搡开,走向易且,“你那边怎么说。”
易且刚挂电话回来,语气漫不经心,“已经回绝了沈家景区开发项目,网课平台的投资也撤了。”
“嗯。我这边海岸开发也给让叫停了。”
两人开始说正事,季屿行心情纷乱,无心参与。小老外做妆造去了,无人诉说,差点给他憋死。
他搓了把头发,坐角落看照片去了。
社交中心里的沈确正在听大佬们说国内电影行业,大多愁眉不展,怅怅不乐。
都不太看好如今的发展和乱七八糟的故事。
“难道好故事都说完了吗?”
“小沈,你年轻人,你觉得呢?”
沈确很少看电影,不过也确实发现,小时候看的电影更加记忆深刻,常看常新,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感悟。
他想了想,说:“大概是社会变了,人心变了。忙碌的现实,普遍的浪漫色彩已经不起作用了。”
“可能,因为清晰的知道自己存在于现实,对美化的幻想就更觉得讽刺吧。”
无法代入那份美好中,因为生活多苦难。
“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会更愿意看画风精美纯治愈的国漫。”
沈确越说声音越小,羞赧总结:“不是有句话叫,我怕我配不上我所经历的苦难。我想,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种状态吧。”